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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铉见有热闹戏可看,示意林韦德将秋月嘴里的麻布摘了。
终于能说话的秋月,喘着气解释:“不是我说的,是她发现了我们。”
说道宁泠,秋月哀怨地看了一眼:“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宁泠指着信封说道:“你知道这信上写得是什么吗?”
对上秋月迷茫的眼神,她继续:“上面全是侯爷接触的人,出卖主子行踪。你觉得你一死就可以百了?你的家人呢?”
秋月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张远,回想着张远的叮嘱,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不实诚。”裴铉偏偏头对视宁泠,“你刚说你不认字。”
宁泠无语凝噎,她说的不认字只是复杂些的不认识,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半响后她尴尬说道:“简单的姓氏,奴婢还是认识。”
可裴铉继续不依不饶:“那你早知晓他图谋不轨,为何不上报?”
宁泠内心暗骂,装什么装,裴铉他们早就知道秋月不对劲了,不然为何人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人赃并获了。
她辩解:“刚才见了信封,细想了许久才想通缘由。奴婢愚笨,不似主子聪慧。”
她这番解释勉强算是有理,之前认为别人郎情妾意,不愿多管闲事罢了。但裴铉知道这小丫鬟估计早就猜到了,偏偏最后看秋月受刑于心不忍才说。
“不过好心没好报,你瞧别人可不记你情。”裴铉凉丝丝的声音传来。
宁泠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忠心的样子:“奴婢是想为主子排忧解难。”
裴铉挑眉勾唇手指张远:“将他查清楚。”
“是”林韦德和两个亲卫押着张远下去。
宁泠紧张地看了眼依旧在受刑秋月,眼眸如一汪清泉,水灵灵地望着裴铉。
犹如小狗乞食的模样,湿漉漉的眼神可怜极了。
裴铉心情大好:“我刚才可没答应你饶她。”
宁泠嗫嚅想要还嘴,可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她沮丧地低下头,怪自己犹豫不决。若刚开始就坦诚些开诚公布地说清楚,说不定就能保下秋月的性命。或是继续像之前装傻守好秘密,不至于像现在,既没有救下秋月,将自己也牵连进去。
天鹅的脖颈低垂,夜色淡黄的光晕打在她白皙的皮肤。
“秋月死罪可逃,活罪难免。王柏将她发卖了吧。”裴铉命令道。
宁泠心头刚松一口气,欣喜抬头正要感谢。却见裴铉抬抬薄薄地眼皮,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她又猛地如坠深渊,头皮发麻不敢动弹。
“我身边正好缺个贴身侍女,你既如此伶俐,就来将功补过。”裴铉的声音很好听,如动人的音律。
可在宁泠听来却像恶鬼索命,她推辞道:“奴婢只是个洒扫的小丫鬟,平日里粗鲁无礼惯了,恐会怠慢了侯爷。”
瞧着裴铉身穿的衣料便是极其华丽昂贵,常常笑着一张俊脸,内心阴狠算
计。
宁泠实在不愿意在他眼皮子地下呆着,不知自己那日就小命不保了。
裴铉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那多简单,怠慢了就用命来偿。”
这句话堵死了宁泠的嘴,以后徐徐图之,说不定还有机会,若是继续推辞下去,估计今日就能去见阎王爷了。
王柏偷偷觑了宁泠一眼,身形单薄,容貌清美,虽算不上倾城倾国,遗世独立的大美人,也独有风姿。
难怪侯爷瞧上了她。王柏一边想着,一边命人拖走秋月。
秋月被杖责了这么久,身上已是受了重伤。
受了这么重的皮外伤的人,最是容易夜里高烧昏厥,哪怕现在捡走一条小命,又有什么用?
宁泠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她摸了摸自己荷包里藏着的银子。
略为盘算后,从自己朴素的荷包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秋月。
秋月所有的银子和值钱的首饰都被仔细搜查一番,现在是身无分文,又即将被发卖出去。
银子被宁泠塞到秋月手上时,她后悔愧疚道:“我不安好心,你竟还这般待我?”
宁泠没有说话,若是秋月没有送她鞋袜,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冷眼旁观。
可是她既无缘无故地承了她的情,也救了她的小命,何不好事做到底?
有了这一两银子,秋月至少可以请人熬药,有一份生的希望,其余得她也管不了了。
裴铉身量欣长,居高临下地瞧着宁泠起身后的动作,自然轻松地瞧见了她揭开荷包时,里面空空荡荡,所剩无几的银子。
裴铉阴阳怪气:“不成想今日还遇见个活菩萨,乐善好施。”
刚才秋月说她不安好心,他也听见了。
“奴婢身为侯爷的贴身侍女,一言一行都代表主子。侯爷心善,咱们下人感激不尽。”宁泠尽量语气恭敬,不惹怒他。
一两银子对裴铉来说不值一提,可对个小丫鬟来说却是价值不菲。
他眼见地瞥见她荷包内还有余钱,即然晚上偷偷摸摸出来找点吃食。
何故携带大量钱财,他心里明了:“平白无故带这么多钱财干甚?你不会也想逃跑?”
第5章
宁泠被他一语击中,强作笑颜道:“奴婢不敢,只是自小贫穷惯了。唯恐丢失,所以时时携带才心安些。”
又是满嘴谎言,即自小穷困,还大方给那秋月银子?
裴铉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对站着的侍女道:“紫叶收拾收拾,本候要歇息了。”
王柏马上识时务地命人拖着秋月离开。
宁泠一个人孤零零地伫立在院内,不知所措。
刚才裴铉让她以后做贴身侍女,那她现在是应该跟着进屋,还是先回下方,明日再来报道?
她尚未思考清楚,拿到慵懒的声音响起:“宁泠,怎么还真想跑?”
此话吓得宁泠面色一白,只得应道:“不敢。”
随即跟着进了争晖院的内室。
争晖院的内室装饰精贵,每样物件都价值不菲,精心挑选。
一排小丫鬟鱼贯而出,有捧着水盆的,有捧着毛巾的。
宁泠特意找了个不显眼的小角落,看着紫叶熟练地带着小丫鬟铺床伺候熟悉。
前儿听说裴铉的另一个贴身侍女被他活生生打死,不知其中是否有何隐情?
是像今日一样,偷偷透露他的行踪引得他震怒,还是单纯那里不合他的心意?
毕竟恶魔杀人,可不需要借口。
她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眸转来转去,娇俏的脸色,满是沉思。
连裴铉何时到了她的身边都不知晓,只忽然感觉耳畔传来一阵热气喷洒:“可要用心好好学,不然丢了小命,可没地说理去。”
宁泠急忙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脆生生地答是。
等感觉到裴铉的脚步离开后,才抬起清澈的眼眸。
面前人正是紫叶,紫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身材丰满,婀娜多姿。
“今夜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来学也不迟。”她对着宁泠说道。
宁泠点点头,紫叶就让小丫鬟带着她到了争晖院的下房。
这间下房应该是被处死的上位侍女居住过,里面被人打扫过很是干净。
贴心的紫叶还让人送来了起居所用之物,精神持续紧绷的宁泠终于稍稍松懈了。
简单洗漱后,她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早,宁泠就醒了,梳洗整理一番后去找紫叶。
紫叶打量着面前的宁泠,一双灵动的眼眸,长如羽扇的睫毛,唇红齿白的美人。
“你伺候侯爷的时候要小心,莫要粗枝大叶惹恼了他。”她叮嘱道。
此时的裴铉已是外出上值了,宁泠有心打探些消息。
她笑吟吟答道:“姐姐教导的是,不知侯爷身边有几个侍女伺候?”
紫叶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但还是开口回答:“以前只余我一人,如今你来了。”
余?那之前的人呢?
宁泠面带惶恐地接着问道:“前儿听说侯爷打死了个侍女,不知……”
她的话还没说完,紫叶就快速打断说道:“不该打听的事,就不要去触霉头。”
“是,姐姐教训的是。”
眼见紫叶是个嘴牢的,宁泠也不再讨人嫌地继续追问。
有紫叶带着熟悉规矩,半月下来宁泠很快就适应了争晖院的生活。
似紫叶那般谨慎小心的人是少数,念儿与禧福正是活泼爱动的年纪。
两人话多热情,待与宁泠熟络之后常常与她闲聊。
夜里漆黑一片,唯独争晖院的书房还点着烛火。
明亮的烛火下,裴铉身着湛清色常服伏在书案上处理公务。
不知不觉夜色愈发墨黑,如同浓墨渲染。
伺候在旁的宁泠朝着窗户瞥了眼天色,无奈地磨墨。
她暗暗低叹一口气,不知何时裴铉才吹灯歇息。
刚处理完一堆繁杂事务的裴铉抬起头,看着面前磨墨走神的宁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