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但具体主角是他哪位兄长却是拿不准。
李延对他的聪慧很是欣赏,也没刻意卖关子,而是直言道:“是南钰国皇后的嫡子,五皇子。”
“是他?”
南溪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南寰素来最喜爱这位五皇子,他又是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未来皇位必然是传与他的。在有晋国兵防图稳胜的情况下,南寰会将五皇子送到前线建立军功镀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南溪只觉得讽刺,若是南寰知道这是祈战刻意设下的必死局,还会不会将他的好儿子送到前线?
大抵是不会的,毕竟他那么看重这个嫡子。
南溪抿唇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他对李延道:“这位五皇子很受父皇看重,到时候烦请李将军保他性命无忧,留着日后必有大用。”
也好,他正愁自己久居冷宫,无人识得他的身份,到时候南寰死不承认自己是他儿子,他就是揭露南寰的真面目也无人相信,更无法让他身败名裂。
这五皇子的出现,何尝不是瞌睡了来枕头,正合适?
李延从他的语气之中窥见了他的态度,闻言了然的点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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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南溪大清早天不亮就起了,宝来还觉得有些惊讶。
除了急行赶路时,南溪可从未起过这么早。
他扶着南溪起身:“殿下,您怎么起了?可要再睡会儿?”
南溪摇了摇头:“不必,去端水来洗漱吧。”
说着径直穿着鞋下了床,宝来迅速上前为他穿戴好衣冠,又转身出去打了热水来侍候他洗漱。
一番忙活下来,外头正好晨曦破晓,道道金光冲破黑暗,将仍有些昏暗的室内照得亮堂。
他捋了捋衣袖上的褶皱,抬脚往外走去,宝来下意识跟上,却见他顿住脚步,侧身回眸吩咐道:“你留在此次等我便是,不必跟着了。”
宝来有些犹豫不决,又听他说是去找李延有要事商议,这才歇了跟着的心思。
南溪没有哄骗宝来,他确实是去找李延去的。
“我不同意。”
南溪刚道明了来意,李延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拒绝了。
“临行前陛下特意嘱咐过本将军,绝对不能让您涉险,若是您掉了一根头发,陛下都要那我问责。”
“八皇子金枝玉叶,前线这种危险的地方如何能去得?”
“八皇子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吧。”
南溪早已料到会是如此,被拒绝了他倒也没感到失望,反而很是善解人意的道:“既然如此,我不去前线便是。”
“多谢八皇子体恤。”
李延松了一口气,只是话音刚落下,就听南溪退而求其次的接着说:“李将军武艺高强,索性我在这儿呆着也无事,不如李将军教我几招防身术,以防万一遇到了危险,也好有个自保的能力,免得拖了将军后腿。”
李延:“…………”
他眼珠子往下一转,直勾勾的盯着南溪脚步虚浮的双腿,心想,八皇子这是想他死。
他今天敢教南溪防身术,掺他的密函明天就该到祈战的手中,不出十日自己估计就能受到来自陛下的毒打了。
若是八皇子好不容易能站起来走动的双腿因为自己而又有什么闪失,以他和陛下多年的情分,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延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笑得有些勉强:“八皇子说笑了,我只是一介武夫,略懂一些兵法,在晋国里绝对算不上武艺高强,就连平日里冲锋陷阵最多的都是手下的将士,若非靠着手下的兄弟托举,也爬不到将军的位置上。”
“论起武艺,还是陛下最为精妙高深,八皇子若当真想学防身的功夫,自可回宫后向陛下讨教。”
他先是将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转而又吹捧起了祈战,只差没将求生欲几个大字明晃晃的写到脸上去。
南溪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想法,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非让他教不可。
之后为了彻底打消南溪让他教防身术的念头,李延亲自带兵出征,一去就是五日,将被南钰国大军占据的失地通通打了回来以后才回了城。
南溪要是看不出他在躲自己那就奇了个怪了,不过山不来就他,他换一座山便是。
除了带兵出征了的几个副将,还有一名名叫陈山的中郎将。
他性格冲动又沉不住气,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次出征求得是一个快稳狠,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于是理所当然的他就被留下了守城。
军营之中除了李延和宝来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身份,李延不肯教他,南溪就趁着李延不在时将主意打到了陈山头上。
“范大人您让俺教您防身术?”
陈山挠了挠头,打量着南溪那纤细得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觉得确实是该锻炼锻炼。
他心中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当即大手一拍胸口保证道:“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如此,范某先行谢过陈将军了。”
南溪眉眼微弯,本就姣好漂亮的容貌,在这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映衬下更为熠熠生辉,晃得人迷了魂。
陈山心里直喊乖乖,之前只觉得这范大人娘们兮兮的像个小娘们,如今一看,却是觉得天仙都不如他一个笑容夺人心魄。
他傻乎乎的嘿嘿一笑,也学着南溪那样文绉绉的说:“哪儿的话,举手之劳罢了。”
南溪虚握着拳头抵着唇珠轻笑了一声,话锋一转:“我不想让旁人知晓这事儿,还请陈副将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陈留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想要保留实力,为自己留个底牌,日后真遇到个万一也好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他保证道:“俺的嘴巴可严实着呢,范大人保管放心就是了。”
那日之后陈山就开始了教南溪防身术,南溪底子差,又早已过了练童子功的年龄,想要短时间内练得好肯定是很难的了,陈山便只教了他三招。
一招擒拿式,专抠眼珠子和胳肢窝的软肉。一招过肩摔,手肘专攻人肋骨,趁着对方吃痛之际借力往前摔。还有最后一招极为阴损但却最实用的断子绝孙脚,专踢下三路。
“范大人只要将这三招练熟了,甭管对方再高的功夫,在没有防备之下那也是百分百的中招。”
“一脚断子绝孙脚下去,保证能让敌人失去反抗能力。”
陈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教的招数下三滥,反而沾沾自喜。因为在战场中,任何招式只要实用那就是好招数,这三招可在关键中救过他好几次命呢。
他这可是将压箱底的绝招都教给范大人了。
南溪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知道这几招确实是实用。于是在李延带兵出征的这几日勤加苦练,日日练得双腿发软大汗淋漓才肯罢休,那股拼命的狠劲儿让陈山都自愧不如。
陈山甚至还将自己的宝贝匕首也送给了南溪,作为防身武器使用。
等到大军大获全胜凯旋那日,南溪已经勉强练得得心应手了。
这事儿李延自然不知道,却让暗中的暗卫一五一十的全写到了密函之中送回了京中。
晋国京城,御书房内。
“陛下,陛下!”
大内总管喜气洋洋的拿着好几封信,步履匆匆的闯入了御书房内。
祈战头也没抬:“何事冒冒失失的?”
陈留有些失态,但却没忘了半点规矩礼仪,先是走到祈战身旁噗通一声跪下,而后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信笺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八皇子有家书传回来了!”
埋在高高两摞折子中间的人闻言抬起头来,手中的折子也顺手扔到了一边,他面上掩不住的喜色,但却依旧十分克制矜持的摊开了手掌:“呈上来孤瞧瞧。”
“是,陛下。”
陈留不敢有一丝怠慢,跪着往前抬腿垮了半步,手中的信笺就到了祈战的手边。
最上面那封是南溪的字,写着陛下亲启四个大字,至于其他几封则都被压在了底下。
祈战撇了一眼,一看居然一来就好几封,他不由得会心一笑:“南溪还是念着孤的,竟一送便是好几封,也太粘人了些。”
他说话时挑着眉,一副拿南溪没办法的神情,只是当他拿起了最上面那封信笺,结果发现剩下的居然都是暗卫送回来的密函以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多了几分不自然。
他将余下的几封信都拿了过来,随意的放到了桌面上,而后让陈留以及其他在场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没了外人在,祈战总算毫无心理负担的打开了南溪写的信。
信中留言十分简短,只有两行字——见字如面,我在这边一切安好,烦请陛下勿念。
如此简短便结束了,旁的什么都没说上只言词组。
祈战咬牙:“八皇子当真是好狠的心,一点都不想孤吗?”
他有些不死心的瞪着那份空白了一大半的信纸,翻来覆去还是只有那寥寥一句话,甚至连个问安和关心都没有,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他抿直了唇线,仔细将信妥帖收好,最后才去看起了那些报告这南溪近况的密函。
密函之中几乎将南溪每一日的行程都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包括有几个人因为南溪的外貌而迷了眼失了神这种小事都一一记录在册。
虽然知道南溪可能没有其他的意思,可祈战却总会忍不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万一那些人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觊觎他的南溪怎么办?况且南溪素来心软,万一让对方以为有可乘之机,自己到时候该去哪儿哭?
祈战越看越酸,弥漫的醋意几乎将整个御书房淹没。
他思来想去,决定要亲自前往西南一趟。
第59章 他的南溪向来不善表达内心……
南溪还不知道祈战正在打着亲自前往西南的主意, 此时晋国大军已经跨过清江,再过几十里便是凌云关。
渡过了清江抵达对岸后,大军停了下来安营扎寨, 李延带着几名亲兵亲自去了前方打探情况。
凌云关并非是独一座山, 而是延绵不绝了数百里的山脉,其中只有凌云峰中间有一条天然形成的的裂缝是过道,背部是万丈悬崖, 两边是一山比一山高的原始山脉, 瘴气重重, 进入内部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
凌云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南钰国大军想要继续北上就只能通过凌云关, 否则就要西行数百里绕开凌云关。
晋国的西南边境军被困在山上下不来,但与此同时南钰国大军也没能落到多少好, 生生被拖在此处拖了两个多月。
山上的边境军人数足有几千人, 前有南钰国围困后方是万丈悬崖,他们得不到粮食补给,就算靠着凌云峰山上的山货野物, 也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程将军,军中粮食所剩不多了。”
负责看管粮草的军粮御史找到边境军的首将,眼底难掩担忧。
因着山上条件不好已经多日没有好好洗漱,胡子拉碴的程虎反问:“还能撑几天?”
军粮御史道:“最多三日。”
“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