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喜欢的,你摸摸。”
男人低垂着头,优越的五官沉浸在如水的阴影里,眼神晦涩不明。节骨分明的手指被压进软云中,溢出来的细腻绸缎蹭着手指中间的嫩肉环,却瞧不见用力的迹象。
冷眼旁观着,她的堕落,她的臣服。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她扯开自己嫩绿色的小衣,急切地拉着男人的手重新握上去,又挺起上半身去寻他的唇,胡乱地亲着。
到最后甚至都有些绝望。
清泪缓缓从眼尾渗出,对上坐怀不乱的男人,她仰面哭着问:“哥,你不要我了吗?”
泪眼朦胧里,男子被她按住的手抽出,温热的手指轻轻擦去她的眼泪,黑眼沉沉半是叹息地问道:“不是说只做兄妹吗?敏敏,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梦里的她并不清楚。
她就像是被抛到岸上的鱼,急切地需求着水源的存在。
她的手指没入到男人清简素服中,贴上强劲的身体,口勿上他的喉结,自我欺瞒地说:“不会有人发现的,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当男人纤尘不染的清俊脸庞匍匐在自己身前,她的身体瞬间紧绷,上下泪流不止。
她的面前是一整墙的书架。
从名家孤本到官府卷宗,从山水游记到风俗地物,她的兄长在这里一笔一划地写出自己的风骨峭峻、清介有守。
可在这一日,同样的一双手却在盈帙满笥中,探索遍她的全身。
理智与情感来回拉扯,他们明知不该也不能,却还是如同飞蛾扑火般紧密地纠缠下去。
醒来时,她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还带着梦里残存的情愫,每一寸肌肤都在轻微的颤抖着,泛着酥酥麻麻的痒意。更叫她羞耻的是,她的身体也有了本能的反应。
就像是冬日披着单衣刚从耳室内出来,被冷风兜头灌下,软云凝结成两枚相思豆,连衣物的细微摩擦都她难受。
她怎么……怎么放荡成这个样子。
循规蹈矩长大的姑娘,尚且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的谷欠望,更无法面对自己接二连三地梦见自己的兄长并与之在梦里纠缠。
所以在宿向容第二次上门时,多加劝说,她就在母亲的同意之下跟着少年一起出去了。
不得不说,宿向容是个行事妥帖的人,并没有刻意地给两人营造相处的机会。
第一次,他带着她去游湖。在往来的船只中,他坐在波光粼粼的湖边上,在春风里为她吹了一曲笛声。
第二次,他带着她去马场。他们分别下了两注赌马,揭奖时他在鼎沸人声中,悄悄将赢了赌牌从身后塞到她手里,侧身在她旁边说:“赢了的都给你。”
第三次,他带着她去寺庙。姻缘殿前香火旺盛,他却在宝相庄严的大殿一步一叩首,求了平安符,然后递到她手上。
少年挺拔如翠松,仍旧带着稚嫩的脸颊泛着笑意,语调懒洋洋的:“瞧你不开心的样子,给你平安符……唔,让你高兴也算平安?”
少年的爱意浓烈而又炙热,掺和不了一点假。
项淑敏被那样热烈的目光烫了一下心口,随后立即将平安符塞了回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宿向容,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不值当的。”
“为什么不值当?”宿向容不紧不慢地跟在小姑娘身后,古树下错落的阴影当,他带着些得意地说,“项淑敏,我很好的,要不要试着试着喜欢我?”
“不要。”
“为什么,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
项淑敏不说话了,驻足在一方告示前长久地不出声。
跟上来的宿向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麓山书院会考成绩布告,而他不才,正正好是甲等第一名。
他笑着说:“是不是发现,我还是不错的人?这次的书院的会考有些水平,我父亲问山长要了交上去的答卷,若不是策论扣得太死,分数定然还要漂亮。”
“只是这次会试下场的人太多,听说你哥也会参加,先生们说我最好是磨上……”宿向容诧异,“你怎么哭了?”
项淑敏盯着布告流泪,转过头努力地笑着:“这布告什么时候出来的?”
“大概十日前?我没太在意,应该有一段时日,知晓成绩之后我才邀请你出来逛逛,免得给你家里人留下我不学无术的印象。”
小姑娘的眼泪却更凶了。
项淑敏想,原来十日之前布告就已经出来了。
可是这段时间,她照常会去前院书房,每日都要问一问哥哥有没有回来。可每一次,墨棋都同她说,大公子还在书院呢。
墨棋不敢有自作主张撒谎的胆子,只能是另有旁人授意。
可是兄长曾无数次地同她说,这辈子都会陪着她的,永远都不会留下她一个人的。
可是现在,他就因为她一次没有听话,就直接丢下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项淑敏转头就要往回家的方向走。
宿向容拉住她的手腕,目光却在触及到小姑娘泛红的眼睛时,顿住,“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哥。”眼泪蜿蜒落下,小姑娘执拗地转过身,背影一往无前,“要是再迟的话,我哥就不要我了。”
139 项平生×徐淑敏7 我对你,也从来不是……
项淑敏是小跑着回去的, 过了大门直接穿过厅堂去了书房。
墨棋正抱着画轴出来,见到四姑娘先是一愣,顺带着就要将门带上, 眼神闪烁。
“姑娘不是刚出门,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可是玩得不高兴?”
“我哥呢。”
“大公子还没有回来,若是有消息的话,一定……唉唉, 姑娘, 您不能……”
项淑敏直接躲开墨棋虚虚拦着的手, 一把将面前紧闭的房门推开。
阳光投射进屋内,尘埃浮动中, 男人着一身玉青色圆领长袍坐在长案书桌前, 一手压着纸面, 一手悬停在空中执笔抄写经文。
手臂在空中悬停的时间太长,笔尖流下一滴墨,砸在纸面上氤氲成模糊的一团。
他略微蹙了蹙眉,随即将毛笔放下,头也没抬地同墨棋说。“你先下去吧。”
墨棋歉意地朝着四娘笑了笑, 很快就抱着画卷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项平生擦了擦手,不知何时原本干净修长的手指上布满斑斑点点的墨迹。掠过小姑娘通红的眼睛,平静地问道:“今天玩得不高兴吗?怎么好好地哭了。”
“哥, 你是不是早就回来?”
“嗯,回来是有那么几日。”
项淑敏上前两步,眼泪便像是断线的珠子往下掉,执拗地盯着男人清俊无双的脸,“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让墨棋瞒着我?”
“不为什么。”他将巾帕放在桌面上,食指、中指并拢将巾帕推出去,而后往椅背上靠去。
他的坐姿不复往日的端正,眼尾下垂,看向对面的女子,声音缓慢却又无比的清晰。“这不正是你想要的自由?我给了你,你还不高兴吗?”
这便提及到二十四日前的那次争吵。
项淑敏早就后悔自己在马车上的口不择言,走到他的身边认真地道歉。
“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没有想离开哥哥。往后你说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和宿向容在一起高兴吗?”
项淑敏其实不知道算不算高兴。
白日里是很高兴的,因为宿向容带着她见到不一样的风景。可是热闹之后,她内心反而失落来,想着今日要是哥哥也在的话,该有多好。
十六年的点滴相处,早已将男人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
可当她垂眸看向男子清俊的面容,想到那晚的梦里,同样在书房中的紧密纠缠,她压根没有办法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对自己的哥哥产生别样的情愫。
贝齿轻咬着红唇,她违心地说:“高兴。”
项平生点点头,抗住脑海中的昏昏沉沉,认真地替她的以后打算起来。
“那等宿府的人上门提亲,叫父母亲同宿家商定你们的婚事。不过最好是等几年,等我取得功名之后,宿家对你也会更重视些。正好留几年,家里也可以为你多攒攒嫁妆。”
“那哥哥也会成亲吗?”
项平生的视线在少女白皙的脖颈间划过,眼眸低垂,给了肯定的回答。“自然会。”
项淑敏呼吸在那瞬间变得缓慢。
她从前对成亲的印象就是府里多了个人又或者是少了个人,左右都在姑孰城,逢年过节都能够见上一面。
可梦境之后,她知晓男女成亲之后,不仅仅是在一起生活,还会在轻纱幔帐里做尽燕好之事。
梦里他对她一一做过的事,他都会尽数用在他的妻子身上。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感觉有一把匕首不停地在自己心窝的位置戳,戳得血肉模糊,戳得鲜血淋漓。
戳得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可是这一次,项平生没再像往常一般温柔地替她擦眼泪。他的手上沾着擦不干的墨迹,用还算干净的指尖捏着帕子的一角,礼貌而又疏离地递过去,声音温和。
“不过成了亲就已经是大人了,可不许这么动不动就掉眼泪,以免别人看轻你。不过你也不必过于委屈求全,凡事还有哥哥在,总不会叫你受欺负的。”
小姑娘的眼泪流得更凶,好似哥哥每一句殚精竭虑的打算都在为了丢下她做准备。
可这不应该是他们应该有的结局吗?
这是他们应该有的结局吗?
在男人起身想要离开之时,她一把攥住擦着自己衣摆而过的袖口。她仰起头,试图体面地说出自己的诉求,“哥哥,我能不成亲吗?”
男人的身量很高,足足高出她一个头。
他侧脸望过来时,半张脸被光亮照得看不清,半张脸则是完全隐匿在阴影里,语气不明地问:“为什么?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想要留在哥哥身边,”她努力地从记忆中找出他安慰她的话,“你不是说,只要我想,你就会一直留在我身边?我现在想,我就留在府中,我不嫁人了……”
“可是我不想。”
男人冷沉的声音直接打断她的话。
她的眼泪凝结在纤长的睫羽上,错愕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男人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下颌处紧绷成一条笔直的线条,更加不近人情。
这些日子他并不是一直呆在书房,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