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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他声名狼藉了_分节阅读_第40节
小说作者:马马达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297 KB   上传时间:2025-04-02 19:29:07

  “你怎么敢——”姜敏骂一句,又骂不下去,一顿足转身便走。初初一动腰间一紧,被男人扑到身前,用力抱住。男人仰着脸哀恳地望着她,“殿下,别走。”

  姜敏抬足踢他一脚。男人生生捱了,越发用力勒住她,不住摇头,“殿下……求你别走——”

  姜敏大怒,手腕转动,袖笼机括里一柄柳叶刀悄无声息滑到指尖。姜敏二指拈住,“放手,听见没有?”

  男人疯狂摇头。

  姜敏握着白刃逼近,厉声道,“再不放手,我杀了你。”

  男人怔怔地盯着暗夜里雪白的锋刃,喃喃道,“殿下要杀我……殿下若要杀我……就杀了我吧……”

  姜敏一滞。

  “你杀了我——”男人念叨着,语意渐渐变得凄厉,从极小声的念叨便作锋利的大叫,“你杀我——你杀了我再走——”他叫着,见她一直不动,索性张开五指去握。

  姜敏原只想拿刀震慑,不想此人竟疯癫至此,百t忙中手腕翻转,虽险险避开,锋刃仍然在男人腕间一掠而过,便漫出一串血珠,淡淡的血腥味在暗夜中弥漫开来。男人仍然不停,笔直地跪坐起来,双手张开仍去夺刀。姜敏大骇,将柳叶刀远远掷出去,双手攥住男人手臂,厉声道,“虞青臣——”

  “你杀了我——”男人道,“你就当杀一条狗,你杀了我再走——”

  姜敏只觉掌下身体如同顽石僵硬,眼见他目光如醉,满面酡红,口唇发颤——仿佛一柄绷到极致的强弓,下一时便要断裂。再不迟疑,抬手一掌重重击在男人颈后。男人僵滞地跪在原地,慢慢眼皮下沉,身体向前栽倒。

  姜敏上前一步,男人失去知觉的身体堪堪砸在她身上,又慢慢向侧边软倒。姜敏张臂拢住,男人搭在她怀里,两条手臂下垂,两只手便砸在地上,指尖拂着乌沉的青砖,苍白得像一片虚弱的残页。

  姜敏只觉心跳急如擂鼓,半日平静下来,摸索着探在男人鼻端,许久才有发烫的鼻息从指尖掠过,姜敏只觉一颗心砰地一声落地——便重重地缓过一口气。

  “殿下。”张青青走入暗巷,见燕王站着,怀里拢着失去知觉的笔直跪着的男人,“这是怎么了?”

  姜敏恢复镇定,“让车夫过来,背他上车。”

  “是。”

  车夫走近,背起昏迷的男人登车。张青青欲言又止,半日挤出一句,“殿下……虽是旧识,毕竟是晋王的人。”

  姜敏不答。

  “晋王在殿下身上可算用心良苦……”张青青道,“若虞二郎有心接近——殿下不可不防。”

  姜敏道,“我回去了,你回去盯着姜玺。”

  “殿下放心,有人盯着。”张青青道,“必定把晋王殿下伺候妥帖了,叫他日后常来给咱们送信。”又道,“殿下,虞二郎——”

  “我心里有数。”姜敏走出暗巷俯身上车。男人悄无声息地摔在车上,姜敏在旁沉默地看着他。马车驶入长街,车夫在外问,“殿下要回府吗?”

  “去魏钟那。”

  “是。”车夫应了,打马疾行。这个车是张青青临时弄过来,寻常青皮马车,空间既小,行路又颠簸。男人无知无觉的身体随着车行之势震颤,不时撞在车壁上,隐约有声。

  姜敏只觉眼前一切如此熟悉,仿佛重回两年前那个除夕雪夜。她久久叹一口气,移身过去握住手臂拉他起来,男人随势搭在她怀里,酒后发烫的吐息砸在她心口,火灼一样。

  “殿下——”

  姜敏闻声如被电击,正将他推出去时,男人指尖发颤,微弱道,“别走……别留我一个人……”姜敏心下一软,攥着他的手便松懈下来。男人其实没有醒,喃喃道,“殿下……”他叫着她,慢慢含了哽咽,“求你。”

  姜敏不答,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摸索着挽住男人发烫绵软的手,攥在掌心摩挲。男人在她的安抚下安静下来,唇齿间微弱的呢喃转了调子,变成压抑的哭泣。姜敏坐着,看着昏迷的男人齿关紧咬,鼻翼翕动,悄无声息地哭着,源源不绝的泪漫过低垂的眼睫没入鬓间。

  眼前人就像是一瓣即将凋零的花,暴风雨中低垂着头,任由命运的洪流从身上碾过——那么脆弱,又那么顽强,那么渺小,又那么盛大。

  如果是美人计,他说不定……已经成功了。姜敏在深重的黑暗里坐着,怔怔地想。

  ……

  魏钟在门上接着,看见虞青臣不知是昏是睡,一动不动伏在殿下怀里。看一眼殿下,欲言又止。姜敏转手将男人推给魏钟,“等醒了,你亲自送他回府。”

  “殿下,他——”

  姜敏不耐烦道,“闭嘴,少说话。”命车夫掉转马头回王府,回去翻了半日烧饼,不知到几时才混沌睡着。一夜间乱梦颠倒,梦中尽是男人被泪痕打得濡湿的脸庞,和乌黑低垂的眼睫……最后是鲜润的唇慢慢逼近,幻作无边的绮丽——

  姜敏一惊便醒了。

  “殿下醒了?”

  姜敏深吸一口气,定住神,“怎么了?”

  “殿下,待诏司总管虞青臣求见。”

  姜敏挽发的手生生顿在半空,“谁?”

  “待诏司总管虞青臣。”徐萃道,“在小花厅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第50章 一句话

  姜敏只觉一颗心突突跳,乱七八糟的,半日不能平复,生硬道,“不见。”

  燕王虽然避嫌,御前来人却是从来不肯回避的——辅政院待诏司可是正经伺候皇帝的。徐萃暗暗生疑,“殿下?”

  “不见。”

  “……是。”

  姜敏听着外间脚步,“站着。”

  徐萃退回来,“殿下?”

  “你就说我一早就出去,不在家。”

  燕王出身贵重,向来杀伐果断,不想见便直说不见,能叫她寻理由回避的一只手就能数完,何时需要杜撰理由拒绝?徐萃立刻笃定外间来人不同一般,需得客气,“是。”

  姜敏坐着出一时神,见徐萃回来,“走了?”

  徐萃摇头,“虞总管不肯走——说要等殿下回来。”

  “就没个正经差事吗?”姜敏骂一句,命徐萃伺候洗漱更衣,从后门出府,打马往京畿卧佛寺去。

  小沙弥在门上接了,笑问,“殿下来寻我师祖么?”

  “不寻他难道来寻你?”姜敏笑一声,“觉空在家?”

  “殿下说了今日来,师祖如何敢出门,恐怕殿下棋瘾犯了寻不着对头——师祖在小禅房,吩咐殿下来了只管请进。”

  “他哪里是怕我寻不着对头,他是怕得罪我,没了我那趁着八百里加急的便当给他带玩艺儿的好处。”姜敏往里走。过三重殿宇到得后山。山门前立着一名白衣青年僧人,容貌秀逸身如劲松,望之不俗——正是避居卧佛寺的僧人觉空。

  觉空身后转出一人,亦是秀丽夺人叫人移不开眼。二人并肩而立,有如双璧。姜敏稍觉意外,“阿兄也在?”

  “前日给和尚送点心,听说殿下今日来——故尔一早来此候着。”

  三人在山前齐聚,分头行礼,一同往里走。觉空道,“殿下在京日日忙碌,还以为今日不来了呢。”

  姜敏被他讥讽倒不恼,“出家人不问世事,怎的我在京忙碌叫和尚知道?”

  “我算什么出家人?中京大变在即,殿下做大事的——不问也知。”觉空抬手让她,院中菩提树下摆了棋盘。魏行俭含笑退一步也让她,“和尚同殿下手谈一局。”

  姜敏坐下,毫不客气执黑,先落下一子。

  小沙弥送热茶分与三人。魏行俭握着盅子在旁观站,“宫闱之内事关声名——臣今日特意在此等候殿下,想同殿下商议处置待诏司。”

  “不必动他们。”姜敏道,“左不过是一个草诏的,翻不出天去。”

  魏行俭皱眉,“事关遗诏,殿下不可轻忽——法理统序大过天,殿下不能让与他人。”

  “阿兄何意?”姜敏渐渐不耐烦,“都杀了吗?皇帝还活着呢,近臣随便就死——如此儿戏,皇家不要脸面吗?”

  魏行俭不想姜敏突然发作,忙撂了盅子,翻身跪倒,“是臣孟浪了。”

  姜敏定一定神,上前拉他起来,“连日心绪不佳,连累阿兄——”便让他,“还是阿兄同和尚对弈,我再战一时怕要被杀得片甲不留。”

  “殿下志不在此。”觉空道,“连阿俭都能挨骂,可见殿下近来心绪确实极其地不佳。”

  魏行俭少有如此被训,白皙的面上霞色半日不褪,只拈着子一言不发。姜敏自知理亏,可她久居上位,从没有同人道歉的道理,只道,“待诏司刚死了一个总管,才换了个新的,委实不好下手。”

  魏行俭抿一抿唇,想说话终于忍住。

  觉空冷眼看着,终于忍不住做了嘴替,“不杀有不杀的法子——陛下最忌讳宫闱,只要叫他们在宫闱生事,陛下必定容不下。做些手脚逼迫陛下换人便有时机。待诏司务必要有殿下的人,日后由待诏司持诏宣旨——殿下才是法理正统。如此大事,怎么能轻易袖手?”

  “你——”姜敏一滞,“把宫闱挂在口边,说这些话,你哪里像个出家人?”

  觉空冷笑,“我不是出家人,我乃西堤魏氏子弟,被迫剃发拘在此间,殿下难道今日才知?”

  姜敏同他话不投机,“东西拿来,我回去了。”

  觉空一滞,只得撂了棋子入内。

  “殿下。”魏行俭看觉空走远才站起来,拱手道,“即便殿下心慈不肯动手,赵王绝无可能坐视,殿下——”他说着话一揖到地,“务请三思。”

  “我心里有数。”姜敏被他兄弟二人轮番劝说,t简直招架不住,“待诏司还是以拉拢为上。”

  魏行俭道,“崔玉姬心腹若能说动,怎能等到今日?新晋那个虞青臣——晋王可是他救命恩人。”

  “阿兄不用管,我有法子。”姜敏道,“至不济,我亲往说服便是。”

  “一介草诏文臣,臣去便行,殿下何需亲往?”魏行俭正苦口劝说,觉空走出来,手里捧着个朱漆匣子,“祈愿寺大和尚命人八百里加急连夜送过来,昨夜才到。”

  姜敏接在手中,“多谢阿兄。”又向魏行俭道,“待诏司阿兄不必费心,我有法子。”便辞行下山。

  觉空望着燕王背影,“敏敏竟叫我阿兄——这是乐坏了还是糊涂了?”

  “你难道不是她阿兄么?”魏行俭停一停问,“殿下问你讨的什么?”

  “金线芝。”觉空道,“祈愿寺的宝贝,为换这个,我连夜画的一幅春江夜旅图给住持大师送去——可知我之墨宝,价值几何?”

  “觉空墨宝,无价。”魏行俭敷衍一句,问他,“殿下寻药材做甚?”

  “说是给孙勿拿去配药的——还不止这一味,寻了许多名贵药材,看样子,应是祛腐生肌用。”觉空想一想道,“敏敏如今不是西堤幼童了,你少同她唱反调——我是迫出家脱离俗世,你不一样,西堤若能再有进益,必得在你手里。”

  魏行俭沉默。

  姜敏从卧佛寺回府天色已晚。中京夜禁无人行走,姜敏刚入未央坊,便见自家府门上守着一个人,暗夜里伶仃坐着,孤鬼一样——

  虞青臣。

  姜敏便想掉转马头去后门。男人为马蹄声惊动,猛地站起来,僵立着,远远看着她。眼下再走实在露怯,姜敏足尖轻点马腹,纵马由疆,缓缓过去。

  男人向她走近。到马前止步仰首,“殿下。”

  “何事?”姜敏勒疆驻马,居高临下望着他。男人仍是昨夜装束,连鬓发凌乱都同昨日一般无二,只面上醉酒的酡红变作可怕的苍白,眉目间疲倦乏力,混着三分羞愧七分耻辱。男人站着,看上去像个一碰就碎的干燥的空壳。

  “殿下——”男人低下头,从脖颈到肩臂呈现一个失魂落魄的线条,“臣昨夜大醉,酒后失态,冲撞——”

  姜敏被一个“醉”字激得火起,瞬间面上着了火一样,“既知冲撞,还敢在此多言——还不闭嘴?”抬手便是一鞭梢敲在男人臂上。

  男人吃痛,却不放手,急道,“殿下,可否听我说一句话?”

  “不能。”姜敏提鞭点着他,“再敢言昨日一字,叫我听见,我必叫你——”她一时也不能说出把他怎样,便骂,“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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