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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骆惊鹤分开后,祝荷又去探视长河,见长河睡得正香,祝荷放心了,这才往花园去,谁知才走了几步,迎面碰见了身量摇晃的薛韫山。
“韫山,你怎么在这?你这是吃醉了?”祝荷闻到浓郁的酒气。
薛韫山满脸酡红,痴痴笑了笑:“我没吃醉,祝荷,我就是来找你的,嘿嘿。”
他借着上茅房的理由离席来找祝荷,他实在想和祝荷说说话。
祝荷:“你怎么喝这么多酒?”看他这神志不清的样子,祝荷就有些心烦,薛韫山也没带人过来,还得去隔壁叫人把薛韫山带回去。
薛韫山犹豫了片刻,讪讪道:“喝多了才有胆子过来。”
“好了,我送你回去。”
此话一出,薛韫山就不乐意了,立刻跑到祝荷面前,不管不顾抱住人家,道:“我不回去!”
祝荷:“你先松开。”
薛韫山一听,心里委屈,便撒娇道:“我不想回去,别赶我走好不好?”
祝荷:“那你要怎样?”
薛韫山仰头,痴痴望着祝荷,然后傻笑起来:“嘿嘿,祝荷,我抱到你了。”说完,他又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嗯,我生气了。”
薛韫山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放开祝荷,道:“对不住,你千万莫要生气。”
祝荷抿唇,薛韫山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小心翼翼牵起祝荷的袖角:“不要生气了,我知错了,祝荷......姐姐。”
月色倾斜,祝荷目及薛韫山半张映光的脸,漂亮精致,圆圆的眼睛溢出薄薄的雾气,朦胧秀美,齐肩碎发微微晃动,发乌而润泽,额头的抹额歪了一截,十分养眼可口。
祝荷眨了眨眼睛:“叫姐姐也没用。”
薛韫山咬唇:“姐姐,我不想那么快回去,我才和你待了一会儿,我还想多在你身边待着。”
祝荷状似不解:“你为何要和我待在一块?”
所谓酒后吐真言,薛韫山眼尾烧出羞耻的红:“你明知故问,我喜欢你。”
祝荷疑惑着道:“是吗?”说着,祝荷用小指勾起薛韫山的下巴,轻声,“即便我再耍你,你也会一直喜欢我?”
“嗯。”薛韫山重重点头,酒量壮胆,他直勾勾注视祝荷,感受到薛韫山的炽热诚挚的感情,祝荷突然一阵口渴。
有时候薛韫山是挺招人喜欢,至少她大部分时间不曾对他厌烦,眼下她确实有点寂寞了,兴许是吃了点酒的缘故。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既然薛韫山送上门来,那她不如接受,反正脱身很简单。
打定主意,祝荷便道:“你把头低下来。”
薛韫山不明所以,只是懵懂照做,然后嘴唇就蓦然被祝荷亲了。
此事发生得出人意料,薛韫山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满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听到祝荷说:“怎么了?吓傻了?”
“我、我、我......”薛韫山紧张欢喜到舌头打结,不知说什么,“没、没,不是,我没。”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愣愣道:“你亲我了。”
祝荷:“不行吗?”
“行行行!!”薛韫山后知后觉狂喜,厚颜无耻继续提要求,“那你还能再亲我吗?”
显然他意犹未尽,不对,根本来不及回味。
祝荷没回答,反而耐人寻味问道:“除了我,你和旁的姑娘交吻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薛韫山对天发誓!”
祝荷失笑,随后一手揪住薛韫山的衣襟,将人拉下来对准他的唇瓣吻上去。
薛韫山瞪大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双臂下意识回搂住祝荷的腰肢。
亲了一会儿,薛韫山满脸通红,就连脖子也红得不像话。
祝荷退开,好笑道:“你是笨蛋吗?都不会呼吸,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薛韫山被亲得几乎要断气,听到祝荷的话粗粗喘气,羞惭地垂首,像个小媳妇别扭解释道:“我太紧张了,以为是幻觉。”
祝荷掐他一下:“现在呢?”
手臂传来疼痛,薛韫山抬起眼帘,缓声道:“你再亲我一下我就知道是不是幻觉了。”
小心思不言而喻。
祝荷却命令道:“你自己来。”
“......好。”薛韫山眼睛牢牢锁住祝荷的唇瓣,继而捧起祝荷的脸庞,感受她肌肤的细腻光滑,缓缓低头,轻柔地贴上祝荷的嘴唇,慢慢研磨,不时细细啃咬吮吸,用舌尖舔舐祝荷濡湿的唇,用尽手段汲取得之不易的津甜。
二人交吻,唇齿相依,相依的半截身子暴露在月光下,画面旖旎暧昧。
走廊另一侧的月洞门,连珠静静注视二人,无奈笑了笑,这时后头响起幽微的脚步声。
连珠扭头:“周公子,你怎么走到此处了?”
周玠:“迷路了,还望连姑娘再指下茅房方向。”周玠是尾随薛韫山来的,他本来想找个地方盘问清楚不久前没问出的问题——祝荷喜欢谁。
谁知跟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些许踪迹跟来此处,然后碰到了连珠。
连珠转身,遮住部分门,道:“我给周公子带一下路。”
“等等。”周玠上前,疑惑道,“祝荷住在里面吗?”
连珠:“小荷住在明镜斋,周公子,请。”
“有劳了。”
说着,周玠的目光不露痕迹穿过月洞门,直直望向尽头,只有葳蕤的草木,什么也瞧不见。
可是连珠叫停他......里头定然有蹊跷。
连珠撇眼回首的周玠,摇摇头,小荷做事就是随心所欲,适才之事若是被周玠目睹,恐怕薛韫山吃不了好果子。
回想方才记忆,连珠叹了一口气,她竟然心甘情愿做起把风打发之事,不过只要祝荷开心,她也就释怀了。
彼时,祝荷二人尚不知月洞门外的事。
薛韫山到底是太久没交吻,回炉重铸了,只亲了一会儿就把自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脑袋依靠在祝荷肩头,心跳加速,全身发热,红润的嘴唇张合,吐出湿热的气息。
薛韫山声线发抖:“祝荷,我以后能不能继续叫你姐姐?”
“随你。”
薛韫山高兴了,笑着闭上眼睛。
“姐姐,我好像醉得很厉害,你扶我去房间里好不好?”薛韫山道,言语暗示性十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薛韫山说完这句话就突然没动静了,祝荷仔细观察才知道这厮竟然睡着了。
祝荷:“......”
祝荷扶着薛韫山转头把人安置在连珠隔壁的厢房,关上门才走两步,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强硬的手把她拽过去。
因着闻到熟悉的草药味,祝荷并未反抗,于是就被骆惊鹤抵在窗棂下,被他所压制,被他所俯视,被他所桎梏。
骆惊鹤用力扣住祝荷的小臂,眼睛死死凝视祝荷湿润红肿的嘴唇,两人的距离近乎亲吻。
寂静之中,祝荷面不改色道:“惊鹤,你作甚?”
骆惊鹤不说话,面孔冰冷,毫无表情,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用略微粗粝的指腹颤抖地触碰祝荷的唇角,此举委实唐突,像是要越雷池的迹象,祝荷微微蹙眉:“惊鹤,拿开你的手。”
“我看到了,嫂子。”骆惊鹤道。
祝荷诧异,注视骆惊鹤的眸色,突然捕捉到什么,可她又觉着不大可能,道:“先松手。”
骆惊鹤额角青筋暴戾地跳动,质问道:“为何要那样?”
祝荷冷静道:“惊鹤,你想作甚?”
骆惊鹤垂眼,直直望着祝荷,许久之后,他抿直的唇线动了:“为何他就可以?他勾引你了?”
万籁俱寂,唯有眼前人沉重的心跳声与呼吸声清晰入耳。
他的睫毛在颤抖,眸色深如黑夜。
祝荷心突突一跳,愣了半晌,颇感意外惊愕。
“你......”
“倘若你要人陪,为何不能看看我?我哪里比薛韫山差了......你可是嫌弃我的身体,觉着我身子骨孱弱?”终是被刺激到,骆惊鹤再也忍不住。
凭什么薛韫山行?而他连一记眼神都得不到?
“惊鹤,你在胡说什么?”
骆惊鹤不动声色深呼吸,哑声道:“祝荷,我很清醒,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你为何要装傻?我骆惊鹤爱慕你,嫂子,我爱慕你,你的小叔子喜欢你。”
说着,骆惊鹤目不转睛看着祝荷,低头把脸凑到祝荷掌心,眼底略微闪烁,似乎在期待什么。
片刻的死寂之后,祝荷拢紧五指,缓缓道:“惊鹤,我与你是亲人。”
骆惊鹤冷笑:“可你真的是我的‘嫂子’吗?你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祝荷’吗?”
闻言,祝荷没怎么惊讶,以骆惊鹤的聪慧不难猜出祝荷非“祝荷”,壳子里的灵魂已经换了。
但祝荷并不打算承认。
“你不信鬼神之说,当知这世间断然没有那等诡异之事发生。”
骆惊鹤低低一笑:“嫂子,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未提及任何鬼神之事。”
祝荷顿时懊恼,知道自己掉进骆惊鹤给她挖的陷阱里了,或者说她自己挖坑害了自己。
“事实无法逆转,我是你嫂子,你是我小叔,倘若你想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那往后我们之间或许没有再见的必要了,惊鹤,我始终拿你当我的弟弟,除此外再无旁的感情。”祝荷一字一顿道。
祝荷的心是硬的,亦是软的,所以她才会和骆惊鹤说清楚,而她无情的话语对骆惊鹤而言无疑非常致命。
骆惊鹤止不住战栗,眼睛眨眼通红。
少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控制不住破土而出,得见天光,然而天光只有瞬息,下一刻就被黑暗侵蚀殆尽,让他窒息。
祝荷抬起左手,搭在骆惊鹤攥住她右小臂的手背上,柔声道:“松开我,好么?”
“惊鹤,我很感谢你喜欢我,只是我没办法接受,你是我小叔,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没理由对你产生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