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杯摔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炸开,惊得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纷纷让她息怒。
侍卫队队长接着道:“那猫确实是贤妃娘娘的猫没错,猫爪上让人涂了剧毒,原是要抓的八皇子殿下,但陛下察觉有异样替八皇子挡了一下,最后被抓伤的便成了陛下。”
“是以陛下如今大发雷霆,吩咐卑职们务必要抓出下毒之人。”
贤妃越听越心惊,她只觉得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真要计较起来她无论如何都脱不开身。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拿着一个拇指长的小瓷瓶走了进来,单膝跪下将瓷瓶呈上,道:“队长!我们在后院的水井里挖出了一个空置的瓷瓶,看那泥土翻新的程度,应当就是这一两日埋进去的。”
他话音刚落,贤妃还没什么反应呢,外头跪着的宫女之中,其中一人突然站起身就要跑,但立马就被一箭射穿了小腿,当场就摔倒在地。
其余宫女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连连,互相抱着瑟瑟发抖,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侍卫队长立马道:“将她抓起来!”
搜查的侍卫们瞬间涌了过去,那宫女两眼一翻晕了,被侍卫像是架死狗一样架着出了景闲宫。
侍卫队长收了瓷瓶,向贤妃拱手行礼,而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跟上了先行一步的侍卫们。
贤妃盯着大敞开的宫门,危机感直达顶峰,她转身回了房内,提笔写下一张字条再用信封封好,唤来了最为信任的嬷嬷,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出皇宫,交她父亲的手里。
嬷嬷知道事关重大,没说什么转头就去办。
在嬷嬷前脚离开没多久,大内总管就带着几位手执长枪的禁卫军走了进来。
大内总管笑眯眯的朝她弓腰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传唤,还请贤妃娘娘跟咋家走一趟吧。”
贤妃理了理衣襟,下颚微扬,头颅高抬,依旧端庄得体。
她说:“带路吧。”
第27章 无非是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被带走的宫女不是个硬骨头, 侍卫队长刚给她上了手夹板,还未多用力呢,她便全都招了。
“那瓷瓶是贤妃娘娘给奴婢, 让奴婢涂抹在小年糕爪子上, 说那是给猫爪子滋润用的药膏。还说小年糕极为想念八皇子殿下,让奴婢将小年糕给八皇子殿下送过去。”
“奴婢真不知道那竟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啊,更不知这猫是要害殿下与陛下的性命的。”
婢女一股脑的说完了话, 一点停顿都没有, 字字句句都在说着自己不知情, 自己是无辜的,全是贤妃嘱咐她办的事。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 趴在地上朝贤妃爬去,抓着她衣摆苦苦哀求:“娘娘您是主子, 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们这些当奴才哪敢抗命不从?奴婢也是为您办事, 您不能不管我死活呀。”
祈战冷笑一声:“你所说之话全是真的?”
“若是有半句虚言,那便是欺君之罪,孤会让人先把你舌头拔了, 再五马分尸。”
婢女吓得连连摇头,浑身颤抖,连眼泪都吓了回去。
她仍强装镇定的举手发誓:“奴婢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若有半分虚假, 就叫我死后下那拔舌地狱受难百年。”
为了取信与他, 婢女一心狠,连毒誓都发了,这坚定的程度,倒是叫人信了个七八分。
祈战冷笑一声,转而问贤妃:“贤妃, 这事你要怎么解释?”
“是不是当真如她所说,是因为你嫉恨南溪抢了孤的宠爱,便要下毒毒杀他?”
贤妃闭上了双眼,显然现在自己无论辩驳什么都显得十分的苍白,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的。
这幕后之人心思当真歹毒,竟买通了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陷害她,导致她一时不防着了道,落得如今这个百口莫辩的局面。
她扭头深深的看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南溪:“本宫从未有过害他之心,更为做过下毒的事情。无论陛下信不信,本宫没做过的事,本宫绝不承认。”
她语气铿锵有力,态度坚决,腰身挺直如松柏,不屈不挠的气势倒是叫人信了她的话。
就在这时,太医院院使已经分辨出了瓷瓶里的毒药是能短时间内就让人毒发身亡的砒霜。
宫内砒霜能用到的可能性不大,太医院里倒是也有库存,院使顺道查阅了以往的领取记录,果然让他发现的端倪。
贤妃的婢女在前两日就在太医院领取了些许砒霜,具体用于何事婢女一直没有透露。
南溪缓缓蹙眉,他能感觉到婢女是说了慌,贤妃根本就没有对付他的必要,更遑论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只为了取他性命。
猫爪涂毒伤人一事,所有不利的因素从头到尾处处都将矛头直指贤妃,但南溪就是觉得很违和。
这事情的发展未免过于天衣合缝了,好似被人编造好了每一步,只等着按部就班的上演。
贤妃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对她太不利了,她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贤妃就不为自己辩驳几句?”
祈战倒是还给她解释的机会,但贤妃却是说:“我已经没什么好辩驳得了。”
“如此……”
祈战沉吟半晌,传令道:“贤妃设计下毒毒杀八皇子殿下,其心胸之狭隘有背贤妃之名。即日起夺其封号,废为庶人,关入冷宫之中不得踏出半步。”
贤妃拔了头上的发簪步摇,哪怕是跪下也依旧端庄得体。
她重重的朝祈战磕头道谢:“多谢陛下开恩,还望陛下不要因此事迁怒于臣妾家人。”
祈战朝她颔首:“一码归一码,后宫的事与朝廷与后家无关。”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承诺呢?
“谢主隆恩。”
贤妃跪拜扣首,起身后第一件事是先与南溪福了福身,而后才跟着要将她压入冷宫的侍卫们走了。
处理完了贤妃还有个婢女。
婢女看着贤妃被押送着走远的身影,见两人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差点没收住眼中的得意。
她迅速的低下头,伏低了身子求饶道:“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还请陛下开恩,留奴婢一命吧。”
“你出卖主子,还有脸求孤饶你一命?”
祈战语气满是讽刺,他不再理会那名婢女,直接越过她走去接了南溪。
当他推着南溪重新折返回头时,一声轻飘飘的话语就决定了她的生死。
“行拔舌之刑,五马分尸。”
婢女一瞬间就软倒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
“陛下!陛下求您开恩吶!”
“奴婢真的是无辜的!陛下!”
她手脚并用的爬向两人,只可惜祈战再未回头看她哪怕一眼。
这出闹剧就此暂且落幕,但南溪却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舒澜宫内。
“你说的当真?贤妃当真被废成了废人,还被陛下关进了冷宫?”
齐贵嫔眼中难掩惊喜之意,再次得到打探消息的太监肯定的答复以后,她没忍住开怀的大笑:“贤妃那贱人居然也有今天啊!”
她与贤妃不对付不是一日两日了,曾经就是在梦里都恨不得将贤妃除之而后快,更是无数次将她那张招人又假清高的漂亮脸蛋划个稀巴烂。
如今是她斗赢了贤妃,她心中如何不畅快?
只是可惜的是没能顺手将南溪也解决了,否则今日就更完美了。
不过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和法子弄死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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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设计毒杀八皇子不成,意外误伤了陛下,使得陛下中毒差点毒发身亡的事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新帝连着罢朝三天,朝臣们每天准时上朝,但次次都无功而返。连带着本该举行的殿试也因此搁置暂停,挪到了四月初。
贤妃的父亲镇军大将军赵烨对此结果十分不满,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干出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尤其是当贤妃写下的那封字条被送到他手中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被人陷害了。他有心为女儿求情,但奈何祈战已经做出了判决,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就是再闹腾都改变不了结果了。
不仅仅是两位妃嫔之间不对付,她们身后各自的家族势力更是水火难溶势不两立。
王衡第一时间就来落井下石:“赵将军可真是教女有方啊,竟大胆到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也就是陛下心善仁慈网开一面,否则别说贤妃的性命了,赵将军头上的乌纱帽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赵烨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别得意得太早了,仔细着乐极生悲。”
王衡不以为意,趾高气扬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赵烨攥紧了拳头暗暗咬牙,他日子不好过,王衡也别想独善其身,大不了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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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被祈战带回了承德殿,这一路上他都在仔细回忆着整件事的始末和细节,奈何是怎么都找不到一点破绽。
他对贤妃的印象很好,根本不信贤妃会毒害自己。
他不免怅然的叹了口气,祈战听到了,停下了脚步问他:“还在想着贤妃的事情?”
南溪沉默半晌,点了头说:“是。”
祈战好笑道:“贤妃已经认了罪,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还在纠结什么?”
南溪不置可否,他总不能跟祈战说自己觉得贤妃是无辜的,他在想如何帮她脱罪。
但显然,他也爱莫能助。
“贤妃下毒一事,陛下当真相信是她所为?”
南溪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祈战闻言眼神晦暗的盯着他,过了半晌才笑着道:“孤信不信又能如何?如今那事是不是她所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之后会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而今戏台已经搭好,八皇子猜猜接下来会是谁来登场唱完这出戏?”
南溪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并不傻,反而将一切都看得透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大概能猜测出个五六分。
镇军大将军对贤妃十分寄予厚望,就盼着她一举登上后位带着家族更上一层楼,可如今女儿被人陷害废为了庶人,他也没有其他女儿能送入宫中了,虽有的希望和寄托顷刻之间破灭,他又怎么会让王衡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之后大概会是一出真正的狗咬狗的戏码上演,就是不知赵烨会忍到何时才动手了。
南溪的推测其实并没有错,赵烨那日下朝之后就联合亲信,暗中排查王衡的罪证,就等着一举将他彻底推翻,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而王衡则因宫中只剩下他女儿一人,打着让祈战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的旗号,要求祈战广开后宫新纳妃子。
谁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把自己另一个女儿也送入宫中,好由他两个女儿彻底把持了后宫。
大臣们虽唾弃他这贪得无厌厚颜无耻的嘴脸,但新帝纳妃一事他们却是极其赞同的。
历朝历代的皇帝登基之后那个不是妃嫔成群三年抱两?只有祈战这暴君一直不肯立后纳妃,登基三年,愣是小皇子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大臣们如何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