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在开,原本时不时跟手下沟通两声的顾旌早没了声音,体贴地降下隔断,让他们独处。
这个血腥味的吻很快就不止于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谈照把温明惟抱到自己腿上,从下方按着他的后颈亲热,垂落的长发遮住厮磨的脸庞,难耐的喘息从发丝间一声声泄露。
他一点也不觉得对谈照的渴望羞耻,像是想从对方身上汲取生命力,仅靠接吻不够,他按住谈照的侧颈,抚摸他的颈动脉,然后手指从衣领伸入,解开碍事的扣子,触摸那具有温度而健康的躯体。
谈照整个人抖了一下,用力掐紧他的腰,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车突然停了。
温明惟抬头看了眼窗外,到家了。
但他不想停下,谈照的状态也很难停。
原地吻了十几秒,谈照突然推开车门,就着这个没分开的姿势抱起温明惟——和上回一样,把他公主抱带回楼上,关上卧室的门。
“——你这人简直不靠谱。”
少爷故作冷静地把温明惟放下,“正事谈到一半就不管不顾地撒娇,我们两个合作能打赢谁?我看要完。”
温明惟不接他的话,只问:“要不要做?”
“……”
他用的是问句,但显然没给谈照选择的余地,后者衣服还没解完就被他拽住领口一把按到床上,恢复了刚才在车里的上下位置。
温明惟白皙的背上沁了层汗,挂住几缕他拂到身后的长发,又被他撩开。
“等等,有那个吗?”谈照很有素质地问。
温明惟反应了一下:“没有。”
“……买点?”
“没关系,不需要戴。”
第29章 狄奥尼索斯(9)
和谈照做是什么感觉,温明惟很早以前设想过。
但想象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的每个反应都很难预料。比如他没想到,谈照做到一半突然害羞得受不了,把他压到身下,翻转到背后位,不看他也不给他看自己的表情。
这时他们才开始没多久。
卧室里开着一盏浅黄的灯,温明惟的脸被迫埋进枕头里,长发散在颈下,两手无意识地抓紧床单,肩膀随身后那人的动作一下下地轻晃。
他闭上眼睛,鼻腔里满是薰衣草的清香,来自枕头的填充物。
肩胛骨有点痛——谈照的手牢牢按在上面,有多害羞就有多用力,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温明惟的第一个感觉是热。
汗出得很快,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了,压着他的那具身体是热源,用锋利的刃刺破笼罩在他四周的冰冷和麻木,往他的精神里灌了一道岩浆。
然后那岩浆越涌越多,他一开始还能冷静地审视自己是什么感受,很快就热得意识模糊,喉咙发紧。
“怎么样?”
谈照突然压下来,靠近时耳钉轻轻刮了下他的脸,冰凉的钻石像投进岩流里的雪粒瞬间融化,温明惟却被激得一抖,下意识咬紧,然后听见耳畔一声克制的低喘,谈照握住他的脸,“看来我表现还行?”
“……”
少爷的“男友瘾”“老公瘾”“哥瘾”很重,热衷于在他面前装成熟男人,也不知从哪学的,很不熟练地捏着他的下颌,“宠爱”味儿十足地摆布几下,中指突然闯进他嘴里,给他吃。
温明惟没有拒绝,吃棒棒糖似的认真配合,弄出一片水痕。谈照比他反应厉害,全身肌肉绷紧,手都有点抖了,还在装镇定,“……很好。”
温明惟笑出声。
他想翻过身,看看谈照现在是什么表情。但翻到一半又被按回去——第一次的全过程他从头到尾被动,直到结束那一刻,他才终于看见谈照释放时那张沉醉又隐忍的脸。
他们没有分开,温明惟能清晰感受它变化的每一秒细节。然后谈照慢慢躺下,抱住他,这时还没完,他们接了个吻,又开始第二次。
和第二次相比,第一次像赛前热身。
温明惟什么也不再掩饰,他喜欢的,渴望的,都要从谈照身上得到。
他们像打架一样争夺主动权。但与其说争夺,不如说温明惟是在黏人。他一秒也不想离开谈照,近乎痴迷地始终盯着那张脸,时不时贴上来接个吻,谈照想暂时把他放下换个姿势也没成功。
温明惟似乎有点恋痛。
谈照越用力他的表现越明显。
被汗打湿的头发像浸了水般粘在他赤裸的肩上,大腿被掐出指痕,脚踝绷成一道直线,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谈照知道温明惟有时会有点黏人,但没想到在床上能黏成这样,连少看他一眼也不愿意,简直爱死了他。
“我真的很好奇,”谈照一向是越被爱越嚣张,突然问,“你到底喜欢我多久了?”
原以为得不到答案,不料,温明惟沉默了下:“六年。”
“什么?”
“六年。”
“……”
谈照的嚣张气焰短暂熄灭了一瞬,难以置信:“六年前你就认识我?”
温明惟的回答是堵住他的嘴,趁他发愣翻身把他压住,按着他的肩膀深吻,一寸寸细细品尝他的味道,仿佛要吸走他体内全部生气,像一只痴情的鬼,缠绵至极。
那是极致的需要——温明惟需要他。
谈照甚至觉得,如果他在这时推开温明惟,对方可能会崩溃。
……就有这么爱吗?
谈照心里被难以言喻的巨大满足充满。不久前他觉得,自己顺风顺水二十多年的人生似乎要开始走下坡路了,但现在一切又好了起来。
温明惟的存在就像他的第二个家,爷爷离开后有人继续爱他。尽管不想承认,但他也可以勉勉强强地……稍微爱温明惟一下。
谈照这样想着,想开口说一声,让温明惟看起来别那么倒贴,可怜兮兮的。
然而“爱”字很难诉之于口,谈照别别扭扭地酝酿了半天:“温明惟。”
“嗯?”
“其实我……”
他拙劣地说:“我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你。”
“……”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实在是很莫名。他不知道温明惟听懂没有,总之他没得到自己期待的反馈。
——他期待的是温明惟感动得泪眼朦胧回答“我爱你”。
好吧,这句和上句确实不太能接上。
谈照脑子里一团纠结,只能用肢体倾诉。
他们一直做到深夜,数不清楚有几次。后来把湿透的床单换掉,一起洗完澡,回到床上相拥而卧,都有点累,但仿佛完成一项伟大壮举,十指紧扣心满意足。
谈照故意用自己的戒指磨蹭温明惟的那只。
“我突然发现它像婚戒,”谈照说,“这个尺寸我只能套在无名指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明惟缓缓睁开眼睛,累得连睫毛都抬不起来,困倦道:“对,当时按婚戒设计的,想和你结婚。”
“……”
谈照被一个巨大的“直球”砸晕,心道:这么直接?他说这种话怎么不会不好意思呢?人和人果然有差距。
但温明惟看起来是真的没力气了,虽然还在本能地贴着他,但状态越发迷糊,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谈照很不满——刚做完不应该多温存一会儿,说点情话吗?怎么能扔下伴侣先睡?
体力差果然不行,如果以后夜夜都做,他白天还能起得了床?
“喂,温明惟。”谈照故意找话题,拉着他聊天,“你知道我的耳钉是谁送的吗?”
“你爷爷。”
“不,是我妈。”
谈照说:“其实我对爸妈都没什么印象了,是我爷爷后来转述的。他说我妈希望‘狄奥尼索斯’能保佑我,给我好运,让我以后无论在什么领域,即使身陷死境也能‘死而复生’,顽强地活下去。”
“……”
温明惟仿佛受惊动,刚闭上的眼睛倏地睁开。
谈照以为他不了解酒神的传说,主动解释:“因为他是一个出生过两次的神:受难,死亡,重生,经历很曲折。”
“但希腊神又不是佛祖,他好像不管保佑人那套吧?”
谈照摆弄着他的头发,心思绕来绕去又回到刚才没说出口的那个“爱”字上,拐弯抹角道:“温明惟,你送的戒指我很喜欢,所以……”
“嗯?”
“我决定给你一个奖励。”
“什么奖励?”
“你可以提要求。”谈照委婉地暗示,“我满足你的要求,什么都可以,比如回应你的心意,给你表个白什么的。”
说到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示了,谈照的耳根诡异地泛起血色。
可惜温明惟没明白他的意图,自作主张地挥洒温柔,笑着哄了一句:“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不回应,你能和我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谈照:“……”
最终少爷那句比经还难念的“爱”也没说出来,他是带着郁闷入睡的。
温明惟明明比他更困,可竟然比他睡得晚一些,醒得也晚。
第二天一早,他们刚起床的时候,顾秘书就带着昨天晚上的调查信息来敲门。
这时谈照在浴室里洗漱,余光瞥见温明惟打开门,似乎是想跟顾旌一起出去谈话。
他叼着牙刷转头,敏锐地问:“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顾旌迟疑了一下,移开目光。
温明惟让他进门:“没什么不能听的,你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