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荷:“莫要在意了,今日是你生辰,是个喜庆的日子,何必去介意那些小事儿。”
连珠道:“小荷说得对,你若实在烦心,我把我的香囊给你如何?”
长河:“那怎么成?我不能要。”
连珠:“那先借给你戴,等小荷重新给你绣一个再还我。”
长河瘪嘴:“不要了。”
萧雪葵默不作身离开再去找一遍,祝荷想去叫住她,可是她动作太快,开口的时候萧雪葵已然跃走。
薛韫山:“肯定是我没仔细找,我再去找。”
祝荷:“算了,吃饭吧,多谢你们帮忙。”
薛韫山:“对不住。”
祝荷:“不怪你,惊鹤,风有点大,你还好吗?”
骆惊鹤拢了下披风,沉声道:“无妨。”
至于周玠,祝荷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对此周玠只是咧了咧嘴。
在几人劝说下,长河姑且不烦了,回到桌上吃饭,到底粗心大意丢了香囊,长河心中郁闷,于是酒越喝越多。
祝荷晓得她心烦,便由着长河了。等回过神,长河已经瘫再桌上,口中吐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含糊话。
约莫念得是香囊。
祝荷摇摇头,托起烂醉的长河,对连珠道:“阿珠,你招待下他们,我送姐姐回屋。”
连珠:“好,你去吧。”
薛韫山站起来道:“祝荷要不要帮忙?”
“不用。”
“好吧。”薛韫山低落垂眼,重新坐下来。
“嫂子,咳咳,我想去休息一下。”骆惊鹤忽而道。
祝荷:“那你随我来。”
骆惊鹤:“殿下,下臣先告辞。”说罢,骆惊鹤缓缓站起来跟上祝荷,却在这时,薛韫山冷不丁道,“骆大人,可要我扶您?”
骆惊鹤:“不必。”
觑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薛韫山压低眉眼吃口闷酒,她就这么走了,说实话今日还没和祝荷讲几句话,对话少得可怜。
不过......比起周玠,他还算好的,思及此,薛韫山心顿时感受到宽慰,失落的心情稍微好转,又吃了一口酒。
周玠:“薛公子,小心噎着。”
薛韫山脸蛋有些酡红:“有劳殿下忧心,我不会。”
周玠短促哂笑,吃下一杯酒,道:“为何不跟上去?”
薛韫山:“未经祝荷同意跟上去太过冒昧,我可不像有的人。”
周玠微微眯起眼:“我有个疑问,薛公子的表字不会是叫小狗吧,看到主人就摇尾巴上去舔。”
薛韫山:“至少不会见人就咬。”
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拌嘴斗舌,互不相让,饭桌上风云涌动。
周玠:“好一张伶牙俐齿,不知出了这个门,这嘴巴还能张开吗?”
“当然了。”薛韫山回话,“还有,祝荷觉得我像猫儿,很乖的那种,招她喜欢,不像有的人,讨嫌得紧,明知道祝荷不喜欢,还要凑上来,不要脸的家伙,三殿下,你说这种家伙是不是不要脸?既然心知肚明自己不受欢迎,为何还要登门?他这不是纯粹找罪受吗?”
周玠重重放下酒盏:“呵,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薛韫山扬眉,带着高人一等的气势,炫耀道:“此言差矣,我是祝荷亲口承认的朋友。”
这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所以周玠再怎么理智也被气到了。
周玠压着眉眼,目露戾气,一下子站起来,见这架势,薛韫山故作柔弱,假惺惺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不会又想拎我的衣襟吧?哎,殿下身份尊贵,而我一介草民,殿下想拎就拎吧,我是不会反抗的,就算被欺负我也得受着毕竟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商人。”
周玠握拳,感觉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窝的火气和躁意没地方发泄。
“来来来,殿下,再打我两拳,打重点。”薛韫山献出自己的右脸,虽然会难看,但他赌祝荷会关心他,更何况薛韫山赌周玠不敢打他,因为他一旦打了,势必会让祝荷更加不喜。
本来就招人烦了,若周玠敢打,就是雪上加霜了。
适才在堂屋,周玠拎他衣襟的时候,薛韫山就是审时度势示弱,化解危机,薛韫山明白像周玠这种身份地位尊贵的人,他无法从实力方面超过对方,也打不过周玠,既然如此,那他就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凑巧蒙对了周玠的软肋,所以薛韫山愈发敢和周玠在言语上硬碰硬。
若周玠被激怒要害他,那他就故意示弱,让周玠成为明晃晃的恶人,永远被祝荷讨厌。
这便是薛韫山的策略。
剑拔弩张之际,连珠淡淡一笑,开口:“二位莫要吵架,以和为贵。”
薛韫山赶紧道:“连姑娘,你可看清楚了,不是我要和他吵,而是三殿下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弄死我,等祝荷回来了,请连姑娘务必为我说说话,让祝荷为我做主,我不仅没闹事,还平白无故受了欺负。”
连珠:“周公子,请你坐下来。”
周玠握紧拳头,冷冷睨薛韫山一眼,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薛韫山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或多或少无法镇定自若面对,眼下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到底是他小看了薛韫山,这家伙有点脑子。
“失礼了。”周玠作揖。
似乎是为了和缓气氛,连珠道:“二位还有何需要吗?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没有没有。”薛韫山道,“这酒这菜都合我胃口。”
“那便好。”
周玠闷下酒,点点头,继而看向连珠,长河与萧雪葵他都知道,而这个女子又是祝荷在哪里认识的?
“看姑娘装饰和骨相,似乎不是汉人?”周玠问。
连珠:“我是半个南疆人。”
“南疆?我听走南闯北的商人说那里的人都养什么毒虫子,信奉鬼神自然,巫蛊术盛行,神秘诡异,还十分排斥外人。”薛韫山打个哆嗦,“对了,我记得南疆那边以前最厉害的势力是叫乌瑶寨,是南疆的领袖,不过二十几年前乌瑶寨的祭司突然暴毙,寨子群龙无首,各方势力互相内斗,元气大伤,至此衰落,也因为乌瑶寨内斗,南疆大乱,其余的寨子为了争夺资源地盘,全都打起来了,如今南疆已然成了一盘散沙,大小战争持续不停,动荡不安,混乱危险。”
连珠:“没想到薛公子如此见多识广。”
周玠瞥薛韫山一眼。
薛韫山不好意思道:“一年多前认识一个朋友,他为了找几样稀世药材冒险去过那边,一次吃酒的时候他同我讲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连珠:“确实如此。”
“连姑娘,你不会也养虫子吧?”薛韫山好奇道。
连珠摇头,这时周玠道:“连姑娘与祝荷是如何认识的?莫非祝荷去过南疆?”
连珠:“非也,我身体天生缺陷,很小的时候便来到中原求医,我与小荷是在去岁相识。”
薛韫山踟蹰道:“连姑娘,问句冒昧的话,你的眼睛好全了?”
“嗯,视物清晰。”
薛韫山真诚道:“连姑娘真为你高兴。”
连珠:“多谢。”
.
再说祝荷这头。
祝荷将吃醉的长河安置在房里,但长河极不老实,突然又闹着要找香囊,吵吵嚷嚷,折腾了好一通后才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然后长河又难受起来。
祝荷让骆惊鹤守一下长河,等她去厨房热一碗醒酒汤。
等祝荷喂了醒酒汤,已经过去半柱香功夫,长河口中念喃着睡下,看着忙前忙后的祝荷,骆惊鹤伸手扶住祝荷,道:“嫂子,你还好吗?”
祝荷:“我没事,好了,惊鹤,我送你去厢房。”
骆惊鹤松开手,用力握紧,说道:“嗯。”
月色皎洁,祝荷与骆惊鹤同行,骆惊鹤稍在后头,步履缓慢。
忽而,骆惊鹤开口:“对不住,让你烦心了,他非要跟来。”
他是谁,不言而喻。
“无妨,我不在意,我就当看不见,我估计周玠心里难受着呢。”祝荷回头笑笑道。
“好了,到了,你今日便在这里歇息一夜吧。”
骆惊鹤:“好。”
安置好骆惊鹤,祝荷也该走了。
骆惊鹤:“你去哪?”
祝荷:“我回花园,咋啦?”
“无事。”
“那我走了。”
门没彻底关紧,留出一条小缝隙,里头的骆惊鹤就利用这条缝隙目不转睛窥伺祝荷远去的背影。
些许微弱的光透过缝隙照亮骆惊鹤一只下三白眼睛,那只眼睛阴郁而灼热。
他一边看一边抬起方才碰过祝荷的右手,放在唇边用嘴唇碰了碰掌心,接着用鼻子深深嗅闻。
吸食多了,虚弱的身体猛然有了反应,骆惊鹤娴熟动作,过了一会儿拿出帕子擦拭干净,动人的眉眼慵懒舒展,空气中残留动情后的味道。
嗅到难闻的味道,骆惊鹤烦戾地蹙起眉心,扇了自己一巴掌,像是在警告自己没有资格肖想。
恶心。
于是骆惊鹤从怀里取出翠绿色的香囊,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闻了闻香囊散发出的香气。
半晌后,骆惊鹤收好香囊,漫不经心笑了一下。
长河有祝荷亲手绣的香囊又如何?还不是守不住......可是祝荷答应要再给她做一个。
念及此,骆惊鹤眼里止不住妒忌。
还有那厮周玠,周玠似乎没有继承皇位的想法,骆惊鹤这些天始终待在周玠身边暗中观察,得出这个八九不离十的结论。
这正合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