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再耽搁,又一直没来过,慢慢的,她便将这件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不过这突然又来了——
她猜想,大概是跟最近伙食改善了有关。
褚朝云坐起来时,小腹还是无比胀痛。
昨晚又泡过冷水,就算有袯襫隔着,但脚也还是冷的。
女子破天荒的没有出现在一早的洗漱房里,徐香荷洗漱之后,马上就过来敲门了。
褚朝云满脸悲催地开了门。
徐香荷顿时惊呼一声:“我的老天,你这小脸怎么白的纸一样,你怎么了?真病了吗??”
褚朝云摇摇头,关上门后,没什么力气的说:“我……来月事了。”
徐香荷反应了会儿,顿时脸就红起来。
这个时候的人相对来说还有点保守,对这种事,也不似现代般开放。
徐香荷这才发觉,褚朝云的小屋里的确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支吾一声,说了句“你先等等”,一开门就跑了出去。
褚朝云知晓,她是去找刁氏想办法了。
这里的船娘,尤其是他们暗仓里的,没谁是月事准的,都是时来时不来,久而久之,一来倒成了新鲜事。
不过徐香荷去了很久才回,过来时,手中还拿着一块花布缝的什么东西。
这针脚有些粗糙,一看便是赶做的。
不过褚朝云没见过这东西,正欲问一句“这是什么”,就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来。
她默默闭上嘴巴,伸手接过。
徐香荷依旧红着脸,小声咕哝道:“婶子刚刚去找厨娘要了些炉灶里的灰,布是干净的,你放心用,我晚上再给你多做两个来。”
“好。”
褚朝云明白了,这玩意大概就是古代版的卫生巾了。
褚朝云默叹一声,只好拿上去了茅房里换。
再出来时,程月便在厨房那喊了她一声。
“朝云姑娘。”
褚朝云此刻状态不佳,也没了平日那般的欢脱,她无精打采地走过去,没什么气力的应了一声。
程月看她一眼,将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碗中冒着股股热气,闻起来香甜,摸在手中也是暖暖的。
褚朝云端着瓷碗,热度通过手心传到身上,仿佛还真缓解了一点痛感。
程月声音很轻,像是很同情她:“我给你冲了些蜜糖水,虽说也不顶什么用,但女子无奈,你多忍忍。”
褚朝云趁热喝下,又道了谢。
忽的想起在现世,若是腹痛难忍也会去药店买些成药来吃。
因着程月不避忌这个话题,她便多问了句:“敢问姑娘,可知药铺里是否有缓解腹痛的草药卖?”
程月轻轻点头:“有是有的,但草药价贵,而且就算买回来……”
她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你要怎么煎呢?”
煎药和做饭可不一样。
药味比饭香更重,且经久不散,敢明目张胆的在花船上煎药,那便是把头主动伸到刀子下,等着人砍了。
褚朝云叹了声:“是我糊涂了,多些姑娘。”
“无碍的,理解。”
程月只是个厨娘而已,也没办法做的更多。
不过好在老天眷顾,褚朝云刚轮过一次清扫雅间,接下来有五六日都轮不到她。
还有一些普通的小活,也都被徐香荷跟刁氏包了。
除却一些必须她来的活计,这几日在二人的掩护下,也时而能躺下歇歇。
……
刘新才收到手套当晚,就赶着急的去给宋谨他们送了。
同僚们心心念念好久,终于等到货,一个个都拿着新手套摸了又摸,俨然是喜欢的紧。
就连一向稳重的朱力,都不禁多夸了两句,“如此好东西,得给我家娘子也做一副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有人便悄悄将宋谨那副偷拿出来,然后放在一块,对比说道:“我还是喜欢我这副,针脚更密实!”
“我这副也好,有花纹的嘞!”
“哈哈,咱们的比宋小哥的好~”
宋谨忙拍开他们的脏手,抢回来说:“你们的不好,我的好。”
宋谨向来不争这个,突然这么说话,倒是把同僚们给惊到了。
于是大家起哄的更来劲,宋谨只好带着刘新才去门口说话。
提起送甜菜那事,刘新才还笑着问:“怎么样啊老弟,那天可见到褚姑娘了?”
宋谨摸摸鼻尖,不好意思道:“那晚有个急差,我被知府大人叫走了,便拜托阿四去送了一趟。”
没能见到人,其实宋谨也觉得蛮可惜的。
他本想当面给褚朝云道一声谢,除了手套,还有之前几次人家送来的吃食。
刘新才也觉得遗憾,不过想想又道:“对了,你知道咱们这集市上哪里有卖干姜的吗?”
刘新才自用的姜都是家里种的,而且不多,只够上铺子用。
但这事受人所托,他自然要上心些。
“干姜?”
宋谨思虑片刻,伸手一指东大街:“那边看到过,怎么突然要买干姜?”
刘新才摊摊手,“不是我,是褚姑娘,听说她前个病了,所以想买些干姜来用。”
宋小哥听后更是不解。
病了?
那不是该抓草药吗??
第46章 三更
不过说起这事,宋谨忽的想到,褚郁那封信已经送去船上好些时日了,但对方一直没什么动静。
难道说……真的是褚姑娘看不太懂?
看了眼此刻的时辰,宋谨心说,今晚还是先过去看看褚郁和项辰,免得这俩少年性子急,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当夜,他推车进了院落,刚好就见到两个小家伙果然没睡。
褚郁和项辰围在墙根下嘀嘀咕咕,褚郁觉得自己力气大,便蹲下身来,让项辰踩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人给托起来,送上去。
只不过,褚郁想的是挺不错,奈何气力还是不足。
项辰虽百般推脱又抵不过他的坚持,一只脚刚站上去,俩人便一同摔在了地上。
褚郁摔得眼冒金星,不过还好,他还能忍住不发出声音。
而项辰性子本就闷了些,更不会乱喊。
小少年忍住自己身上的痛,又一脸无奈地把褚郁给扶了起来。
“我说这样不成吧。”
项辰低低一声。
褚郁懊恼地揉着摔疼的屁股蛋,不甘不忿地咕哝道:“但我想去看看阿姐……她一直都没给我回信,又被带走过一次,我实在担心她。”
褚郁的确不是想跑,因为褚朝云和褚惜兰现下都困在那条船上,他也不可能丢下亲人自己逃走。
他只是想上船去看一下。
哪怕能亲口听褚朝云说一句“姐姐没事”,这觉也才能睡得踏实。
项辰倚在墙下沉思,又端详一眼褚郁的身量。
褚郁瘦的皮包骨头,连身上穿的小号衣裳都显得旷。
虽说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从前总归是山珍海味养着来的,这些日子哪怕再磋磨,身上的肉也比褚郁多了一些。
再加上,他还比褚郁冒了一点个头。
项辰蹙了蹙眉,自顾面向墙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蹲下身来,还象征性的甩了甩短袍子上的衣摆,说:“本少爷活了十年,从没心甘情愿地给谁当牛做马过,来吧,褚少爷,站到我肩上来。”
褚郁见他这是肯主动托自己上去,便“噗嗤”一笑,抓着对方肩头说:“好兄弟,嘻嘻~”
项辰的确是比褚郁更稳一点。
只不过褚郁才要迈上去,就被身后赶来的宋谨给拎了下去。
“哎哎哎——”
“嘘,是我。”
宋小哥压着声说。
两名少年一见是他,顿时喜上眉梢。
尤其是褚郁,立即就打消要翻墙出去的念头。
褚郁拉着宋谨去到远一点的墙根下坐,然后就急切地问:“是不是我阿姐送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