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温热倏地扑到他怀中,褚朝云对着男子的面颊一侧“吧嗒”就亲了一口。
褚朝云觉得宋谨这副纠结的样子有点好玩,便想调戏他一下。
正欲站回去时,却发现动弹不得。
宋谨手劲奇大,直接将她困在了自己怀里。
女子神情空白须臾,尚未反应过来,宋谨便将自己发烫的唇轻附了上来。
宋谨又醉了。
总觉得这一刻非常的不真实,像梦一样。
如果是梦,那就希望这梦能够做的久一点才好。
双唇贴在一起,很快,褚朝云的唇瓣也被捂的热了。不过宋谨显然是第一次接吻,男子气息凌乱,连抱着她的手都不知该往哪处放才对。
两片嘴唇被烫的火热,仿佛水分都被蒸干净了。
褚朝云知道自己非常破坏气氛,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宋谨才知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宋小哥慌乱的放开了她,面上的红却愈加的深,一张口,酒香混着花香同时游离出来,沾染了近在咫尺的空气,又重新被他吸了进去。
“抱歉……我,失态了。”
宋谨紧张的攥了攥手指,声音很轻道。
褚朝云却抱着臂,一脸坦然地看着他,“可是你才喝一杯呀~”
“不是因为酒!”
宋谨飞快应道,口中的余香全是属于褚朝云的味道,许久,他再次说道:“是因为你……”
……
昨夜,月色下美妙的一幕仿佛美梦一场,褚朝云一早醒来便靠在床头发呆,她好像越来越不想等了,想立刻就下船去!
可距离跟钟纯心约定的五百两还差将近一半,她怎么才能一下子筹到那么多的钱呢?
因心中惦念此事,今个给程月做帮厨时她屡屡走神烫到手。
程月关心小徒弟,便将她拉去一旁询问。
褚朝云如实相告。
程月便无奈道:“既有这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还差多少,为师尽数帮你出了便是。”
程月是大祁有名的厨娘,家底丰厚,加之花船幕后的主人很舍得给她薪酬,程月这阵子更是攒了不少。
褚朝云听罢却一口拒绝,“不成,我哪里能要师父的钱。”
程月为收徒接连被算计,若她朝师父伸手要钱,岂不同唐淑和宗匀酌成了一丘之貉。
她绝不会这样做。
二人站在厨房里静思片然,程月眸色一亮,“我怎地忘了,过些时日便是乞巧节了,每年乞巧节花船都会推出一款乞巧礼盒,因为到了那日会有不少眷侣来船上游玩。”
程月走了几步,回头看她,“不如今年的乞巧礼盒,便交由你来做吧!”
褚朝云听得眼睛顿时睁大了些,“您是叫我去赚花船的钱?”
“他们无故把你捉来出苦力,你为何不能赚他们的钱?”
程月理直气壮。
褚朝云失笑,而后也坚定无比的点了点头,“师父说的对,这次就赚他们的钱!”
二人商议好,待钟纯心上了船来,褚朝云便将钟纯心请去一旁说话,原以为还要磨些嘴皮子分析利弊,没想到妇人想都没想就拍板应了。
而这乞巧礼盒的配搭也不难想,便是用之前做过的梅花小饼和桃花酒为主,外圈在摆上炸的金黄酥脆的金缕虾。
只是那梅花小饼褚朝云这次做了改良,做了千层的卷边,看起来更漂亮,口感也更香脆。
程月帮着她一块精心准备了数日,待到乞巧节那天,便全部送去了楼上。
礼盒的包装还是她请白淼淼亲手设计的。
白淼淼艺高人胆大,直接在盒的封面上写了一个花体的“褚”字。
不过此时的大祁并没有花体字这种字体,白淼淼只是突发奇想,觉着这礼盒内的吃食和酒又有梅花又有桃花,连那金缕虾也是做成了花的形状,所以才为了应景而设计的。
钟纯心是第一个拿到礼盒的,妇人看到了上面的褚字也只是嗤笑一声,并没说什么。
乞巧节当晚,花船会营业至天亮。
夜刚过半的时候,钟纯心就叫人来通知了褚朝云,五百两的银钱赚出来了,这两日便会准许她下船去,只是有一条非常重要,不可离开蕤洲。
于是,楼上的客人们投壶抚琴吃喝玩乐,暗仓里的一众船娘得知这个消息,也都高兴的喜不自泣。
“太好了朝云,没想到这一个礼盒就赚了下船的银钱!!”
“对了,那钱匣子里的银钱别忘带上,下了船你还得租院子,过日子呢!”
“是啊是啊,以后想我们了就划船过来看我们,反正生意还得做下去呢,不愁见不到面!!”
“放心,有你这个先例,大家伙慢慢积攒,总会攒够钱下船跟你团聚的!!!”
其中,数徐香荷跟方如梅哭的泣不成声,“走!朝云,能走一个咱们就先走一个,明个收拾了东西就赶紧的走,别回头……”
褚朝云被大家围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最初确实是想着帮大家也攒够银钱一块“赎身”下去,可这几日她想了很多,觉得这些想法其实只是痴心妄想。
钟纯心会允准她离开,却未必会收其他船娘的五百两。
五百两,本就是管事一时兴起的玩笑之言,而钟纯心之所以肯放她走,不过是有事叫她去做。
只不过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她还不知道。
再者,即便船娘们都能顺利下船,那么幕后的主人会同意吗?
只怕到时还会有更多的女子受害,如他们一般被无辜骗来,然后在重新走一遍他们的心酸路罢了!
褚朝云知晓她是幸运的,其他船娘也一样明白,只是大家不愿去剖开来谈这个问题,至少保留一点憧憬和遐思,心中就还有希望。
褚朝云退后几步,朝着大家深深一拜。
她能攒到这些银钱,大家功不可没。
“各位婶子姐姐们,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接你们出去的。”
褚朝云面容坚毅。
方如梅却摆手阻止道:“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别惦记这事。他们背后的势力不是咱们能触碰的,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别走云娘的路啊!”
褚朝云没在说话,不过她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调查清楚这里的事,她的力量是不大,但她依然会拼尽全力。
因为,这些受难的女子也都是她的家人。
乞巧节这夜,暗仓内的女子们抱头痛哭,而楼上的一间雅间内,刚送走一波客人的于小圆便窜门到了褚惜兰那儿。
“惜兰姐姐,还忙吗?”
她推门时手肘挨了门板一下,痛的表情扭曲,不过褚惜兰回头看她时,她立刻又堆出一副笑模样来。
褚惜兰早已在镜中瞧见了她刚刚的神情,却佯装不知的请她进去。
“待会再来客人,李管事会分给其他姑娘,我还能得一会儿闲,小圆你可有事找我?”
于小圆咬的唇色泛白,面上却依旧平和的走了进去。
“想来找你说会儿话。”
“坐吧。”
褚惜兰帮她倒了杯茶,又拿来点心,“给,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里的杏仁酥。”
于小圆盯着那奶白的点心眼角濡湿,半刻,默默抓起一块放入口中。
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便强咽下去,装出一副笑脸来,“今年的礼盒真好吃,我看到上面有个褚字,这乞巧礼盒是……褚姐姐做的吗?”
“可能吧,我也不太知道。”
褚惜兰微笑的看着她。
于小圆“嗯嗯”两声,深吸口气又没话找话,“惜兰姐姐你手帕上的花样子真好看,我看到春叶姐姐的手帕也有这种花样,那日下去上茅房,好像有位船娘也带着一个这样的,你——”
“没想到小圆姑娘观察的这么仔细,倒显得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了。”
褚惜兰截断她的话,看于小圆的神情也变冷了些。
于小圆被吓到,忙起身想走,动作慌乱间不小心碰翻了茶杯,茶水泼到衣袖,滚烫的水渗进去,她痛的顿时惊叫出声。
褚惜兰懒得在演戏,抓住她的手腕往上掀开,然后就发现了对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你……”
褚惜兰心地善良,一眼就瞧出于小圆是被谁打了,虽说她已经猜到打她的是何人,但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褚惜兰松开了她,低低说了一声“算了”,便起身想去给她拿药膏。
于小圆见状忽然哭出了声,追着褚惜兰过去,直接就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给我起来!”
褚惜兰咬牙去拽她。
于小圆却呜呜的哭个没完,也不打算要起身。
褚惜兰盯了她半晌,打算把窗户纸给捅破开来,“我早先还觉得奇怪,那日李婆子逼问我三妹妹的事,为何会那么巧把我推到你所在的房间去。”
“还有你。旁人被李婆子看中,至少需要教上些时日才会送来船上,可你不过几日便跟了来,且房间还被换到了我和春叶这里。”
褚惜兰气息起伏不停,撇了一眼窗外,再次说道:“于小圆,你根本就是李婆子送过来监视我们的眼线,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对三妹妹不利?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若继续有这歹念,我褚惜兰便是跟你同归于尽,也不许你害她!!”
说着,褚惜兰不知哪里来的冲劲,一把抓起桌上花瓶便要对着于小圆砸去。
于小圆只是哭的越发伤心却不肯躲开,一副也不想活了的样子。
她死死闭着眼等着花瓶砸来,半刻,见没什么动静,才又艰难的睁开了眼,哽咽道:“救、救我……惜兰姐姐……救我……”
褚惜兰猜的不错,她的确是李婆子送过来的人。
她是李婆子的远亲,一家子都在村中干农活,跟李婆子本没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