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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了辩驳之意,语气有些焦急,“这分明是我的。”
这帕子本来就是五年前她丢失的那一条,被他前来与她对峙时不小心遗落,这才重新被她捡了回来,他竟大言不惭,还说是他的东西。
“怎么证明是你的,这帕子上写你的名了?”他不依不饶。
玉昭就没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玉面浮上几分无可奈何的红晕,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见逗弄成功,见好就收地收了手,起身来到她身边,笑着坐下,将她搂在怀里,笑道,“好好,表妹说是你的,那便是吧,我让一让你,不跟你抢就是。”
毕竟她整个人都是他的了,他还犯得着去跟她抢一条帕子?
明明是她的帕子,他却说的如此面不改色,不知道的还真像是他把帕子大大方方给了她一样,当真是厚脸皮。玉昭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表妹这胃口实在是小,怪不得这样清瘦,还是得多吃一点,以后咱们每顿多吃半碗饭,可好?”他低声诱哄,像是在照顾一个不好好吃饭的孩童。
玉昭其实饭量并没现在这么小,只是跟他在一起,她哪里有胃口吃得下去。
她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那低磁的声音又劝哄道,“表妹听话,饭还是要好好吃的,不然可怎么把身子养好?”
语气温和诚恳,像是真的真心实意为了她的身子着想。
说完之后,他又凑到她薄润的耳际,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轻轻道,“听话,这件事我不让着你,就像在塌上时,就算吃不下,也吃下去了,表妹不就做的很好?”
仿佛被蛰了一下,玉昭一把推开他,耳际迅速染上薄红,连带着玉颈也红了一片,只恨刚才怎么没有聋了耳朵。
谢岐就爱看她这幅气恼的娇态,攥住她的纤纤玉指,放在唇边亲了亲,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熠熠生辉,令人好不心动,“表妹,咱们后日便启程回去,今日我闲来无事,带你出去转转,可好?”
玉昭吃惊,一时连羞恼也抛却了,讶异地看向谢岐。
他要带自己出门?
。
谢岐说走就走,两人换了便装之后便出了殿。
临走之前,他还贴心地弯下腰,给她仔细戴上一顶帷帽。
女郎身段绰约,国色天香的姿容被帷帽遮挡,淡淡的轻纱飘逸着,更添了几分雾里看花之感,像是下凡来偷偷视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姿容模糊看不清,却有一种引得芸芸众生尽想一窥真容的魔力。
谢岐为她戴好,满意地微笑看着她,而她一双眼睛遮在轻纱之下,却在若有所思。
她看着眼前缓缓开启的殿门,心情突然有些豁然开朗的激动。
这是她困于幽州殿好几个月后,第一次出殿。
她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后悔。
早知他今日带着她出门,她怎么也得好好想个周密的法子逃出去。
在幽州殿她寸步难行,但是出了幽州殿,应该没有那么难吧?
她心中一惊。
为什么一想着出门,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她真的太想离开谢岐了。
谢岐没有骑马,而是带着她一起坐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里,高大冷峻的男人坐在中间,长腿交叠在一起,抱臂假寐,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玉昭坐在其间,与他隔着一臂距离,绷紧了后背,始终不安地攥着手指。
谢岐掀开眼皮,淡淡看她,默默看的好笑。
也许是上天都要助他,马车外传来周平挥动鞭子的声音,马车突然一个颠簸,玉昭身子一歪,顺势被他伸手一把接住,随便一拨弄就拨弄到了怀里。
男人身上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
衣襟受了颠簸,微微一松,露出一角雪玉堆积的沟壑,一身雪肤白的简直晃人眼睛,上面还隐隐可见几枚鲜艳的痕迹,像是烙印似的。
谢岐翘了翘唇角,不客气地将这幅美景尽数落入眼底,大手随即落了过去,拍了拍蜜桃般软润的臀,响起不轻不重“啪”的一声。
“表妹,当心着些。”他含笑道,似是警示,更似调情。
玉昭脸色一变,捂着腰臀,立刻挣扎着跳了起来,像是被淬了毒的蛇咬了一口。
想要逃开他的怀抱,无果,她只能面色赤红地把脸扭向一旁,绯红渐渐弥漫了整个玉颈,连带着羞耻立刻泛起了双倍的火辣辣的刺痛之感。
谢岐看着她像是被捏住了耳朵的小兔般惊慌失措,耳垂红的似要滴血,心情更是愉悦。
不禁心想,那些高门淑女们的矜持教养甚是繁文缛节,但有的时候却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看着此刻美人似嗔非嗔的羞恼模样,简直跟烛光下的幔帐一样动人,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再抱回寝殿,颠鸾倒凤狠狠欢畅一番才好。
谢岐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也不是没有过欲 。阴阳交|媾,天地大伦,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也始终是淡淡的。
以前是满心满眼都是她,连梦里都是与她行敦伦之事,但是碍于君子之礼一直克制着。
后来知道她成亲了之后,一颗心也伤过、怨过,随后被越多更多的事缠身,旖旎心思渐渐消磨了下去,顿觉男女之事尽是索然无味,没意思的很。
以前是不敢,是不能。
而现在他重获至宝,终于体验到了暌违已久的令人眼饧骨软的畅美滋味,食髓知味地沉浸其中,只后悔为什么五年前没有早点体验这份餍足,憋了自己这么多年。
当真是光阴如恨。
谢岐不动声色地握紧她的纤纤细腰,确定温软馨香的触感就在掌中,缓缓俯下长身,贴近她绯红的耳垂,微笑道,“表妹别羞了,你我都知根知底了,表妹怎么还是这般放不开?”
果然,这话一出,更是闹了玉昭一个红脸。
美人一张小脸晕红,就连生起气来都是这般楚楚动人,茭白玉面染上酒醉一般的绯色烟霞,水眸因为愠怒含着潋滟水汽,就是不去看他,却像是一个小勾子一般,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谢岐看着她愈发娇红的侧脸,心中愈发喜爱,唇角的笑意愈发大,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原本玉白如雪此刻却嫣红如血的耳垂,狎昵道,“表妹这般放不开,虽是别有一番滋味,但也搞得我束手束脚,影响了发挥,如此还怎么让表妹欲罢不能、缠我缠的这般紧?”
语气不疾不徐,还特意在最后一个字上加重了一下。
玉昭再也忍不住,惊怒错愕地转头看着他。他的声量并不大,但也不小,生怕这狂浪之言被马车外面的人听到,她赶紧顾不上愤怒和羞耻,伸手捂住他的嘴。
软绵幽香的手心伸了过来,谢岐正巴不得,舌尖顺势一舔。
玉昭呀了一声,飞快放了手,立马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直接用衣袖将手掌的湿意狠狠擦掉,像是一点也不想沾上,红着脸又羞又怒道,“你这……你这个……”
她咬了咬牙,终究是想不出什么恶毒的骂词,淬道,“……不要脸。”
“有表妹如此佳人,还要脸做什么?”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谢岐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更觉得饶有兴致,“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表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表妹不妨好好骂,花样再多一些,到了夜里,再一句一句、慢慢骂给我听。”
玉昭见他越说越离谱,索性闭上了眼,红唇紧抿,再也不搭他的话,一张脸却是越来越红。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一路出了殿,缓缓行在路上。
幽州城经历了几场战乱,此时已是满目疮痍。
玉昭掀起了车帘,想让外面的空气吹一吹车内窒息的气氛,便看到了目之所及的一片断壁残垣。
路边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无家可归的难民,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商铺没有几个开门的,均是门户紧闭,灰色的天空下处处透露着萧条破败之意。
她默默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待了一年之久的城池。心中忽然百感交集。
幽州现在为止对她来说仍是陌生。
但说没有一点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是文英的故乡。
文英病逝之后,幽州才开始乱了起来。他并没有体验到战乱之苦,便撒手人寰,离开了她。
而她,若不是被谢岐抓住,很可能也会成为这些饥寒难民中的一员,或者沦落到更糟的下场。
她们夫妻二人,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马车不知驶向哪里,最终停在了一间药铺。
忽然间,玉昭目光一动,在药铺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名中年妇人一瘸一拐地被婆子搀扶着,正从药铺里走了出来。
她讶异地看着那人,美眸颤动,喃喃道,“婆母……”
谢岐听到这声称谓,却是蹙了蹙眉头,不悦地看向她。
他今日带她出来,是想让她亲眼见识一下这个磋磨她的老虔婆的下场,没想到她竟情真意切了起来,连婆母都叫上了。
她还当真把自己看成了孟家的好媳妇。
婆母?
这两个字听起来,还真是刺耳呢。
谢岐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眸,脸色沉了下去,“表妹,你叫她什么?”
玉昭时隔几个月,第一次见到了完好无损的孟母和李婆子,心下怅然。
听说幽州乱起来后,她还一直担心孟家的安危,如今看到孟母安然无恙,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那一瘸一拐的佝偻背影,透着一股人走茶凉的凄凉,心里仍是不是个滋味。
婆母的腿是怎么回事?
她一时没有听到谢岐的话,只是望着孟母的背影发怔。
孟母一直不喜欢她,她知道。她与文英的婚姻本就是阴差阳错,她从一开始就不属意自己这个儿媳。
这些年来,文英在她们两人之间两厢为难,本就羸弱的身子更加消瘦的厉害,她都看在眼里。
她不忍让他难做,主动揽了下来。她是文英的母亲,而她从小没了母亲,自是也要将她当作亲生母亲对待。
她理解她,她年轻丧夫,一手将文英拉扯大,供他上学科考、高中进士,文英就是她的命,是她的指望。
而他的命却为了恩师的情谊,接手了自己这个不吉利的烫手山芋,断了孟家更好的前程,她心里自然是万分的不满。
给表哥守孝的那三年里,她没有和文英圆过房,知道给不了她想要的儿女双全,只能从其他方面尽力弥补。
她自认是尽到了一个儿媳该有的本分,一直恭恭敬敬孝敬着她。
她跟着她从长安来到幽州。幽州的冬天不似长安,寒冬腊月天滴水成冰,卯时她便站在她的屋外听规矩,从没有一天误了时辰,平日更是嘘寒问暖、端茶添衣,从无一句怨言,可是她仍是不喜她。
文英卧病在床后,她衣带不解地照顾着他,不曾离开半步,心中不时惶恐害怕。
她心底隐隐明白,若是文英哪天真的去了,她说不定会把自己赶出去。
到那时,再没有人护得住她。
她会再次重复三年前的那个噩梦,被人扫地出门,飘零不知去往何处。
离开了江南之后,离开了父亲,她就一直在重复着飘零的命运。
孟文英死后半年,她的猜想果然成了真,她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哭嚎着彻底撕破了脸,当着合族耆老的面以无后为名,不准她再守孝,赶她出门,骂她惺惺作态,骂她是丧门星。
她不顾形象地在合族耆老面前痛骂她,脸上已经很苍老,枯瘦如柴的褶皱里尽是岁月的沧桑,丝毫没有达官贵妇人那般不费金银的保养得体,文英的病不仅折磨了他自己,更是折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