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骆惊鹤道:“我不在乎那些世俗伦理。”
“我也不在意,你知道的,我拒绝你不是因为那点简单的伦理身份。”
“那我不当你小叔不就好了。”
祝荷说:“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骆惊鹤松开了祝荷,身上霎时间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脆弱的落魄感。
“没事的。”祝荷温柔地摸了下骆惊鹤的头,谁知他突然躲开,飞速蹲下.身半跪在地,双手环住祝荷的腿,用淡色的嘴唇讨好似的咬住她腰间的系带。
“我比他更能伺候你。”
祝荷面色一变,“住手,惊鹤,你给我起来。”
骆惊鹤不听,反而还伸出舌头卷起一小片系带料子含住,眼睛直直望着祝荷,好像在告诉她,他想含的是她。
嘴唇被他咬得嫣红,眉眼洇出绯色,透出几分脆弱,脸颊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
勾引意味十足,令人动容。
祝荷吸了一口气,严肃道:“起来。”
“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骆惊鹤垂着眼睛直起身,问:“为何不要?”
祝荷:“你不行。”她没想玩弟弟,没想去玩一个经历与她有些类似的人。
短短三个字就切断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它们像呼啸的风,吹得骆惊鹤耳朵嗡鸣难受,它们像暴烈的雨,打得骆惊鹤浑身疼痛冰凉,鲜血淋漓。
骆惊鹤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眼眶越来越湿红,末了,他安静地流出了温热咸涩的眼泪。
目视骆惊鹤徒然的落泪,祝荷怔然须臾,随后叹息。
被心上人拒绝心里肯定会很难受,更遑论骆惊鹤这般寡言内敛的人,他今日是存了孤注一掷、飞蛾扑火的念头。
可惜得到却是祝荷的拒绝,飞蛾注定会被火燃烧殆尽。
许是动了恻隐之心,祝荷伸手抱住了骆惊鹤,这才意识到他全身都在发抖,颤抖得不正常,在祝荷面前,他毫无保留地露出自己最深处的脆弱,眼泪便是最好的证明,委实可怜又让人心疼。
祝荷的体温渡过来,像一束炽热的光烫得骆惊鹤皮肤生疼,又像火钳子在他身上来回烙,骆惊鹤忍耐着痛,将脑袋挨近祝荷的颈窝处,呼吸紊乱,阴郁的眼里冒出浓烈的怨恨:“为何我不行?”
“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为何要给我治病?为何要悉心照料我?这些都只是你可怜我吗?”
“祝荷,你好狠的心,咳咳咳,我恨你。”
他颤巍巍用力抱住祝荷,用力喘气,眼睛继续掉透明的泪珠子:“你都拒绝我了却还反过来抱我安慰我,这又算什么?”
“你哪怕就一次也不想玩我吗?”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栗,包含了积累的愤怒、不甘、失落、委屈以及妒忌等。
种种情绪交织,沉重而复杂。
祝荷无声地拍了拍骆惊鹤的后背。
骆惊鹤瑟瑟发抖,难过得闭上眼,长长的眼睫湿透,点缀着晶莹剔透的泪滴,苍白的面容上遍布冰凉黏腻的湿痕,脆弱不堪,可怜极了。
“祝荷......”
“......嫂子。”他痛恨地叫唤,痛苦而依赖地紧紧拥抱祝荷,紧紧挨着祝荷。
许久后,祝荷道:“今夜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惊鹤。”
骆惊鹤一言不发,只是闭了闭眼,用苍白削瘦的手艰难拿出怀里的香囊,将其递给祝荷。
原本香囊被捂在胸口温热,可接触了外头的冷风后,那股子热意一下子消失,只剩下冰冷。
“她的香囊。”
祝荷惊喜道:“你找到了?”
骆惊鹤沉默,祝荷也没有多问,径自要收好香囊,谁想骆惊鹤竟然不撒手,好像不舍得给香囊。
“惊鹤?”
骆惊鹤撒手了。
祝荷道:“别哭了,擦擦脸,该回去了,对了,你过来是找我有事吗?”
骆惊鹤克制得不到的苦涩与痛苦,说:“还香囊。”
其实不然,他只是想偷偷看祝荷罢了,香囊原本没打算给的。
只是如今留着也没用了,就算当做念想也不过是徒增哀思。
他的情爱注定没有回响,曾几何时,骆惊鹤不是没无耻卑劣地臆想过把祝荷拉下泥潭,这样她就和他一样脏了,他便配得上她。
这个念头几度蠢蠢欲动,最后被骆惊鹤压制住了。
骆惊鹤后来告诉自己,祝荷永远不会跌落泥潭,过去是,现在是,今后亦是如此。
此时发生的一切被后头暗处的周玠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
哈,天大的笑话。
他竟然会以为骆惊鹤对祝荷没心思?
他当初的感觉没有错,这个病秧子老早就对祝荷图谋不轨了,可惜祝荷并没有接受。
若是他今日没有折返,恐怕会忽视了骆惊鹤这个潜藏在暗处的劲敌,不过那又怎样?俱是同道中人,骆惊鹤有且只比他多个小叔的身份。
更令人在意的是骆惊鹤口中说的话——
“我看到了。”
“他勾引你了。”
这个“他”是薛韫山,在这之前,能让骆惊鹤有如此大的反应——恐怕只有祝荷与薛韫山之间发生了极为亲密的事。
难怪连珠会挡住。
念及此,周玠脑海中止不住去浮现祝荷与薛韫山亲密的画面,仅仅是想想便胸口堵塞,毒火燎原。
薛韫山。
骆惊鹤。
相无雪。
周玠冷哼。
第122章 秘密
这一夜的祝宅注定不平静。
萧雪葵搜遍宅院, 也寻觅无果,想起长河丢失香囊时的样子,她摸了摸剑穗, 心想要不将剑穗借长河两天, 可是她舍不得。
正犹豫间, 萧雪葵蓦然感知到什么, 目光霎时凌厉, 飞速仰头注视, 却什么也没看到,只追踪到落下的枯叶。
是她的错觉吗?
萧雪葵皱眉, 飞身上檐,入目是一望无垠的宁静黑夜,她按按眉心, 或许是练功练魔怔了,又抑或是心魔作祟——
概因亲身感受过魔教教主的强大, 体会到无法从魔教教主手里救出祝荷的无力, 萧雪葵才意识到自己不够强,是以变强变成她的执念。
这些日子以来, 萧雪葵在宗门从不懈怠,日日夜夜练剑,闯各种生死关,搜罗打听关于魔教教主的一切,就为了有朝一日打败魔教教主,保护祝荷不再受其胁迫。
魔教教主祝练。
萧雪葵冷下眉眼, 抽出剑砍秃了芭蕉树,出了口闷气,再看光溜溜的芭蕉, 忽然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愣在原地老半天后,她动身试图将芭蕉树的叶子接回去弥补错误,然而芭蕉叶子早就被她砍了个稀巴烂......
萧雪葵闭了闭眼,冷淡的脸上浮出懊恼羞窘之色。
隔着一堵墙,一个黑影站定,收拢的手慢慢松开,露出掌心被攥死的蝴蝶,月光投射在蝴蝶上,映照出蝴蝶幽蓝的翅膀。
“找到了,原来都在这里呢。”
墙壁上倒映一截形如鬼魅的影子。
黑云攒动,皎洁明亮的圆月被遮住,变得残缺。
这夜,离开祝宅的人只有周玠。
.
翌日,祝荷去叫长河起床洗漱,长河没想到一觉醒来香囊竟然回来了,知道是骆惊鹤找到的后,她就想着去给骆惊鹤道谢。
与此同时,东厢房的门开了。
“姐......祝荷。”薛韫山激动地跑出来。
长河惊愕失色:“他怎么在我这?!”
“昨日他吃醉了酒,又睡过去,我便将韫山安置于此。”祝荷解释道。
目及薛韫山藏不住欢喜的样子,长河心中警钟敲响,询问道:“这小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祝荷:“姐姐放心。”
长河安心后就对薛韫山不客气道:“你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滚回你那里去。”
薛韫山偷偷看向祝荷,目光紧张,他怕祝荷不认账,昨夜的事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现在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他手脚发软,心口泛蜜。
祝荷小幅度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其中之意二人心领神会,霎时间薛韫山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开开心心地离开。
“这小子一大早心情这么好?”长河奇怪道。
祝荷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姐姐你不是要去找惊鹤嘛,正好可以带他过来用早膳。”
长河:“成。”
祝荷与长河一道出院子,分开后薛韫山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
“姐姐。”薛韫山试探呼唤道。
祝荷面色如常:“你何故还在这里?”
“我不知道往哪边走。”薛韫山委屈巴巴道。
祝荷:“我带你出去。”
薛韫山眼睛明亮,跳到祝荷身边,展颜道:“那就拜托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