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暗卫跪下低着头,额上虚汗直冒,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解释道:“统领刚传来信息,殿下连日赶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此时正在梁城修整,应当要延后到明日才能进京。”
祈战眉头一松,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怎么能让殿下连着赶路?他的身体状况那么差,若是出了问题孤削了你们的脑袋!”
祈战嘴上呵斥着,眼底止不住的担忧。
他转身大手一挥:“备马,孤要亲自去梁城接八皇子回来。”
“是!”
第62章 大结局
南溪醒来时天已经黑尽了, 灯罩内烛火摇曳,窗外月光穿过窗棂,在地面上洒下一道道光影。
南溪单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宝来似乎听到了动静, 快步上前撩开了床帘。
南溪捏着眉心问他:“什么时辰了?”
宝来一边为他垫靠枕,一边回道:“回殿下的话,刚刚到戌时?。”
南溪了然的点头没说什么, 倒是目光不自觉的在屋内巡视了一圈, 最后落到了紧闭的房门上。
宝来跟着他这么久, 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主要是南溪也没有遮掩。他偷偷的笑了一下, 装作没看懂,转而道:“奴才已经命人备了酒菜, 都搁在厨房里热着呢, 只等着殿下醒来用膳了。”
南溪显得兴趣缺缺,十分平静的应了一声,随后掀开被褥下床更衣洗漱。
梳洗只用了一刻钟, 南溪刚坐到椅子上,宝来刚沏好的茶就送到了他手边。
南溪端起来喝了一口就搁下了,许是心情不佳,连带着也没什么胃口, 他正要说不想吃, 抬眸就见宝来一脸的期盼,就等着他开口传膳。
“让人传膳吧。”
南溪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宝来一番心意落了空。
“哎,奴才这就去。”
宝来果然喜上眉梢,话音还没落下呢, 人已经窜到门外去了,甚至连门都没关上。
南溪瞧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越来越冒冒失失的了。”
没人替他关门,他只能自己起身去关,只是没想到手刚握上门板,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窜了出来,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双眼已经被一条黑布蒙上了,身体也因为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
南溪一口气吊到了喉咙上,他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怀疑起了这歹徒是不是南寰的死士,一路从南钰国跟着他回来,今日才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强忍着恐惧,厉声疾色的问:“你是何人?你可知我是谁?你若是敢动我一根寒毛,只怕是没法活着离开这儿。”
客栈里里外外都是祈战派来保护他的暗卫,这歹徒能躲过暗卫的监视混到自己房门前,要么就是武功非常了得,要么就是……
他陡然冷静了下来,心中的恐惧也顷刻消散了。
“我管你是谁,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大爷我自己说了算。”
那歹徒将他扛着往屋内走,抬脚一勾,房门就被关上落了锁。
南溪被丢到了柔软的床榻上,那歹徒欺身而上,撩起他一缕垂落在颈侧的青丝,戏谑的调侃道:“小公子细皮嫩肉的,不如陪大爷我玩玩?”
“大爷玩高兴了就放了你。如何?”
南溪忍俊不禁,他非但没觉得被羞辱冒犯,反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好啊。”
歹徒浑身呼吸一顿,明显是不高兴了。他语气低沉,咬牙切齿的说:“小公子当真是放得开,连被人强迫这种事情都能轻易接受。”
南溪无所谓的回道:“在性命面前,贞洁算得了什么?”
歹徒气得够呛,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溪叹了一口气,心中好笑。
哪有人自己做了坏人恐吓他,然后反过来生气让自己来哄他的?
南溪软着嗓音:“陛下难道是更喜欢抵死不从的戏码?那从头来过便是了。”
他话音刚落下眼罩就被摘了下来,身上的穴道也被解了开来。
祈战眯着双眼,眸光深邃晦暗。他问南溪:“什么时候发现的?”
南溪道:“一开始只是有些怀疑,后来陛下开口说话时便肯定了。”
祈战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是藏不住的欢喜。
他将南溪整个人捞到怀中,双手专横又霸道的圈着南溪的腰身,下巴搁到颈窝处,闻到熟悉的药香才觉得安心,而南溪也十分温顺的靠着他胸膛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
两人分别了大半年,如今彼此相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气氛正好时,祈战似乎想起什么来,捏着南溪的手指愤愤不平的道:“从离开京城到现在,你一共就送了五封信回来,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敷衍孤。”
他语气泛酸的翻着旧账,未了话锋一转:“也是,殿下在外征战沙场好不快活,可是一点都想不起孤来。可怜孤每日眼巴巴的等着,当真是让人寒心。”
这一顶高帽子压下来,把南溪说成了渣男负心汉。
南溪素来内敛不善表达,对此也不知该如何辩驳。他不置可否的抿唇,祈战眼眸一转,眼中狡黠一闪而过,正要乘胜追击时,南溪缓缓开了口。
他说:“陛下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祈战一怔:“自然记得。”
他回忆了一下:“那时你一心求死,孤为了不让你死,还从你手中抢了那锋利的碎瓷片。”
“也幸而当初攻入皇宫时孤莫名想要到冷宫看看,若是没去恐怕我俩可就错过了。”
他说着心有戚戚,止不住的庆幸当时遵循内心跑了一趟偏僻无人的冷宫。
他回忆完,笑着问南溪:“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来了?”
南溪没回答,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祈战浑身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原本气势汹汹的火焰都不自觉的矮了下去。
南溪抬起被他扣得紧紧的右手:“当时陛下踩的那一脚是真疼啊,我还以为骨头都碎了。”
他第一次乱了分寸,干巴巴的解释:“当初孤只是一时心急,八皇子大人大量,原谅孤罢?”
踩手确实羞辱人,两年过去了,也不怪南溪一直记着。祈战自知错了,事后其实他也有些后悔当时过于冲动,但他身为皇帝,当时南溪与他又势同水火不待见他,他自然也拉不下面子去道歉,后来见南溪一直没有提起,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他便将这事儿放到了心底,怎知南溪居然会突然想起算旧账。
他突然起身将南溪放到椅子上,而后毫无心理负担的蹲了下去,仰头直视南溪,深邃的眼眸侵略性十足。
祈战脱了南溪的鞋袜,掌心托着脚掌,指腹摩挲着白玉似的脚背:“八皇子不解气就狠狠踩回去,孤绝无怨言。”
南溪动了动腿想要挣开祈战手掌的钳制,却不想被握得更紧了。
南溪:“…………”
说是让自己踩回去,可南溪却觉得若是真踩了,指不定是在报复还是奖励他呢。
“往事不可追,还是算了吧。”
祈战明显有些失望,南溪心中腹诽,侧开脸不看他,转移话题道:“我饿了。”
祈战顿时正色起来:“是孤不对,都忘了你还未用膳。”
他迅速为南溪穿好鞋子,抱着人放到堂屋内,转头走到门前打开了一道门缝,对廊道尽头处侯着的宝来道:“去传膳。”
宝来忙道:“奴才这就去。”
他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带着几名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的店小二回来了。
祈战没让任何人留下侍候,连宝来也赶到了房外。
他亲自上手侍候南溪,看着南溪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投喂的食物都吃下去,一股成就感溢满胸腔。
南溪被他盯得别扭,忍不住停下筷子问:“陛下从京城赶来想必也没用晚膳,不必紧着照顾我,陛下也吃些才是。”
祈战闻言笑意渐深,挑眉道:“八皇子是在关心孤吗?”
南溪眉眼微弯:“是。”
祈战得了便宜还卖乖,趁机得寸进尺的倾身靠近南溪:“那孤要八皇子喂。”
南溪:“…………”
“看来陛下还不饿,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着垂眸低头继续进食,不理祈战了。
祈战被无视了也不恼,他见好就收,不过依旧等南溪吃饱了以后才开始动筷。
两人用完了膳并不急着动身回京城,而是出了客栈散步消食。
梁城有宵禁,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行人,街边屋檐下灯笼在夜风下晃动,烛火明灭。
明月不知何时让残云藏了起来,更显几分寂寥萧条。
走到一处拱桥上时,南溪趴在桥柱上,盯着水光嶙峋的河面出神。
祈战察觉到他有心事,侧目给身后的宝来和侍卫一个眼神,让他们推到桥下。
几人默默点头退到了一边,祈战在确定他们的距离听不见自己跟南溪的谈话后才开了口。
他上前揽着南溪的肩膀,试探的问:“在想什么?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八皇子尽可告诉孤,孤总会想办法帮你达成的。”
南溪顺势靠着祈战胸膛,缓缓道:“陛下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回宫中?”
“还是南钰国的八皇子吗?”
“可是南钰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祈战愣了片刻,突然笑道:“自然不是。”
“那是以什么身份呢?”
南溪蹙着眉追问,尾音轻颤,藏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安。
他说:“我是男子,也是南钰国的皇子,我不会做陛下的皇后,更不会后宫中的众多的嫔妃之一。”
他半垂眼睑,手心因为紧张而冒着细汗,微微的发麻。
南溪的身份在晋国十分微妙,明面上说是南钰国的八皇子,实际却是祈战的男宠,无名无分的玩物罢了。
他有自己的坚持,不愿做被困在笼中,日日期盼着被垂怜宠幸的金丝雀。
祈战自然能懂南溪的不安,他扣着南溪后颈,温柔缱绻的在南溪唇上落下一吻:“放心,孤可舍不得让孤的八皇子受这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