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李二达死了,李婆子伤心之余又被唐淑挑唆,便真以为是褚朝云暗中用计害了她的好侄子。
李婆子每日睁眼便会想到此事,她怎能让褚朝云还过得那般舒坦!
所以李婆子不远千里接回了于小圆,可于小圆并不符合她的心意,这姑娘太蠢了,什么都不懂还贪吃。
而于家也是又蠢又毒,因为李婆子给了二十两,有钱给家中弟弟娶媳妇,就毫不犹豫的卖了于小圆。
李婆子虽说不经常来船上,但也隐隐感知到褚朝云并不安分。
所以她叫于小圆上来查清楚,她想知道褚朝云和这些船娘是不是暗中有什么猫腻,只有知道了这些,她才能明目张胆的去杀褚朝云。
结果于小圆却跟褚朝云,褚惜兰他们交上了朋友,胳膊肘越发往外拐,气的她用鞭子狠狠抽了于小圆好几次。
那日褚惜兰告诉褚朝云于小圆不太对劲,褚朝云便懂了唐淑被拖走之前留下的话。
唐淑的最后一招棋就是李婆子。
她要用李婆子杀了自己。
今个是于小圆最后的机会,因为李婆子总觉得这事如果不快些办,她可能就再也对付不了褚朝云了。
她将于小圆逼来,可褚惜兰却早就看破了于小圆。
于小圆把这一切和盘托出,褚惜兰便叹息着放下了花瓶。
于小圆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姑娘罢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还不想死……她说今晚我要是再得不到什么消息,她、她就把我丢下蕤河去!”
褚惜兰缓缓坐下,陷入沉思。
她知道后日就是褚朝云下船的日子,所以决不能让李婆子成了拦路虎。
“于小圆,若你真心与我们相交……”
褚惜兰对着她耳语两句,心中也另外起了盘算,如果于小圆还是想要出卖他们,那她也绝不会手软!!
……
因为下船是偷偷进行的,所以褚朝云这两日依旧装着和平时一样,该干活干活,该做什么做什么,迷魂阵摆了一重又一重,看的李婆子眼花缭乱,心中直犯嘀咕。
而她也暗中把银钱给了宋谨,叫宋谨先帮自己去租院子。
待到晚间下船时,于小圆便急吼吼地去找了李婆子。
“什么?那个小贱人又去了钟纯心那?!”
于小圆按照褚惜兰说的回道:“大概是钟管事叫她做什么事,所以就去了。”
“刚走?”
“对,刚走。”
于小圆强压心跳,没什么底气的回应道。
李婆子不由得思忖,难不成这小贱人跟钟纯心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怪不得钟纯心那个贱妇对她那么好……
李婆子听的心急,下了船就去往钟纯心的府邸,根本没注意褚朝云还在暗仓。
她今日非要抓个现行,看那位还要怎么护着钟纯心!
等李婆子被支开,褚朝云才从暗仓出来,于小圆过来送行,还有些担忧的拉着她的衣袖,“褚姐姐,她若知我诓她,回来非饶不了我的。”
李婆子和于小圆的事她提前知会过钟纯心,所以褚惜兰当时的那套说辞,其实也是钟纯心教的。
虽说褚朝云和褚惜兰都不知钟纯心到底要做什么,但却知听钟纯心的没错。
褚朝云叫于小圆放心。
然后趁着夜色,脚步匆匆下了船去。
她最近其实已经下来过许多次,可哪一次都没有这次心中踏实。
当她再一次踩到这片坚实的土地上,褚朝云终于闻到了风里面属于自由的气息。
她下船了。
她自由了。
远处,迷蒙夜色下,男子一抹清影站的笔直,见她出来,便伸出手,笑的温和的看向她。
褚朝云腰间挂着暖白的玉,跑起来一晃一晃的,随着宋谨一句“朝云,我来接你”,褚朝云奔向了自由,奔向了他。
第90章 元旦快乐
李婆子赶来钟纯心的府上之前,还特意调了赵大养的四名杀手。
虽说她不觉得于小圆有胆量骗她,可来的路上她也细思过一番,确实有点大意了,应该先去暗仓看看褚朝云是不是真的走了才好。
可这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又不好折返。
李婆子下了马车叫杀手们原地待命,而后便迈步上去台阶预备敲门,无论如何,今个她非要抓到那一对贱人勾结的证据不可!
老妇阴恻恻地盯着朱红大门,暂时收回了手,改用耳朵去听。
她年纪大了耳力本就差些,再加上这里是三进的院子隔得实在太远,李婆子轻喘几口气,听得不太清楚有些气恼,手便再次按到了门板上。
只是按上去还没等使力,便一个趔趄扑了进去。
大门虚掩着,并没关严。
意外闯入进来后,李婆子就感到这小院里有些许的冷,有种从炎炎夏日一脚踏入冰天雪地的反差感。
这感觉着实不妙,让她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没人?
院子里静悄悄的。
李婆子以往也来过几次这间院子,那时还偷偷嫉妒过,为何上面那人要对钟纯心这般好,就连她和赵大都只能住在普通院子里,那人却直接给钟纯心建了个府。
想着想着,她的气又涌了上来。
既然是钟纯心自己不关门,那就别怪她要往里闯了!
李婆子回手给了杀手们一个手势,叫他们隐蔽起来,暗中跟着自己一块进去,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往二重院落冲了过去。
得杀钟纯心和褚朝云一个措手不及才行。
等下她突然出现,定能抓个现行!!
李婆子一鼓作气,步子越迈越大,直接忽略了这院子里不正常的一切。只差临门一脚就要成功,她说什么都不会退缩的!!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二重院落,宽阔的院内入目便是一片花海。
院子里只有钟纯心一人,妇人悠悠然靠坐在石凳,拿着把梳子,正一下一下梳着自己垂在肩侧的头发。
若是再细心些,李婆子定能发现对方今日的不同。
以往钟纯心梳的都是妇人发髻,衣着也简单朴素,虽说生的容貌不错,可过分的简洁却掩盖了她本该有的风华。
但今日钟纯心梳的是未出嫁的女子发髻,她面色冷白,肤如凝脂,风霜似乎并未完全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若她开口笑一笑,依旧艳若桃李。
钟纯心穿了一套大红色裙装,内衬的白色冰清玉洁,一双黑靴显得脚踝瘦削柔弱,她腰环玉佩,面容灵动,起身时高挑的身量显得英姿勃勃。
有那么一刻,李婆子是真的看傻了眼。
她差点以为眼前的女子并非相识十几年的妇人,而是当朝大将军那英姿飒爽的女儿了。
李婆子揉揉眼,妒恨女子的美,但也没忘了自己的正事。
“褚朝云呢!”
她凶狠地瞪来一眼,一口稀疏的牙齿都被咬的七零八落。
“她?不在我这儿。”
女子微微一笑,丢开梳子飘飘然起身,李婆子才发现,钟纯心走路时分外轻盈,像是踩在水面上跳舞。
见对方朝她缓慢走来,老妇本能就倒退了两步,底气有些不足道:“你是钟纯心?!”
“有问题么?”
钟纯心站定之后,依旧是笑着的。
那怎么和以前不一样……
李婆子在心中嘀咕。
只是她这句嘀咕没停留太久,钟纯心便又开口道:“你带人跑来我府上作何?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女子说话的声音越发飘渺,仿佛就贴在她的耳侧。
李婆子听得心神不宁,索性也不装了,凶相毕露:“自打褚朝云上了船你就有意无意地偏着她,钟纯心,你当我老眼昏花瞎了不成?你想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否则——”
老妇停顿片刻,奸诈的笑出一声:“我就绑了你们送去他面前发落!!”
老妇吼得气壮山河,奈何女子眼眸眨也未眨。
钟纯心只是含着一缕笑,懒洋洋道:“你?发落我?”
“你个作恶多端的老妇,就凭你也配!”
钟纯心倏然变了脸色。
李婆子警醒着又退后两步,可气势却不减分毫,“你上嘴唇一搭下嘴唇,说的真是好大的笑话!我作恶多端?沾了这条船的哪个是干净的?你恶事做了一箩筐,这会儿子倒是嫌我脏了?”
钟纯心抿唇不语,似是懒得跟她废话。
李婆子自以为占了上风,顿时掐起腰来,“咱们都是奉命做事本该互相帮衬!你倒好!胳膊肘子朝外拐!钟纯心,今日你跟我撕破脸面,来日就是闹大了,也是我老婆子来发落你!!”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那你就别怪我老婆子不饶你。”
“来人,给我将她绑了!!”
李婆子吼完,神色便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