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丫鬟进来道:“夫人,少主喝醉了。”
萧雪葵头也不抬:“叫人拖回去。”
“夫人,您不去看看少主......”
萧雪葵冷淡的眼神扫过去,丫鬟不说话了。
“都下去,不要叨扰我看剑谱。”
俄而,房间立刻安静下来,萧雪葵专心致志看剑谱,忽而,不知想到什么,她闭了闭眼,满脸愁容。
吱呀,门开了,一个丫鬟悄无身息走进来。
萧雪葵耳力敏锐,听到动静道:“不是说不要来叨扰我吗?”
“雪葵。”熟稔的音色响起,萧雪葵手里的剑谱落地,她睁大眼睛,直直望过去,帘子后面站定一个丫鬟,面貌与记忆中熟悉的人有些许不一致,可那双眼睛以及声音如出一辙。
“......阿荷?”
祝荷挑开帘子步入内室:“是我,雪葵。”
她话音未落,萧雪葵便起身飞奔过去抱住了祝荷:“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
“当然是偷摸着混进来的,你许久不回信,我想你出事了就来找你,路上刚好探听到你和天山派结亲的消息,这是怎么回事?”祝荷问。
萧雪葵眼中有泪,慢慢娓娓道来——天山派掌门垂涎霜月剑,又想吞并花宗,遂暗中算计了花宗的长老,又勾结宗门内不服她的人制造混乱,导致花宗岌岌可危,萧雪葵没办法,只好委曲求全嫁给了天山派少主,交出霜月剑。
萧雪葵不打算坐以待毙,可惜天山派掌门变本加厉控制萧雪葵,竟对花宗所有弟子下毒,萧雪葵孤身困在天山山庄,周围没一个自己人,想尽办法也找不到解药,只好任由天山派牵制。
“那解药你可有线索?”祝荷问。
萧雪葵:“只有那个狗贼知道。”
“天山派掌门吗?他已经死了。”
“死了?”萧雪葵吃惊道。
“是,说来话长,我先不跟你讲,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将你从这里解救出来,对了,那掌门可有对你下毒?还有那个少主,可有冒犯你?”
“我没被下毒,勉强算安稳待在这院子里,至于解九环,大抵知道我不是自愿,没对我做什么。”
祝荷:“那就好,雪葵,你现在想想解药最有可能藏在哪里,我去找。”
萧雪葵道:“阿荷,我觉得解药肯定在解九环他父亲的屋里,府里上上下下我都探查过,什么也没找到,只有那里我没去过,但你不能轻易冒险,那屋子守卫森严,还有机关,连我也进不去。”
“不用担心,我有帮手,雪葵,你对这天山山庄熟悉吗?请你画张图。”祝荷信心满满道。
“当然可以,只是阿荷你的帮手是谁?”
祝荷也不隐瞒:“天圣教教主。”
萧雪葵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道:“谁?”
“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萧雪葵张大嘴巴,不可置信道,“你怎会和那样一个危险可怕的人在一起?”
祝荷:“你莫担心,他不会伤害我,而且多亏他,不然我也见不找霜月,也就不能提前知道你的情况,我和他的事以后告诉你,时机不等人,你现在就画,我马上去找,越早走越好。”
萧雪葵颔首:“你千万小心。”
画好图,萧雪葵一番叮嘱后便开窗送祝荷离开,然后就看到黑暗里走出来一个银发男人,他先是望着祝荷,接着突然打量她,目光探究而深沉,分明面带笑容,可萧雪葵在那一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身体像是被一座大山镇压,喘不过气来。
等萧雪葵回过神,祝荷把霜月剑递过来。
“雪葵,霜月剑。”
萧雪葵接下,担忧道:“阿荷,你真的没事?”
祝荷:“没事,我走了。”
仰视他们消失的方向,萧雪葵心揪成一团。
.
祝荷根据图纸找到了天山派掌门的寝屋,在潜入进去前,她得制造一场混乱,把人都引过去。
她在库房烧了一场火,成功让山庄的人全跑去救火。
祝荷以为没人了,遂让祝练先进去探探虚实。
祝练直接从正门进去,突然蹦出来两个人,一看就是狠角色,可惜很快被祝练打败。不久后祝练出来,屋里的机关对他来说宛如儿戏,他顺利找到密室。
这一切与他而言着实无聊,不过有祝荷在,他可以忍受。
祝荷放心了,跟随祝练进得密室,翻遍密室找到好几瓶丹药,祝荷不知哪一瓶才是解药,就把东西全带出来交给萧雪葵甄别。
除此外,祝荷还找到天山派掌门修炼吸食内力的功法《泣魔录》,经过祝练确定,的确是天圣教的功法,不过是阉割版。
修炼此功,会消耗气血寿命,活不长,更有严重反噬作用。
祝荷道:“这功法委实邪门,你们天圣教不愧是魔教,你答应你要教我,你不会教我这些东西吧。”
祝练思索须臾,微笑:“此功法不错,你可以修炼。”
“你在说什么?”
“修炼正宗的《泣魔录》,若是人主动给你吸,再给你调理好内息,你不会有危险,可以弥补你没有内力的不足。”
“谁给我吸啊?”
祝练:“我啊。”
祝荷瞪大眼睛,最初是心动,可冷静下来一想,她以为祝练没抱好心思,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话说这东西隶属天圣教,那说明教里有人意欲害你,你就不好奇是谁吗?”祝荷问。
祝练不以为意:“不好奇。”无论是谁,在他眼中俱是虫子。
回到萧雪葵院子,经过她的判断,没有一瓶是解药。
萧雪葵恍然大悟道:“或许我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祝荷忖度片刻:“那个解什么少主?”
“嗯,解九环。”
“他在哪?”
“吃醉了,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解药可能在他手里。”萧雪葵说。
祝荷:“倘若威胁他,他会交出解药吗?”
“他很敬重他父亲,不过我几番观察,总感觉他哪里怪怪的,今天也是,莫名其妙来我院里喝酒,一副心情特别好的样子。”萧雪葵沉思道。
祝荷:“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不曾,他与寻常一样,负责管理山庄事务,白日我见过他一面,没有发现异常,晚上就突然变了。”
祝荷:“这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雪葵,前些日子你可有看见他很难过的样子?”
“没有。”
“山庄的人是不是都不知道掌门死的消息?”
“从没听过,若不是你告诉我,我以为他在闭关。”
“你说解九环会不知道吗?他父亲都死这么久了?”
萧雪葵肯定道:“他一定知道。”
祝荷思量:“明日你请他到你院子,先试探试探他。”
“好,阿荷......”萧雪葵欲言又止。
“怎么了?”
“那人就是魔教教主?”萧雪葵小声道,“他现在还在外面?”
“在。”祝荷简短把经过告诉萧雪葵。
“对不住,阿荷。”得知祝荷的遭遇,萧雪葵愧疚至极,哽咽道,“你一直帮我,可我总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
祝荷:“莫要自责,这不怪你。”
萧雪葵抱住祝荷,眼尾泛红:“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好到让我无以回报。”除了已过世的父母,天底下唯有祝荷如此待她,所以在遇到难事的时候,她不想再麻烦祝荷,可是祝荷最后依旧知悉了,甚至不惜冒着危险来找她。
“因为我拿你当我的朋友。”最初是怜惜,她和过去的自己很像,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把萧雪葵当自己人了。
她在破碎之后努力将自己重新拼凑,祝荷喜欢她这股子劲儿。
“朋友?”萧雪葵第一次听。
“是,忘记告诉你了。”
“我们是朋友。”萧雪葵像是被巨大的喜悦砸中,喜极而泣。
祝荷点头,用力回抱她,安慰道:“不哭了。”
萧雪葵缩在祝荷怀抱里,贪恋她的温柔与宽慰,面色依恋。她想变成一个有用的人,这样祝荷就不会抛弃她,可最终她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人,不过祝荷坚定地走向她。
萧雪葵感觉自己像泡在蜜罐里,她想一辈子呆在里面,过度的沉迷以至于忽略了头顶一道隐晦的窥伺。
“等事情了结,你先回沧州找管姐姐,再处理好宗门的事。”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祝荷叹气:“你也知道我眼下的状况,若跟你走,只怕你会有危险,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你告诉姐姐,我得失约了,我要跟着他走。”
“阿荷,总有办法的。”萧雪葵胸有成竹道,“还没告诉你,我近日剑法大成,哪怕面对那魔教教主,我也有一战之力。”
祝荷心口泛暖,转而想起那日雷雨夜的惨烈恐怖,她摇摇头:“雪葵,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萧雪葵抿唇,暗暗下定决心。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次日解九环主动送上了解药。
萧雪葵打开瓶子嗅闻解药的气息,确定是如假包换的解药,解药只有一瓶,但解九环还赠送了一张制作解药的方子。
萧雪葵愕然。
“怎么,不相信吗?你不是一直想要解药吗?”解九环笑道。
“你为何......”
解九环轻松道:“我想给就给了,对了,夫人,你可以离开天山山庄了,不,该叫萧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