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努力矜持,听话躲着了,出来的时候却用跑的,一路笑得见牙不见眼。
乌平之觉着他拿不出手,跟他对视一眼,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赶忙伸手,把陆杨从路边拉过来,推到谢岩那边,“你给他拆信!”
陆杨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来报喜的人,说着吉祥话,真真比唱得还好听,这样浑厚,除了大声,没有任何优点的的嗓音,听在他们耳朵里,都仿若天籁。
他恭贺谢岩拔得头筹,是今年的解元!
“解元!”
陆杨跟着喊了一声,原地蹦了几下。
“解元!阿岩,你真是一甲的命,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考第一!”
报喜的人继续贺喜,“谢举人有魁星之才,来年定能取中进士,点中状元!”
陆杨被喜气冲得,抓着谢岩的手,只会说:“赏钱,快拿赏钱来!”
乌平之从书童手里接过一篮子铜钱,给他俩一人拿了两吊。也就是各二两银子。
这两人得了赏钱,锣鼓敲得更响了,出门连放八个鞭炮!
哎呀!那叫一个响亮!
这个小小的,没有左邻右舍注意到的门户,由此热闹了起来。
应付过一帮邻居的贺喜,陆杨才有空拆信,信上的内容简单,只有年份,再有家乡做前缀,然后写上谢岩的名字,记下取中的名次。
他来回念了好几遍,乌平之招呼家中小厮给谢岩贺喜。
陆杨看他傻站着只会乐,把篮子推到他手边,让他散散财。谢岩才恍然大悟,一人拿了一串铜板。各得一百文钱。
清早的喜气让他们神清气爽,乌平之都围着谢岩喊了好几声谢举人。
“确实比谢秀才好听!”
陆杨还高兴着,他问乌平之:“那我们还去酒楼吗?等会儿有人来报喜怎么办?”
乌平之说去,“早都约好了,正好谢岩取中了,我们去吃酒庆祝庆祝。”
至于待会儿有人来报喜怎么办,乌平之说:“要是我错过了,没赶上,你俩就到门外给我演一演。让今年的解元带着夫郎来给我报喜,有面儿!”
乌平之再跟雷伯伯嘱咐几句,他们三个就往布政司衙门附近的酒楼赶去。
附近好几条街都堵住了,他们走后门进去的。来得晚了,盛大先和季明烛早早等在这里。
才见面,他俩就给谢岩祝贺。
解元的名字,直到现在还有人往外报,他们一来就听见了。
谢岩抿着嘴巴,矜持了两息,突地笑了。笑得一点都不聪明。
季明烛跟他道喜后,就要下楼去。
“我要亲自看看成绩,也找找那个该死的狗才!”
那么多的人,亏得他去挤。
他今天出门,什么配饰都没带,临走前,把钱袋子交给盛大先保管,叫上他的书童,一起下楼,奔向贴榜的人群中心。
小二过来上茶、点菜,今天是喜日子,陆杨请客,让他们随便点。
酒菜上桌,谢岩又要了一壶茶。他最近在给陆杨养肉,不让陆杨喝酒。
等着上菜时,他们都在窗口边张望。
下方人山人海,人声鼎沸,离得太近,耳膜都震得生疼。
他们有关注的人,目光追着季明烛,看他一点点的挤到前面,一面面的看榜。
这么远的距离,因季明烛一直没回头的执拗神态,他们心里都捏着把汗,知道季明烛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他们看见季明烛回头招手,喊不清名字。
看榜的人热情,一声声往后传着话。
“盛大先,第二十七名!”
“乌平之,第三十四名!”
谢岩松开陆杨的手,抬起胳膊,一次拍两个人,比着顺序喊他们:“盛举人!乌举人!”
楼下,人群中心,季明烛发出非常大声的叫喊。
“我取中了!我取中了!我也考中了!我是举人!我取中了!”
楼上的人不知道他是第几名,以乌平之的排名推断,季明烛可能是排在末次。
他如此高兴,喜之若狂,盛大先怕他乐疯了,在楼上坐不住,要下去拉着他,乌平之叫上小厮也往那头赶,让谢岩在上面陪着陆杨。
这里人太多太杂,放陆杨一个人在包厢里,丢了都不知道。
他们艰难把季明烛带回酒楼包厢,季明烛还是在笑,情绪却有了收敛,没那种疯态了。
这一桌酒,是一桌功名宴。
五人举杯同庆,他们让排名第一的谢岩讲两句。
谢岩说:“你们努力勤奋,能考上举人是你们应得的。既然我们都是举人了,那待会儿就把酒菜钱平摊了吧!”
在座众人:“……”
他们全部看向陆杨。
陆杨:“……”
发生了什么,他听见了什么。
谢岩见没人跟他碰杯,他伸长胳膊,一个个碰杯。
他说:“看把你们吓的,这顿酒我请!”
乌平之今天也沾酒了,一连好几杯往肚里灌。
陆杨捧着茶杯,好茶都品不出香,也想喝酒。谢岩当即把酒杯推到一边,陪他喝茶,以茶代酒,满桌又敬一圈。
酒足饭饱,各回各家。
乌平之果然错过了报喜,他让雷伯伯准备几条红腰带,给陆杨和谢岩系上,让他俩到门前演一演。
谢岩记性好,陆杨嘴皮子利落,他俩敲了门,比报喜的还像报喜的,一声声的喜庆话连成串,一人一句赶着说,把乌平之笑得不行。
陆杨给他递上报喜信,谢岩跑出去放鞭炮。
他点了两串后,陆杨手痒,也来点了几串。
夫夫俩没细数,看盘子里有,就一并拿了点,一连点了十六串,炸得附近好多小孩儿来瞧热闹、沾文气。
乌平之大气,到巷子里撒铜板。篮子里余下的铜板,他都撒了。
这景象,真像活财神。
陆杨的喜意还没散,晚上回屋,他又给谢岩演一次。在外敲个门,在报喜声里进门。来报喜,还不让走了,被谢岩留在了房里。
陆杨发现他果然不正经了。
考试的事,都成什么了!
第176章 返乡
取中举人, 要参加鹿鸣宴。
乌平之心情大好,给谢岩也置办了一身行头,两人非常体面的去赴宴。
陆杨去不了, 他带人出门, 到赌坊去兑钱。
赌坊门前排了很长的队伍,他留个小厮在这里等待,自己跟书童一块儿去逛街了。
他只押了二两银子,兑出来的银钱是二两二钱。他打算去首饰铺子看看,给娘买个纪念品。
二两多的银子, 可以买个小首饰。
陆杨到首饰铺子里看,选了一对耳环。
娘有一对金玉耳环, 是爹送给她的。
现在谢岩考中了举人,也给她送一对耳环。作为纪念品来说, 还算不错。
陆杨仔细挑,不拘二两银子,也往贵了看。
娘平常很低调,性子也温温柔柔的, 太直白的金啊银的,她不会喜欢。家里那对金玉耳环,是金做钩, 玉为坠。
陆杨仔细挑选,买了一对珠翠耳坠。耳坠用了小珍珠、小玉珠。形式小巧,乍一看很秀气, 仔细看, 各处精巧。珠子小,价钱不高,这一对要三两六钱银子。
陆杨讲价, 伙计跟他磨嘴皮子,最后送他一个小首饰盒,银钱一文不少。
拿上耳环,陆杨再转道,去裁缝铺买了一块碎料,比划着裁剪缝边后的大小,垫在盒子里,把耳环包起来,瞧着很是不错。
今天家里也有宴席,乌平之让雷伯伯准备的,说大家一起吃着喝着,乐呵乐呵。
陆杨到家,在赌坊排队兑钱的小厮也回来了,拿上银子,乐呵呵吃饭去。
另一边,谢岩跟乌平之也吃上了鹿鸣宴。
他们没什么好吃的,前面的流程走完,许多差役过来抢食,一盘盘的都端走了。
谢岩还跟人抢了抢盘子,那人看他一眼,徒手抓菜、抓果子,把空盘留给他了。
谢岩:“……”
他为了来吃这顿饭,早上都没吃多少!
鹿鸣宴的座次是按照名次排的,他的友人都离得特别远,往远处看看,他看见季明烛跟刘有理是坐一块儿的,季明烛不知什么时候跟刘有理有了交情,一个没法吃到嘴的席面,他都一个劲儿的让刘有理吃东西。
乌平之好运,跟盛大先坐一桌,两人说说话,就跟人换了位置。虽然没吃没喝,互相聊聊天,吹吹牛,气氛很不错。
谢岩:“……”
早知道带点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