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会娶任何人,也不会纳妃封后。”
“只有你才是孤的唯一。”
南溪鼻尖一酸,眼眶发红,他仰着头眨了眨眼,将泪意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呼吸一口气,仰头与祈战四目相对,眼底是不容动摇的偏执。
他说:“我要当晋国的齐肩王,陛下愿意给吗?”
南溪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以后得出的结论。齐肩王只比皇帝低一等,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在晋国的身份和地位让人忌惮,也算是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除了齐肩王的身份,他手里还捏着南钰国的玉玺和能调动南军队的虎符,若是哪日祈战厌倦了自己,他也能随时舍弃这个身份安全离开。
南溪这半年的一举一动祈战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手中捏着南钰国的玉玺和虎符。
他完全可以登基为帝不回晋国,可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回来了。
或许南溪也在赌自己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的,无关乎他们之间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
祈战又怎会舍得让南溪输?
他毫不犹豫的说:“给。”
“莫说是齐肩王,八皇子若是愿意,这皇位让与你又如何?”
南溪没想到他竟答应的这么干脆,好似一早就做好了决定一般。
他不敢置信的微睁着双眼,眼前蒙上了一片水雾。
他害怕自己失态的哭出来,掩饰一般垂着眼眸撇嘴道:“陛下当真爱开玩笑,只怕您的旨意还没下来,朝堂上的百官就已经先一步撞死在金銮殿上了。”
南溪想想那画面就忍不住笑出声,祈战却当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盖棺定论道:“孤将皇位禅让给八皇子,再让八皇子封孤做皇后,此后八皇子便只能独宠孤一人了。”
“至于那些大臣们的意见如何与孤何干?孤是皇帝,孤要如何就如何,谁能拦孤?”
祈战这番话语十足的任性,甚至越说还越来劲儿,南溪没好气抬手捏住他嘴唇:“算了吧,南钰国的皇帝我都不稀罕当,晋国的皇帝我更不想要。”
或许人人都想当万人之上生杀予夺都在一念之间的皇帝,可南溪却不想,他感慨道:“当皇帝太累了,还是当个闲散王爷来得自在。”
祈战心中柔软,他握着南溪手腕,故作可怜的道:“说什么不想当皇帝,孤看是殿下不愿给孤名分,迎娶孤做皇后。”
南溪:“…………”
内心的感动顷刻消散,南溪没好气的道:“陛下说的对,我确实没想给陛下名分。”
祈战一听当即变了脸,横眉竖眼将南溪扛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好哇,还真让孤给说中了。”
他说着转身带着南溪往客栈的方向走,脚上步伐飞快,最后甚至还用上了轻功,将侍卫和宝来远远甩在身后。
祈战回了客栈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南溪扔到床榻上,而后关门锁窗,拉上床帘倾身而上。
他扣着南溪的双手手腕,居高临下的盯着南溪,像即将侮辱两家妇男的恶霸似得:“孤今日就要好好讨个名分!”
南溪勾着唇,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哑着声道:“陛下尽管来便是。”
祈战眸光一暗,扣着他后颈迫使他抬起头,凶狠却又带着温柔的咬住了他的唇:“现在嘴硬,等会儿可别求我。”
南溪心里说不会,可后来真后悔了,只是此时求饶也来不及了,祈战也没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直到天色将明,南溪总算能安稳入睡。
因为累极,他睡得很沉,被祈战从床上挖出来抱着上了马车都没惊醒。
等他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身处飞鸾殿中,青栀正眼巴巴的站不远处看着他,见他醒来后立马眉开眼笑的跑上前。
“殿下您可算醒了,可想死奴婢了!”
青栀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宝来十分有眼力见的递上了手绢。
他的贴心没能换来一个好脸色,青栀翻了他一个白眼:“要你假好心。”
她嘴上说着气话,但却不影响她抢过手绢擦眼泪。
南溪看着这对活宝就想笑,但转念一想又怕青栀当真责怪宝来,于是出言道:“青栀你何必与他置气?就算没有宝来,我也不会带你去前线的。”
青栀见心思被戳破,不自在的撇了撇嘴:“奴婢知道,奴婢只是忍不住有些心理不平衡罢了,过两日想通了就好。”
南溪闻言道:“你不迁怒宝来就好。”
青栀乖巧无比的点头:“自然不会。”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真生宝来的气,还真心实意的跟他道了歉,让他别记到心里,可把宝来吓得手忙脚乱的摆手直说不会。
瞧着两人握手言和,南溪也算放下一桩心事。
两人侍候着他更衣洗漱,走出飞鸾殿时已是一刻钟后。
他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应当是刚过了末时,这个时候祈战十有八.九都在御书房内批阅折子。
南溪想了想,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他前脚刚跨进御书房外院的拱门,就听一声瓷器被砸碎的声响响起,随后就听祈战压抑着怒气的低吼:“孤心意已决,众位爱卿若是还有意见,那便摘了乌纱帽告老还乡吧。”
南溪心下一凛,猜测应当是为了封自己为齐肩王的事情。
他快步走到御书房房门外,战战兢兢的守在门边的陈留见他后第一反应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可转念一想屋内的争吵可不就因他而起?
这个时候南溪的到来只怕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能会推向更糟糕的局面。
“哎哟祖宗,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陈留快步上前将他拦下,回头看了好几眼,见无人发现他到来后赶忙道:“殿下快些回去吧,今日您可来得不巧了,陛下正发着脾气呢。”
“您先回去吧,回头奴才会告知陛下您来过,让陛下气消了再去去找您。”
若是往常南溪可能就被劝走了,可今日的情况因自己而起,南溪思虑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该进去。
陈留急得嘴角燎泡,拦在他身前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还是请回吧,陛下估计也不想您出面。”
“陛下既然敢将您封做齐肩王,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您就相信陛下吧,莫要让陛下为难。”
南溪道:“无妨,你放我进去,我保证陛下不会怪罪与你的。”
“哎呦祖宗,算奴才求您了。”
陈留恨不得上手扛南溪回飞鸾殿,但又不敢真以下犯上,只能心急不已的拦在南溪跟前阻着他去路。
南溪撇了宝来一眼,宝来立马会意,他上前一步拽着陈留的手臂,拉着他往一边走。
青栀也上前帮忙,搭腔道:“陈总管别担心,殿下心里有数着呢,您尽管放心便是。”
两人半拉半扛的拉着陈留往边上靠,没了阻碍的南溪当即快步走上御书房廊道的台阶。
还未进门,他便看到左相司徒瑾挺着身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陛下不可!”
“纵观历朝历代,都没有让他国皇子做齐肩王的先例。陛下若当真想要赏赐南钰国的八皇子封个侯爵便是,就算当真要封王,最多也只能是有名无实的异姓王。”
“齐肩王坐拥实权,等同副帝,若是存有异心,国将危已。”
“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臣等只能以死明鉴,只求陛下收回成命!”
司徒瑾带头高呼,说得振振有词,最后当真摘了官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其余大臣也跟着跪了下去,纷纷摘了官帽。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祈战眼神冰冷,眼眸下垂的看着这群大臣,他说:“各位大臣年事已高,既然都摘了官帽,那么孤特允你们提前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将官服一并脱下,退下离宫吧。”
安享晚年你个字他咬得很重,大有他们若是不肯就范,那么可怕就是连告老还乡的机会都没了。
大臣们了解他的脾气,他如此一说就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南溪这个齐肩王是非封不可了。
司徒瑾面色灰败,不曾想连自己也无法劝动祈战。
他叹息一声,当真解开官服的衣带就要脱下,其余大臣见状面露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
南溪便是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让屋内气氛陷入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祈战原本拧紧的眉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松了开来,他绕着桌案走到南溪面前:“你怎么过来了?昨夜睡得晚,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南溪道:“再睡下去今晚怕是就睡不着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让一旁跪着的大臣们别扭得很。
祈战并未在意大臣们作何感想,拉着南溪就将他倒带桌案后,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了下去。
南溪与跪着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祈战这么一做,那些大臣要跪的人就成了他了。
“我站着就是。”
南溪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祈战却压着他肩膀,一手暗示性的揉了揉他腰窝,俯身在他耳旁低声笑道:“好好坐着,别累着了腰。”
回忆起昨夜的疯狂的南溪:“…………”
底下的大臣们就差没把成何体统几个大字写到脸上了,他们一直对南溪受宠的程度有所耳闻,但实际上并无任何实感,如今一看祈战对他的态度,才知传言非虚,甚至是有过之无不及。
如此一来,祈战收回成命的可能性便更低了。
大臣们互相使眼色,谁都没个主意。
倒是司徒瑾直勾勾的看向南溪,义正言辞道:“八皇子殿下可否知道陛下执意封你为齐肩王一事?”
“封他国皇子为齐肩王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先例,这若是当真落实,传到民众百姓耳中,只怕是要指责陛下昏庸了。”
他深知祈战劝不动,便想着从南溪这里入手。
他与南溪不算太熟,但平日里在御书房与祈战议事时,南溪大多数时间都在场,所以对南溪的品性也有几分了解。
南溪并非那种在乎虚名的人,若是能说动他,说不定他有法子让祈战收回成命。
南溪作为既得利益者,司徒瑾其实也没敢抱太大的希望,只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祈战十分不悦他的做法,眼神一凛就要开口呵斥,却让南溪扯着衣袖强行拉了回来。
祈战低头看着南溪,用眼神问他为何要阻止自己发难,南溪朝他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祈战抿了抿唇,到底是没吭声。
南溪接着桌案的遮挡,反手握着祈战的手掌无声的安抚,而后反问司徒瑾:“不过是封个齐肩王罢了,左相为何要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