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第一次听的时候他不以为意,即使觉得师兄弟间送发夹奇怪也不多说,认为和自己无关。
悄悄捂心脏,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回旋镖扎到身上的时候这么痛。
东西要回,身边的白毛也回去了,重新坐回自己大师兄身边。
脸变了但性格还是那样,他搁这依旧很能唠,大晚上喝茶喝清醒了,和其他弟子聊天聊得起劲,距离越凑越近。
合欢宗师姐问起他这失踪的几天发生了什么,之前搁大师兄那猛虎落泪悲伤哭诉的人摆摆手,轻飘飘把经过一笔带过,像是满不在意,一整个铁血硬汉人设,十分之有气度,完全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所有人听着,只有旁边大师兄抬手握拳轻抵住嘴角,顺带把和其他人聊天聊得几乎要头碰头的人往回带了些。
一场深夜聊天最终以远远超过平时睡觉的点,所有人都得回去休息结束。从器宗赶来这里的陈景浩没有半夜回去,同样在客栈了订了个房间。
其他人都回房了他没回,他没回,去找酒不离身的师姐要了酒。
师姐原本已经打算睡下,结果一看他要酒的孬样,又重新点起灯,跟着一起坐下,问:“怎么,不开心?”
喜欢的人平安回来,还变成完全长在自己审美上的样子,和之前提到的大师兄目前也没有发展成不太妙的关系,放正常情况下这个人应该已经乐得找不到北才对。
把酒倒进酒杯,陈景浩把酒倒进酒杯一口闷,枕在桌上闷声说:“……要是他不长这样就好了。”
师姐一愣,十分震惊地看向这重度颜控,“你不喜欢他这样子?”
她喜欢死了,自己那些师弟师妹也是,刚才一直试图往人身边凑,只是没成功,都被陵许君挡住了。
“喜欢。”陈景浩换了个手枕头,晃晃手里酒杯,说,“很喜欢。”
从秘境见到的时候他就记住了这张脸,喜欢程度仅次于宗门大比时在桃花林里通过剑刃对视的那一眼,今天硬生生没敢直视过一眼。但他喜欢,其他人也会喜欢。
珍宝在山里还未出世时只有守护兽知道它的好,但一出世,各方都会前来争抢,守护兽不一定抢得过。
很干净的眼睛,多变的小表情,因为太过放松偶尔还有点像小老头的做派,危难时候果断把保命的东西给他的选择,如果可以,他想这些只有他知道。
……一个究极看脸的人的嘴里能说出这种希望心上人不用好看的话,证明已经完全栽进去拉不出来了。师姐完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肃性。
“这种事本来就要又争又抢,自己主动去找机会。”
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她安慰拍肩,说:“要是纯靠运气,一切真顺其自然不加点人为努力,那陵许君怎么会和人三天两头偶遇。”
聊天的时候她问了小友和大师兄怎么关系这么好,对方很诚实地说了原因,总结来说就是从还是杂役弟子时起多次偶遇创造奇迹。
但仔细想想,一个内门亲传弟子,尤其还是鲜少出现在人前的陵许君,怎么会没事就往外门跑,就算是因为有事,那事也太杂太多了些,以对方的身份完全能够推脱掉。
“……?”
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其他什么意思,陈景浩又给自己倒酒的手一顿,整个人都静止住,缓慢睁开眼,道:“你是说,林竹生……陵许君也……”
冲击太过大,他话都结巴。
师姐:“……”
慢一拍地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合欢宗师姐表情也跟着一僵。说出的话收不回去,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啊,嗯,应该是。”
只能说八.九不离十。聊天那么久,人除了视线偶尔从她们一群人身上扫过外,其余时间都在看毫无察觉的林小友,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太对。或者说早从下楼时就隐隐有那感觉。
从个人感觉来说,她觉得对方应该不是一个因为怕人摔就直接上手拉的类型,背后的原因或许只有自己知道。
和陵许君抢人,怎么想都很难想。她原本没想给这个已经快破碎的人再施加压力,只能拍肩,说:“抱歉,我原本没想给你说的。”
另外从相遇的时间来看,谁是不幸被其他人发现珍藏的宝物的守护兽还不一定。
打击又加一,还真傻傻以为那两人只是普通师兄弟的陈景浩彻底再起不能。
“别趴着,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去争去抢,你要不出手,我那师弟师妹们就该忍不住了。”
师姐跟着一起在桌上趴下,笑说:“或者你要听听林小友拒绝的时候会怎么说吗,就当提前排练了。”
那段词她现在已经熟到会背了来着。
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也不想提前体会到被拒绝的感受,陈景浩火速捂耳朵,“我不听。”
——
第二天雨停,还留在客栈里的弟子收拾着开始准备离开。
林竹生没什么可收拾的,早早睡醒后就抱着自己小煤球坐在大堂里看着其他人忙来忙去。
去洛都负责南风阁的管事也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给他带回了一个熟悉的袋子和一封信。
袋子是之前他帮忙搬东西的时候放好心朋友箱子里的,装着表示谢意的一点金币和普通人也能用的灵药,信是好心朋友写给他的,大致内容为致谢加祝好。
给家里小弟治病的钱已经足够,好心朋友没有动袋子里的钱,只拿走了刚好对小弟的病有大作用的灵药。
一封信看完,大师兄过来说可以出发了,他于是把重新回到手上的金币放进背包。
之前已经走了一波弟子,包括小伙伴宋明也没能留下,回程的飞舟上人少,人均面积非常之广。
有大师兄在,在同门们和大师兄间他果断选择了大师兄,坐一起搁角落唠,并日常地分享出兰筠花和果子。然后日常没有送出花。
早上出发,到宗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斜阳西沉,最后几缕光线从远山山峰落下,飞舟停靠在出发时的校场。
已经过了练剑的点,校场没人,睡了两天神清气爽的林从船上直接蹦下,久违地看到熟悉的场景,热泪盈眶。
有管事和三长老在,大师兄不用回宗主峰复命,送他回了静思峰。
静思峰的峰顶已经毫不意外地被他攻占了,之前在的每天都清出一块土地,清到现在已经相当壮观。
大部分地里的东西已经长出,枝叶伸展,在傍晚的风里微微摇晃着,花叶上还带着点点未消的水滴,地面也是湿润的。
菜地已经浇过水了,并且还刚浇了不久。大长老过得极朴素,峰头没有一个负责生活起居的弟子,也没其他任何人,浇花浇草浇菜的是谁很明显。
往前跑了一小段,林竹生弯腰伸手戳戳菜地里伸展出的带着水滴的菜叶,眼睛一弯,转头说:“这小老头,人还怪好的。”
西沉的昏黄日光从渐起的山雾里透过,远处青山渐黑,长空风吹。
白色人影跑在花草地里,衣摆和花草和树木的叶被吹得扬起,回过头来时是一张带笑的脸。逆着光,眉眼弯弯。
这是闻柏舟在记忆和梦里看过太多次的景象,脑海里的画面和现实重叠,恍惚间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印象里的人每天都很忙,白天一早出去,永远是在傍晚时踏着最后一点余光回家,心情好会直接开始打理漫山的地,心情不好会顶着一身狼狈狂哭一阵后打理地,期待着收获的时候。
花花草草收获一次又一次,他以为过这样的日子即是永远。
然后傍晚时候的路上再没亮起过晃晃悠悠的灯,也再无晚归人。春冬交替,漫山的果子熟透落下,无人去采摘。他学着人的样子打理院子,花草收获了又种下,反反复复,还是没有如想要的一般,在某个平常傍晚等到一个晚归的人。
山间的风吹,只剩下被吹动的草浪和树木枝叶,繁杂空旷。
说出的话罕见地没有得到回应,林竹生收回戳菜叶的手,这才发现大师兄十分稀罕地在走神。
直起身小跑着回来,他伸手在人面前挥挥,发现没有动静后拿过根狗尾巴草伸到人面前想作怪,结果还没来得及动作,面前的人就径直弯下腰倒在自己身上,头深深埋进颈窝。
“?”
灼热呼吸落在肩后的同时能感受到后腰被抱紧,他捏着狗尾巴草的手还僵在半空,一动不敢动,小小声出声试探着喊道:“大……”
他话没能说完,耳侧传来道低到几乎辨认不清的声音,同时还能感受到说话时带起的喉咙和胸腔的颤动。
“不要再离开我了。”
第57章 大师兄我没喝酒
离开?离什么开?
小小的脑子大大的疑惑, 紧急把手里打算用来作怪的狗尾巴草悄悄扔掉,林竹生虽然没有反应过来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但选择伸手拍拍人的背, 先安慰下再说。
安慰无效,放在腰上的手依旧收得老紧, 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大脑高速运转,唯一能想到的离开只有这次去秘境, 他边拍背边说:“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这段时间要养伤,哪也不去,不会离开。”
依旧没有效果。口头的承诺对身上人没有一点效用。
呼吸起伏间还能感受到对方心跳跳动的声音。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他拍背的手都快拍得扇出风, 只能睁着眼睛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在地里撒欢的小猫。
在眼睛都快眨抽筋的时候, 小猫终于舍得转过头看向他,但没任何动作。
能屈能伸,面对小猫的无动于衷, 他继续挤着一双眼睛发出求助视线。
诡异地从一张黑色毛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嫌弃和无语的意思,下一瞬间,他视线里一个弹框弹出。
【系统推荐:同心玉】
【使用说明:无需灵力激活, 使用者双方均可实时查看对方所在地点及身体状况】
【售价:99金】
99金, 略高的价格, 但只要能稳住大师兄就行了, 林竹生火速买了——虽然他没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会有作用,总之选择相信小猫一次。
【你获得了:同心玉】
99金从账上划走,他手里同时一凉, 多了两个东西。
稍稍伸手试图推了下大师兄,发现推不开,也不敢直接大力推开, 他于是反过手,摸索着摸到落在自己背后的手,一点一点把玉塞进人手里。
暂时不管这块玉有没有效果,总之身上的人终于动了下,埋在肩窝里的脸略微抬起,像是在看塞到手里的东西。
“这是同心玉,”林竹生拍拍人的背,说,“上面两个小点是你和我,无论走多远都能看到。”
苍天有眼,这东西居然还真有用。
感受到落在腰上的手微松,他抓紧机会侧过身,十分自然地结束了这个有些过于久的抱,凑过头和身边大师兄介绍说:“光的强弱代表身体状况,光越亮身体越好。”
不大的两块玉,躺在大师兄手心显得格外袖珍,但上面的小点一点不带模糊。两块放一起的时候两个小点也凑在一起,他身上有伤,对应的小点的光要弱一些。
他往后蹦一步,上面的紧挨着的两个点也跟着移动,拉开一点距离。往后蹦后又蹦回来,他抬头一笑,说:“很有意思吧。”
大师兄问:“任何时候都可看?”
他点头,“任何时候。”
99金花得不亏,大师兄终于也笑了,一只手握紧了手心的玉,另一只手抬起,把他被风吹得乱飞的头发拨到耳后,最后停顿片刻后低声道声谢。
“现在谢不是谢早了?”
把玉揣进口袋,林竹生笑说:“等到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大师兄笑了下,“那我等着。”
在峰头逗留的大师兄最终是在大长老回来后走的。
目送着明显心情挺好的人离开,剑鸣声飞远,大长老转过头,警惕地看向站在身边的白毛,问:“你们刚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