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被说讨厌,心里应当都会有些不舒服,但没想到,夏侯鹜光闻言,脸上只闪过一丝释然,仿佛在说“理当如此”。
他蹲下身,伸出手,把谢筠兰扶了起来,像是之前那样,俯下身来,轻轻拍去谢筠兰裙摆上的灰尘,随即微微直起腰,和谢筠兰平视,语气认真:“你说的没错。”
他说:“我就是很讨厌.........你应该离我远点。”
谢筠兰盯着夏侯鹜光看了一会儿,随即猛地踮起脚尖,在夏侯鹜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重重的,分开时还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我不。”
谢筠兰迎上夏侯鹜光的神情,以更认真的语气回答道:“夏侯鹜光,你听好了。”
他说:“我很笨,对很多事情,都明白的很晚。我知道你是当年救我的漂亮哥哥,而喜欢你这件事,也是我足足花了五年,才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我想说,我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而动摇心意。”
谢筠兰用力抓住夏侯鹜光的手臂,语气严肃道:“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成功当上三皇子妃的。”
他表情庄严的像是马上要去做什么很重大的事情一般,惹得夏侯鹜光想笑又不敢笑,片刻后,只能轻轻叹出一口气,道:“筠兰。”
他这一次没再叫他谢小公子了,只唤他的名:“你还太小了,分不清什么是恩情,什么是感情。”
夏侯鹜光道:“当年的事,换做任何人,都会救你........这不是你必须要喜欢我的前提条件。”
他尝试说服谢筠兰:“我不好的,你不要喜欢我。”
长得丑,性格又不好,还被周帝赶出了京城,无诏不得回京,而谢筠兰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小双儿,若嫁给他,要长期待在边疆这种地方,相信不出一个月,就一定会受不了的。
他也舍不得谢筠兰受苦。
岂料,他的一片苦心,落在谢筠兰的耳中,却成了嫌弃。
谢筠兰简直要被夏侯鹜光气死了。
他生气地跺了跺脚,随即用力咬了咬下唇,恼怒地推了一把夏侯鹜光,气到:“笨蛋笨蛋笨蛋!”
他说:“我喜欢你,才不是因为想要报恩呢!”
当初夏侯鹜光从蛇口上救下他,他也没有以身相许啊,而是给了夏侯鹜光银票报恩。
报恩的方式有千百万种,夏侯鹜光怎么会以为是谁来救他,他都会感动,都会以身相许呢?
夏侯鹜光却还不明白,听见谢筠兰说话,还愣了一下:“那不是因为想要报恩.........是因为什么?”
谢筠兰:“..........”他翻了夏侯鹜光一个白眼,随即伸出脚,用力踩了夏侯鹜光一下,随即提起裙摆,怒气冲冲地跨进了门槛。
笨蛋夏侯鹜光!
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笨蛋呢!
虽然心中生气,但让谢筠兰真的离开主帅府,他倒也真的不敢。
城门外面还在打仗,城门里也不太平,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谢筠兰又是双儿,晚上不敢乱跑,虽然和夏侯鹜光闹了脾气,但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歇在主帅府。
但云逸给他收拾出来的客房,他不想睡,抱着枕头,又去了夏侯鹜光的房间。
夏侯鹜光刚打完一场仗,累的要命,准备收拾房间睡了,结果刚弄好被子,一转身,就看见谢筠兰抱着枕头,穿着诃子裙,一身单薄的站在他面前。
夏侯鹜光:“.......你来干什么。”
谢筠兰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走过来,推开站在床边的夏侯鹜光,把枕头一放,脱下鞋子,就往床上爬。
夏侯鹜光:“.........这是我的床。”
谢筠兰盖好被子,闻言抬头看他:“那你可以把我赶出去。”
夏侯鹜光:“...........”他无奈又局促地站在床边,看着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素净脸蛋的谢筠兰,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筠兰,你一个未婚的双儿,在我房内过夜,于名声有损........”见他还要唠叨,谢筠兰干脆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
他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颍州,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嫁给夏侯鹜光,要和夏侯鹜光在一起。
除了夏侯鹜光,他没想过要嫁给别人,当然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名声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何况因为他得了癔症的事情,他在京城的名声已经不太好了,还有谁会来娶他。与其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早点逼夏侯鹜光“就范”。
所以,现在在夏侯鹜光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去城门外的营帐去过夜;要么,和谢筠兰一起睡,躺在一张床上。
这两个选择.......怎么选,都不舒坦。
营帐晚上冷,他又中了蛊毒,发起疯来十个大汉都拉不住他,今天好不容易服药压抑了毒性,但要是再暴露,势必会动摇军心;但和谢筠兰睡在一张床上,他又是个身心正常的男人,难保不会忽然禽兽起来,对谢筠兰行不轨之事。
想来想去,都很难办。
许久,谢筠兰听见夏侯鹜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夏侯鹜光在走路。
他以为夏侯鹜光是妥协了,要和他一起睡,却没想到他刚半睁开眼睛,就看见夏侯鹜光又从衣柜里掏出了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铺在了地上。
谢筠兰:“........”他瞪圆眼睛,看着夏侯鹜光神态自若地在地上打地铺,肺都快要气炸了。
自己都暗示成这样了,夏侯鹜光竟然还想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谢筠兰简直咬牙切齿,心想好你个夏侯鹜光,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了?!
第76章
对于谢筠兰心中的疑惑,夏侯鹜光心中并不知晓。
他刚打完一场仗,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累,还很困,所以迫切需要睡一觉,实在没力气折腾了。
所以等他吹灭了烛火,躺在地铺上,盖上被子的时候,几乎是沾枕,就闭上了眼睛,迅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按道理他在睡梦中也仍然该保留一丝警惕,但不知为何,睡在谢筠兰的身边,他不仅没有察觉到紧张和不安,反而睡的更沉了。
双儿身上带着的淡淡的体香充盈了整间房屋,温柔,缠绵,即使在睡梦中,夏侯鹜光也能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清甜香味,以至于睡的愈发昏沉。
谢筠兰趴在床上,仔细听着夏侯鹜光的呼吸声。
等到夏侯鹜光的呼吸逐渐变的低沉、缓慢,复有节奏的时候,谢筠兰知道,夏侯鹜光这是睡着了。
于是,谢筠兰便悄悄从床上坐起。
他眨了眨眼睛,直到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地上躺着的夏侯鹜光之后,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他缓步走到夏侯鹜光的身边,半蹲下来,借着月色,用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夏侯鹜光的眼睛、鼻子和唇,痴痴地用视线描摹着夏侯鹜的模样。
虽然有那道青色印记是突兀、难看了一点,但仔细看去,夏侯鹜光的容貌还是十分帅气逼人。
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夏侯鹜光丑呢?
真是有眼疾。
谢筠兰一边在心里唾骂当初的自己,一边悄悄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夏侯鹜光的身边。
岂料,他刚悄摸躺下,还未彻底闭上眼睛,脖颈就忽然一凉。
他没反应过来,登时一怔,身体僵硬不敢动,直到视线缓缓下滑,不其然对上了一个在月色中散发着寒光的锋利匕首。
谢筠兰倏然一惊,不敢转头:“.........”“大晚上的,不在床上好好睡觉,跑我被窝里干什么?”
夏侯鹜光声音低沉里带着些许沙哑,似乎是困极,但仍旧保留着战场上本能的警惕和小心,几乎是在还没意识到身边躺着的人是谢筠兰时,就拔出了枕头下的匕首。
在认出是谢筠兰偷爬他的床时,他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把匕首翻个面,把匕首刃翻了过来,对着自己的手指,但声音里仍旧带着些许恐吓:“回去。”
谢筠兰:“........”他本来有些害怕,但在听到夏侯鹜光的威胁时,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又冒出来了。
他凶我.......他竟然敢凶我???
谢筠兰有委屈,又不爽,也顾不上匕首此刻就抵在自己的脖颈处,猛地转过头来,还把夏侯鹜光吓了一大跳:“我就不回去。”
他得寸进尺,还胆大包天,直接凑过去,将腿压在了夏侯鹜光的腰上,还伸出手,圈住了夏侯鹜光的脖颈,理直气壮道:“有本事,你就来砍了我。”
他挺了挺胸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来呀!”
夏侯鹜光:“........”双儿的体香直往他怀里飘,夏侯鹜光快三十岁了,都没碰过双儿和女人,此刻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当场有些把持不住,匕首都快拿不稳了。
虽说双儿和男子的生理构造一样,但双儿还会怀孕,身体也更软些。
加上每个月特定的含珠期,所以每个双儿身上都会带有特殊的体香,夏侯鹜光分辨不出谢筠兰身上的香味,只觉得像是糖一样清甜,闻多了,是会上瘾的。
他转过身,背对着谢筠兰。
他这边努力想躲,但谢筠兰却不肯放过夏侯鹜光,如白蛇般柔软的双手此刻又缠了上来,放在了夏侯鹜光的腰间。
“哥哥。”
夏侯鹜光听见谢筠兰闷闷道:“谢谢你。”
夏侯鹜光想要拉开他,听见他这么一说,覆在谢筠兰的手背上的手也微微一顿,好半晌,才道:“........谢什么?”
“谢谢哥哥让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谢筠兰揽住了夏侯鹜光的后腰,脸颊贴在了夏侯鹜光的后背上,低声道:“哥哥,我这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夏侯鹜光:“..........”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谢筠兰以为夏侯鹜光又会再次逃避这个话题时,夏侯鹜光却又再度开口了:“筠兰.......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他:“边疆苦寒,你跟了我,会一辈子受苦的。”
“我不怕吃苦。”谢筠兰用力抱紧了夏侯鹜光:“我只怕没有你在我身边。”
没有夏侯鹜光在的日子,他简直生不如死。
如今虽然身在颍州,吃穿用度都不如京城,但他却未再生病。
只觉安心。
听着彼此安静的心跳声,夏侯鹜光忽然有了一种冲动。
他本来就喜欢谢筠兰,谢云兰又追到颍州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表白,甚至还爬上了他的床,这样直白的感情,让夏侯鹜光既无力招架,又紧张激动。
他猛地转过了头,将谢筠兰压在了身下。
谢筠兰配合地躺下,任由夏侯鹜光动作。
为了睡觉方便,谢筠兰穿了一件抹胸的透纱粉诃子裙,呼吸起伏间,能看见锁骨上的一颗红色小痣,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漂亮的抓人眼球。
夏侯鹜光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看着身下乖乖躺着的双儿,看着他漂亮清绝的妩媚脸蛋,看着他任由自己为所欲为的动作申请,夏侯鹜光用了非人的自制力,才克制又温存地俯下身来,吻住了谢筠兰。
这一吻,如同天雷勾动地火,几乎要一发不可收拾。
夏侯鹜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谢筠兰的唇怎么能这么软,这么甜,身体也像是一汪温泉一样,能温柔地将他包容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