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审讯不审讯的,他一个文弱书生不懂那麽多。
苏景殊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说完之後感觉公孙先生的反应不太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于是戳戳旁边的白玉堂,看看刚才是不是他的错觉。
“审讯哪儿用别的衙门出人,公孙先生出马一个顶十个。”白五爷对公孙先生在江湖上的威名非常清楚,迫不及待要给无知的苏小郎讲公孙先生的丰功伟绩。
且不说公孙先生制造刑具时的奇思妙想,只说他审案时的各种点子就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民间传闻包大人日审阳夜审阴,传闻的源头都是公孙先生。
不是说那些传闻是公孙先生传出去的,而是因为有公孙先生给包大人出的那些主意,所以传闻传出去才会变成包大人能日审阳夜审阴。
有公孙先生在包大人身边,别的衙门集体过来帮忙都不一定有公孙先生一个人审的快。
不要小瞧文弱书生,文弱书生有时候能让坏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远的不说,邓车和邬泽被送到开封府後那麽快什麽都招了就都是公孙先生的功劳。
他们是怕开封府的大牢吗?不啊,他们是怕落在公孙先生手里被公孙先生当玩具玩。
苏景殊:哇,长见识了。
难怪公孙先生刚才那般反应,原来是他想鲁班门前锯木头关公门前耍大刀,是他孤陋寡闻,只知道公孙先生学富五车,没想到先生在江湖上也有那麽大的名气,失敬失敬。
包大人真是太会招人了,他也想要这个配置。
“五爷,商量个事儿呗。”小小苏忸忸怩怩说道,“你看包大人身边有公孙先生和展护卫,我身边还什麽幕僚都没有呢。”
公孙先生和展护卫最开始身上都没有官职,是跟在包大人身边後才逐渐有了官衔,最开始只能算是包大人的幕僚。
幕僚不算是朝廷官员,俸禄也不由朝廷出,而是由聘用他们的主官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一部分给这些幕僚发俸禄,所以主官上哪儿幕僚都会跟着。
虽然本朝开国时太祖皇帝为了防止官府衙门的实际决策权落到不良幕僚手中而规定各级衙门的幕僚人员必须由朝廷委派,但是那个规定并没有什麽用,基层官员该招幕僚还是会招。
衙门的幕僚人员全部由朝廷委派的话,谁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别处安插进来的探子?
芝麻官也是官,是官就少不了尔虞我诈,自己招揽的幕僚好歹知根知底,这不比衙门安排好的人用起来放心?
他已经说的这麽明显了,五爷明白他的意思了吗?
苏景殊眼巴巴的看着武功高强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白玉堂,非常希望他们能成为固定组合。
包大人身边已经有展护卫,白护卫留在开封府容易和展护卫干架,不如离远点天各一方好成为对方心里的白月光。
远香近臭,就是这个道理。
几十年後,他从苏大人变成苏青天,白护卫就是苏青天的左膀右臂,不心动吗不心动吗真的不心动吗?
白五爷对这个的提议的确很心动,但是这时候得矜持,不然这小子得到的太容易不会珍惜。
于是乎,非常难请的白护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包青天身边还有个公孙先生,苏青天呢?”
未来的苏青天想了想,一拍大腿回道,“五爷,你觉得小诸葛聪明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小诸葛沈仲元啊!
能号称小诸葛肯定不会是笨人,真要是个笨蛋用小诸葛的名号,他们四川人民会让他感受到来自武侯的压力。
沈仲元既然能在江湖上用小诸葛的诨号,脑袋瓜肯定好使。
更妙的是,他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全才。
先前在襄阳王府时和沈仲元聊了几句,那人以前靠依附豪强为生,肯定不会介意当他的幕僚。
虽然幕僚没有朝廷编制,但是在衙门里的地位却相当高,一来他们是主官的亲信,二来他们大部分都是落榜进士、举人,学识水平很高,能辅佐主官处理政务,也能为主官出谋划策。
小诸葛沈仲元没有功名,可他智谋过人处事圆滑,这样的人可能在学问上比不过科举考试考出来的读书人,但是在处理俗务上绝对更胜一筹,留在身边绝对不亏。
苏景殊搓搓下巴,他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官,跟着他干比依附豪强有前途多了,沈仲元应该不会拒绝他吧?
不太确定,有机会去问问。
“五爷,你觉得小诸葛会答应吗?”小小苏有点期待,“我感觉他会。”
“我感觉他也会。”白玉堂蹲在旁边,想了一会儿又问道,“景哥儿,你接下来可能被派去什麽地方?”
跟在包大人身边有各种各样的新鲜案子,跟在这小子身边也有各种好玩的案子。
包大人身边已经有展昭,他留在开封府是锦上添花没啥用,跟着这小子就不一样了,绝对的雪中送炭。
他!锦毛鼠白玉堂!乘风破浪救弱小无助的苏青天于水火之中!将来必能传成佳话!
“那得看官家是怎麽想的。”苏景殊笑眼弯弯,“刚才是说着玩的,五爷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怎麽能跟在我身边,我可没那个资格让五爷跟着。”
虽然他很希望和白五爷成为绑定组合,但是他官衔没有白五爷高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堂:……
品级不够怎麽了?官家都说了他可以只领俸禄不干活,大不了就是领着开封府的俸禄给这小子当护卫。
就跟着!他就跟着!
官家管天管地还管他跟着谁?
俩人蹲在台阶上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不多时,日头偏西,包拯等人从牢房出来,脸上的表情都不怎麽好。
公孙策迎上去,知道这是没有问出有用的线索,“大人,书房里翻出来的信件也没有可疑之处。”
包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金太守强忍着没有当衆骂人,“襄阳王府那麽多来路不明的金子,我就不信府上的人全都不知道金子是什麽时候到他们府上的,连编瞎话都懒得编,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包拯面无表情,“有劳金大人安排,务必连夜将他们押送至京城。”
襄阳王身份特殊,他们怎麽审都不合适,不如直接将人送回京城交给官家。
展昭上前一步,“大人,属下随行押送他们回京。”
襄阳王肯定知道那些黄金的来历,现在不说是不觉得包大人能将他如何,真正的幕後黑手应该在暗处盯着,要是趁他们不备直接杀了襄阳王和王府里的人灭口就不好了。
带那麽些屍体回京非但没有用,还会让包大人被朝中官员弹劾。
稳妥起见,他还是随行押送吧。
白玉堂抱着手臂,“包大人身边要留人保护,这次我就不跟着了。”
先前襄阳王府那些临阵倒戈的江湖人应该能用,再多派些禁军跟着,应该能成功将人押到京城。
说实话,他觉得王伦比襄阳王聪明多了,如果他们俩都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手里的钉子,杀王伦比杀襄阳王更有必要。
连王伦被押送回京的时候都遇到刺杀,襄阳王这边大概率也不会有人不自量力来杀人灭口。
几个人三两句商量好,金太守继续忙活,他先去安排押送襄阳王回京的人手,然後再去写奏疏弹劾襄阳王。
马上就是雨季,先把襄阳王这个灾星弄走,然後他们才好专心查验水灾修理河工。
包拯等人今天不再借用太守衙门,而是回他们租住的庭院休息。
白玉堂带两位结义兄长拜见包大人,有没有活儿干暂且另说,先到包大人面前露个面。
今儿晚上露个面,明天早上啓程去洪泽湖附近求贤。
他们家四哥在抓邬泽的时候听说洪泽湖附近的螺蛳庄里有位高明隐世姓毛名九锡,是个颇晓治水之法的贤才,官府正缺能治水的贤才,四哥便想着看看能不能将人请出山为朝廷效力。
水患一起苦的是百姓,不管是不是江湖人都不能袖手旁观。
包拯不知道民间还有如此贤才,当即表示明天和蒋平一起去螺蛳庄访问贤士。
近些年水患颇多,朝廷中懂治水的官员不多,遇到水灾多是赶鸭子上架,每次发生水患民间都损失惨重。
民间有晓得治水的贤才不能放过,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磨破嘴皮子也得把人请出来。
蒋平挠挠头,“包大人,螺蛳庄离襄阳城有一段距离,且陆路崎岖难行,水路也通不得船,要不您留在襄阳城里等我的好消息?”
先前邬泽带领十几个水寇聚集在洪泽湖赤堤墩附近,白天劫掠客船晚上假装水怪,想把赤堤墩附近的百姓全部赶跑。
荆州水灾的消息传出来後,周边州府的百姓都绷紧神经生怕自家也发大水,赤堤墩附近的百姓为了防止堤岸有闪失,没有房屋住窝棚也死守着堤岸,尽可能将决堤的可能扼杀在襁褓之中。
赤堤墩附近的水势不太平,没有水寇还有漩涡,那是水底有壅塞之处发泄不通所致,大水形成漩涡没法垒成堤坝也没法通船,只有查根溯源将拥堵的地方疏浚开了才能解决那些漩涡。
他不怕水,再凶险的水势他也能游过去,可他在水里没法带人啊。
蒋四爷身材瘦小面黄肌瘦,一眼看上去像个久病不治的病秧子,他自己在水里足够灵巧,加上负重就不行了。
他去螺蛳庄的话三五日就能回来,带上包大人的话估计得走半个月。
要不还是算了吧。
包拯:……
虽然蒋义士说的委婉,但是他也能听出来带上他会耽误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等蒋义士马到成功将能治水的贤才请出山。
蒋平有事要干,韩彰却没有,他可以留在襄阳城里随时听候差遣。
韩二爷是陷空岛五鼠中武功仅次于白玉堂的高手,和白五爷一样武器都是刀,除了会埋地雷外还擅打毒药弩,是个比白五爷还危险的人物。
惹到白五爷白五爷会跳脚,惹到韩二爷韩二爷能先上毒药後上炸药,最可怕的是,兄弟五个中韩二爷和白五爷的关系最好,惹到白五爷就相当于惹到韩二爷。
总结:五爷不能惹。
苏景殊刚才在太守衙门就已经从白玉堂口中打探出足够多的消息,看到身材高大发须微黄的韩彰後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看韩二爷这个头,当年在军中应该也是拿最高档次的军饷的精兵。
小小苏慎重的点点头,然後戳戳旁边的白玉堂用气音说道,“五爷,这是给咱二哥的见面礼。”
“这里头是霹雳弹?”白玉堂也压低声音,小小的布兜里塞着两三个小球,凭手感捏不出是什麽,但是可以猜出来。
他和景哥儿说过二哥会挖地雷,景哥儿应该是把那句话放在心上了,所以见到二哥後就准备了霹雳弹当礼物。
苏景殊一本正经的回道,“不是霹雳弹,是爆竹。”
霹雳弹多危险,那是朝廷管制物品,爆竹这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东西才是他们能护送的礼物。
虽然他的爆竹威力比寻常爆竹大了那麽一点点,但是他说是爆竹就是爆竹,只要炸不死人就都是爆竹。
白玉堂不敢用力捏,怕不小心让这些爆竹炸在手里,“景哥儿怎麽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不怕伤到自己吗?”
“五爷还记得之前去祥符县遇到的颜查散和书童雨墨吗?”苏景殊小声解释,“我和青松兄去祥符县的时候被冯君衡派去的杀手当成颜查散和雨墨,还是靠这些爆竹才成功脱身。”
要不是他随身携带自保的小武器,没准儿五爷当时就见不着他了。
这是官家特意让工匠造出来的小威力武器,给太子殿下用的肯定没有自爆的风险,他也觉得比直接扔炸药管方便的多,所以离京之前就又补了下库存。
扔炸药管威力太大,要是在山沟沟里可能把山头都给炸平,爆竹就不一样了,说它是爆竹它就真的炸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