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能在党项人在西北生乱的时候暗中扶持党项人,大宋也能在女真人在辽东生乱的时候暗中扶持女真人,同样的手段没道理只能契丹人用。
兵者,诡道也。
他们汉人才是玩阴谋诡计的祖宗。
咳咳,总之就是,灭夏时调动全国大部分兵力,对辽更要严阵以待。
辽建国比大宋还早,朝廷再飘也不敢把“灭辽”两个字放到明面上,他们最多最多也就奢望将燕云十六州抢回来。
抢不回来也没关系,灭夏之功已经足以让他们含笑九泉。
唔,不太吉利,算了不说了。
平定西夏着实给朝堂打了一剂定心剂,朝臣的精力都放在治理新收复的失地上,所有人都忙,连勾心斗角的心情都没有。
狄青这次回京感觉和以前截然不同,不光没人在他面前吹胡子瞪眼,连去枢密院都不再是透明人。
受宠若惊,实在是受宠若惊。
虽然当透明人很清闲,但是他正当壮年,天天除了点卯就没别的事情干也不行,忙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敞亮了。
人就是那麽奇怪,清闲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好,忙里偷闲就算只有一天的清闲也觉得安逸。
蹴鞠比赛走起!
蹴鞠是大宋的国民运动,从皇室到官吏到普通百姓都喜欢。
狄元帅踢蹴鞠的水平不低,军中训练之余也会找空闲场地玩蹴鞠,别看蹴鞠不大,玩起来花样多的很。
江湖人武功高怎麽了?他们军中将士也不差!
两边谁都不服谁,约好在休沐日一较高低,人手聚齐之後立刻分好队伍开始较量。
江湖中人都会拳脚功夫,体力和身体协调性都比普通人好,他们不光花样多还喜欢炫技。
随着六扇门衙门走上正规,愿意为朝廷效力的江湖人越来越多,进不了六扇门没关系,别的衙门有要临时工的他们也不介意。
以前自持身份觉得不当大侠对不起这身武功,宁肯穷的喝西北风也不肯做丢面子的活计,现在回头看看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像个傻子。
自持身份?他们有什麽身份值得骄傲?
所谓的江湖身份在寻常百姓眼里和地痞流氓没有区别,甚至不如踏踏实实当个无名无姓的杂役。
如今京城江湖出身的衙门临时工数量衆多,各衙门整理好名册後交由六扇门监管,聚集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校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双方的支持者呐喊响彻云霄,观衆们瞧着比正在比赛的人还要激动。
狄青展昭白玉堂这种大佬不参与比赛,他们下场太欺负人,只能留在场外当裁判。
姚古年纪小没那麽多顾忌,抢到上场的机会後横冲直撞,生猛的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儿。
里圈的观衆看的热血沸腾,挤在一起扯着嗓子喊,外圈的观衆踮起脚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是不妨碍他们跟着嗷嗷叫。
气氛到了就完事儿了,能不能看到不重要,他们可以全靠想象。
“里面在干什麽?”
最外圈的士兵听到问话下意识回道,“筑球比赛,禁军和六扇门的筑球比赛。”
“消息前两天就传出去了,兄弟你怎麽现在还不知道?”旁边的士兵放下踮累的脚,扭头看到几位衣着打扮和他们兄弟截然不同的读书人吓了一跳,“嘶,这位大人……”
校场寻常人不能进,能进来的都是官,文官寻常不会往这儿来,这位是知道他们今天有筑球比赛特意来找茬的?
——兄弟们,别看啦,要出事儿啦!
最外圈的几位士兵绷紧身体,从热血沸腾到蔫儿了吧唧无缝切换,可惜他们内心的呐喊没人能听见,里头依旧在高声叫好。
庞昱小声嘀咕,“我说什麽来着,他们就是偷偷热闹不告诉我们。”
赵清重重点头,“就是就是,太不把我们当兄弟。”
“不像话!实在不像话!”庞衙内非常不满,“怎麽可以不喊我们?”
赵世子继续附和,“就是就是,太不像话。”
庞昱这几年没有离开京城,官场上太危险,庞太师怕他这傻儿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索性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庞昱也有自知之明,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投了个好胎,有爹护着绝对不自作聪明出去闯荡,除非他爹把他赶出家门。
赵清也想过这种闲着没事儿就是玩的日子,但是他身份特殊,宗室子弟可以不出风头但是决不能真的没本事,不然过个几十年就会变成毫无存在感的边缘宗亲。
他过惯了好日子,想到将来看中个蛐蛐罐儿都买不起就头皮发麻,所以他选择努力奋斗。
他都努力奋斗了,庞昱也别想太清闲。
没别的原因,就是看不惯小夥伴在他忙的要死要活的时候悠哉快活。
好兄弟有福可以不同享有难必须同当,快来陪他起早贪黑赚钱。
为朝廷赚钱!他们骄傲!
庞昱:……
得亏他们俩是光屁股玩到大的感情,换成别人非得绝交不可。
赵清对这个说辞非常不满,什麽叫换成别人非得绝交不可,他也没有别的过的那麽舒坦的好朋友好吧。
左看右看就他庞衙内一个闲的长蘑菇,不折腾他折腾谁?
庞衙内过了三年看似很清闲实际上一点儿也不清闲的日子,在小夥伴从西北回京後立刻找过来诉苦,然後他就知道了什麽叫真正的不清闲。
夭寿了,在户部当判官怎麽比他爹还忙?
苏景殊:……
苏景殊没啥感觉,因为他当官之後几乎过的都是这种日子,从登州到京城到西北再到京城,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状况,总之从来没闲下来过。
当官哪儿有不忙的,闭着眼睛干就是了。
政事堂年过六旬的宰相们还在起早贪黑为官家分忧,他们这个年纪怎麽睡得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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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殊在户部很忙,赵清也很忙,就算有个能随时迁就他们的庞昱仨人也很难凑到一起。
直到赵世子去平西王府看乐平公主时从大外甥口中得知禁军和六扇门在筹备筑球比赛,又发现这次筑球比赛不带禁军上四军和六扇门之外的人玩,这才发生仨人齐齐找过来看热闹的事情。
他们的确不是禁军上四军和六扇门衙门的人,可他们也不是外人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麽好意思不带他们玩?
苏景殊活动活动筋骨,带着两位小夥伴试图挤到最前面看热闹,“没关系,我们可以不请自来。”
然而校场就这麽大,最中间留出来打比赛,观衆全挤在外圈,仨人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条能供他们挤进去的缝儿。
刚才回话的士兵看到三位大人去而复返冷汗都要掉下来了,奈何前面的弟兄看的太入迷,踹了好几下愣是一个回头的都没有。
苏景殊:……
算了,他们等比赛结束再往里挤。
小小苏大人让被他们打扰的士兵继续为支持的队伍摇旗呐喊,他和小夥伴去旁边坐着,即便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也沾沾热闹的氛围。
不要慌不要怕,他们不是来找茬的。
八王府的赵世子听说过吗?太师府的庞衙内听说过吗?
他们纨绔子弟不干钓鱼执法的事情,吃喝玩乐是他们的强项,小小的蹴鞠比赛而已不算什麽,朝廷管天管地还管将士们休沐日干什麽吗?
士兵被说的晕晕乎乎,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又感觉哪儿不太对。
不过庞衙内和赵世子这对纨绔子弟太出名,几句话说完压力瞬间消失。
是庞衙内和赵世子啊,那没关系了。
和庞衙内赵世子玩在一起,还到校场找他们元帅,想来这位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苏大人。
不对,苏大人高中状元後一直很有名。
苏景殊幽幽叹气,唉,他的名声哦。
还好刚才没有自报家门。
小小苏大人完全没有身为名人的自觉,去兵器架旁边找地方坐下,然後托着脸等待比赛结束。
足球比赛那麽好玩的事情竟然不喊他、不是、朝廷那麽忙他们还有空搞什麽足球比赛,看来还是闲的了。
赵清席地而坐,“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我觉得这场比赛是禁军胜。”
庞昱不这麽觉得,“六扇门的捕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们内力深厚身体灵活,反应也比普通人快得多,我觉得是六扇门胜。”
苏景殊瞅了他们一眼,心道也就是军中禁赌,不然这些观衆肯定已经买定离手了。
他觉得赵世子和庞衙内说的都有道理,论断不好下,不如等结果出来。
民间最流行的是白打,就是花式表演,还有一种是筑球,就是竞技比赛,人数一般十二个人或者十六个人。
白打没那麽多要求,主要看个人的本事,以踢球动作是否规范传球是否失误为输赢标准,一个人踢两个人几个人踢都行,民间经常举办各种白打比赛。
筑球需要的人多,比赛时考验配合能力,民间没有正儿八经的筑球比赛,也很少有人聚一块儿比赛,但是军中人多,大部分玩的都是分批对抗。
这麽一看,似乎禁军的胜算更大。
但是也不排除六扇门捕快第一次合作就配合的非常好的可能。
不多时,校场最中心传来更大的欢呼声,然後就是意犹未尽的“再来一场”。
筑球比赛一般是三场两胜,没有意外的话待会儿的确还要继续。
意外就是,最外头的士兵在里头的呐喊声小下来後终于能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弟兄们让让——给咱苏大人腾个空儿——”
苏景殊:???
你们怎麽知道我姓苏?
随着声音传开,严严实实的观衆们如摩西分海般分出一条路,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苏大人?元帅身边那位苏大人?”“别挤别挤!让我看看传说中的苏大人!”等话。
庞昱搓搓胳膊,“子安那麽出名的吗?”
苏景殊也有点懵,“没吧?”
他明明没有说自己是说,只说了旁边两位的身份,怎麽最後被报出来的只有他自己?
大兵兄弟,这合适吗?
赵清大手一挥,“快快快,趁现在能进去赶紧进,待会儿开始第二场就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