各种摊子一大堆,什么卖蒸糕的,卖五香茶叶蛋的,卖烤山芋的,一眼看不过来。
马路两边挤挤挨挨。
车子在道路中间行驶都艰难,遑论掳人。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跟到西津大学时,那位门卫大爷又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车。
得,今天白耗了一天。
寸头忍不住抱怨:“抖爷,咱们得再找个燕子,不然这么盯人太累了。”
坐在后排的副局长家的公子也不耐烦了,屁股都他妈坐麻了。
他阴恻恻道:“这呆逼真他妈碍眼!”
如果没有那个狗屁大夫,单小娘皮一个人,他们怎么都能把人拽上车。
板寸亢奋起来:“撞他,撞这呆逼。”
窦东阳鼻孔喘粗气,把这呆逼从自行车上撞下来,摔断他的手,看他以后还怎么开刀。
嗜血的兽性又压住了他们肮脏的□□,三人蹲在校门口不远处,眼睛盯着大门,再度埋伏起来。
但注定他们今晚要白折腾了,因为谢广白送完叶菁菁以后,根本没离开学校。
其实谢广白倒不是真的怀疑汽车里头有问题。
他只是作为一个外科大夫,而且是祖传中医,观察能力和记忆力都比较强。
老是看到同一辆车,由不得他不警惕。
虽然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非得回家不可,他干嘛非得走今晚的夜路呢?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去混老唐的宿舍了。
作为本地留校职工,又是单身汉,老唐经常被安排值班,便在学校有了自己的单独宿舍。
谢广白跟叶菁菁打完招呼,便熟门熟路地摸了老唐的备用钥匙,直接钻老友被窝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还跟叶菁菁一块儿吃了早饭。
一人一碗稠稠的大米粥,两人分了一只咸鸭蛋,又各自要了一个三合面馒头。
吃完以后,谢广白骑着自行车又赶去医院上班了。
由于他习惯提前半小时到医院,好留下时间,了解自己不当班的时候,住院病人病情的变化。
他出来的时候,虽然天亮了,但街上人并不多。
上白班的,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出门。
下夜班的,这会儿也在单位收尾呢。
所以汽车又跟在谢广白身后的时候,他立刻就肯定确实不对劲了。
四个轮子的汽车速度肯定比两个轮子的自行车快多了。
谢广白不敢再耽误时间,他趁着转弯的时候,手脱离了车把,一挺腰,脚蹬起车座,越上了旁边的大松树。
得亏作为外科医生,他一直非常爱惜自己的手,骑车也带着羊皮手套。
否则这么猛的抓住粗糙的树枝,他的手心肯定要蹭破了。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回,对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果不其然,汽车追的急,来不及转弯,直接一头撞上了前面的花坛,趴窝了。
谢广白不敢耽误,蹬着树干跳下来,飞快往前面派出所跑。
别误会,他不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手,而且他从小跟着他爷爷练五禽戏之类的,身体比较灵活而已。
派出所的公安正要出门买早饭,就被谢广白直接拦住了。
“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很有问题。昨晚他们就开车跟着我,到现在还跟着我。”
公安瞬间震惊了:“开车?!”
尾随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稀奇的,小混混尾随个大老爷们儿,估计就是以前结了怨恨而已。
但开车尾随,性质就完全不一样的。
这可是1978年,汽车可不是谁都能开到手的。
他立刻严肃起来,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另外两个公安揣着枪一块儿出来了。
三人跟着谢广白到达现场,都狠狠吃了一惊。
乖乖隆地洞,车前盖都撞瘪了,简直是要车毁人亡的节奏。
老公安瞧着简直心痛死了。
不是心疼车里的人,而是心疼被撞坏的车。
要命哦!他们公安都是骑着自行车抓贼。
要是有个这样的汽车,那什么贼也逃不过他们的五指山啊。
公安拉开车门,里面三个人,全动弹不了了。
字面意义上的。
因为这时代开车,没有规定要系安全带,车上压根就没安全带这个装置。
所以在撞上花坛以后,副驾驶座上的寸头男,直接撞了前窗玻璃,满头的血,奄奄一息。
驾驶位上的男人也是满头鲜血,趴在方向盘上。
车上唯一清醒的就是坐在后座的男人,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因为他的腿卡在车座间了。
也正因为这一卡,避免了他直接飞出车外的命运,只是他的腿和他的肋骨十之八·九骨折了。
可这人即便狼狈不堪,也不耽误他破口大骂:“狗日的,老子宰了你!”
公安本来想一巴掌甩在他头上,但看到他满脸的血,还是嫌弃地收回了手,只骂了一句:“你他妈老实点!”
结果这人看到公安身上的制服和大盖帽,更是气焰嚣张:“你们这帮瘟生,知道我老子是哪个吗?我爸是于世国!”
小公安还愣头青:“我管你老子是哪个呢?你们开的跟着这位同志干什么?”
但老公安反应快,立刻意识到这是省局的于副局长的公子。
他赶紧放缓了语气:“于同志,你这是怎么回事?”
于公子怒气冲冲地伸手指谢广白:“抓住他!就是他害得我们。”
谢广白根本不看他,只检查前面两个人的情况,轻飘飘地抛出一句:“你要想他们死的话,就继续耽误下去。”
于公子吓坏了。
寸头不过是小啰啰,死不死的都无所谓。
但是窦爷的爹可不是一般人,出了事,他都讲不清楚。
况且他还是把窦东阳当朋友的。
“快快快,送送送……送医院啊。”
可这年头根本没救护车,车子也少。
最后派出所没办法,愣是找了几个进城农民,借了人家的板车,一人一辆车,拖着人跑去了医院。
于公子本来人还清醒着,被板车癫得差点没晕过去。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
农家板车,那都是一车多用的,运草木灰、运粪肥全是常态。哪怕运菜进城卖之前,也就是冲洗下板车而已。
然而冲干净了也没啥意义,因为刚从地里起来的菜,是带着土的呀。
人家农民伯伯好心借板车给你救命呢,总不可能给你擦得干干净净。
所以于公子在泥巴和粪肥的气味中,恨不能直接熏晕过去,好歹不要再受荼毒。
偏偏他骨折疼得厉害,让他死活晕不过去。
好在公安救人,当然不可能跑到市一院,肯定得就近把人放下,先救命再讲。
小公安比较愣头青,看到另外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被拖去抢救了,他们省副局长的儿子却还清醒着。
他立刻上前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为什么要跟踪这位同志?”
他手一伸,指向了谢广白。
好端端的开着车,熬一宿还要尾随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第138章 祸水东引 反正跟他没关系
“尾随你, 就是为了找你帮忙,挂你爷爷的号?”
晚上谢广白找叶菁菁吃饭的时候,说了早上的遭遇。
叶菁菁听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简直要蹿出嗓子眼了。
她满腹狐疑:“你相信他的说法?”
谢广白摇摇头,夹了筷子白菜。
西津大学食堂卖的肘子肉, 大师傅用料十分实在。
肘子肉切成五寸长、三寸宽、一寸厚的肉块, 放酱油红烧,肥瘦相间, 软糯可口。
打菜的时候,师傅会在饭盆里舀一勺大白菜打底, 然后再浇一勺浓油酱赤的肘子肉。
谢广白挺喜欢吃沾了肉汁的白菜。
他夹了菜放进碗里,摇摇头:“我不信。我爷爷的架子没这么大。”
如果那三个男的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那还真有可能。
名医的号, 一号难求, 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