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火葬场开启 贺知煜,你是个狠人。……
贺逍想要反抗, 但他一拳落了下风,已被打得有些发懵, 毕竟和贺知煜隔着年龄和体力的差距,刚一出手,又被贺知煜飞速一手制住。
贺逍想要抽动自己的手,竟像是被钢铁钳住,动弹不得。他换手反击,却仍是被贺知煜避过。
贺知煜却找到了攻击的缝隙,另一手又是朝贺逍一拳。
贺知煜出拳如狂风骤雨, 在永安侯身上落下,眸中之色已近疯狂。
“你可知道,我有多在意她吗? !”
“你怎么能害她?你怎么能?!”
“你让我纵是到了九泉之下, 都没有颜面再去见她!”
永安侯已然倒地, 被打得站不起身。脸上红色,青的, 连成一片, 狼狈不堪。
“贺知煜你疯了!”忽然有一人冲了进来喊道。
贺知煜恍若未闻, 仍是举起拳头朝永安侯打去。
“贺知煜!”那人只能欺身上前,死死拉住了贺知煜。
是萧明征。
贺知煜这才堪堪抬头, 双目猩红。
“都
别进来!“萧明征一脚踹紧了门,朝外喊道。
他到了侯府, 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 叫人先别通报, 只询问了贺氏父子的去向。均说未看见世子,倒是看见永安侯朝慕风堂匆匆去了。
萧明征心中不好,叫众人在侯府外候着,只带了几个亲信随从进去。
他到了, 看见门半掩着,只听到堂中似有打斗之声。
他心道不好,让几人不要入内,自己先冲了进去。谁知一进去就看见贺知煜压着他老爹打,下手已失轻重。
萧明征看他疯魔样子,心下骇然,才知上次贺知煜暴揍自己时,恐怕还没用上全部力量。
萧明征也有些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贺知煜……你……唉。”
这还是他认识的兄弟吗?竟能全然不顾不孝骂名,直接对自己父亲出手。这以后的官声还要不要,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一世都难洗脱恶名。
贺知煜似从疯狂中有所回转,终于停了手。永安侯已被打得晕了过去。
萧明征满脸嫌恶地看了一眼满堂物什被打得稀烂的场面,道:“你这烂摊子,可如何收场啊。”
贺知煜却似浑然无觉,他身上白色的孝服带着斑斑血迹,黑色的浓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覆于苍白的清冷面容上,仿佛神已脱离,对一切已是超然身外。
萧明征看他这倒霉样子有些来气:“问你呢!”
贺知煜只淡淡看他一眼,道:“我既然敢做,自然早想好了要承担后果。里面那密室里是他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的证据,你应该很想拿到,既是你来了,也不必我费力送去刑部了。”
萧明征皱了皱眉:“我想拿到?”
贺知煜面无表情道:“你让我在朝堂上同永安侯对抗,难道只是为了顺利借西南之兵吗?不就是想让我们切割得清楚些,待到我征北之时,再来细查他之过失,先借征北削弱其兵权,再拿住其要害,缓缓图之,最后一举击溃。如今我来检举,你却也直接省去这些麻烦了,算是一步到位。”
萧明征无语:“你可真是又知道了。”
贺知煜面上却平湖无漪:“我又不是真傻,不信你们了,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萧明征一时无言。
良久,他道:“是!我是这么想的,但那是因为你那爹越发过分!我心里也是顾着你的,不然让你们切割做什么,别说得好像我就只在利用你一样,给我妄添罪名!”
萧明征把自己说生气了,起身发力踹了一脚椅子,那椅子虽沉重不堪,却一下被他踹了个底朝天。
踹完他又道:“不行,这事儿得把你摘干净,你为他背上这罪名才是太过迂腐,不值啊。就说,就说……要不说是我到了侯府上,永安侯不忿于从西南征兵之策,袭击于……朕。”
贺知煜瞥了他一眼道:“他做的,你不要放过。但你身为人君,也不要随意捏造罪名!”
萧明征瞪着他道:“怎么着?觉得袭击……朕罪不容诛?你才知道?!”
他想了想又道:“那就是着火,你们家着火了,火势甚大,烧出了这密室,有府中奴仆发现,不欲藏匿永安侯的罪行,故而上报。”
贺知煜这次没有反对,起身道:“好。”他拿起永安侯的折虎鞭,将其双手缠绕几圈捆缚。
萧明征看他冷如刀锋的面容,仿若透着阴寒杀气,心中一凛:“贺知煜,你是个狠人。”
贺逍在此时幽幽转醒。
他发现自己已然动弹不得,又见萧明征竟也站在贺知煜的身侧,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冷笑道:“贺知煜,你便是再疯,那孟氏不是也回不来了么?其实你谁都不该怪,你就该怪你自己!若不是你自己对她一副冷淡无谓的样子,我怎会下手害她?你说你多么在意她,恐怕连那孟氏自己也不知道!你知道她拿着和离书来找我的时候哭得多伤心么,你知道她被火烧死的时候有多痛苦么?你……”
“够了!”萧明征大喝一声:“别再说了。”
贺逍冷笑一声,又道:“贺知煜,你该日日自责才对。”
萧明征无语道:“你还真是嘴毒啊!闭嘴吧!”说着他拿出个帕子,塞住了永安侯的口。
贺知煜却凄然一笑:“本该如此。”
萧明征看贺知煜的样子,劝解道:“故意激你呢,理他作甚!”
他去密室里翻了翻永安侯那些密证,粗粗一看,确有不少要紧证物,仅那叠子信就够治他流放了,更别说其余未细察之物。
萧明征又朝外喊道:“常公公进来!”
常公公常伴皇上身侧,是个懂得如何行事的。他早知定有大事发生,在外面同几个亲信战战兢兢候着。
他进来看见永安侯倒在地上,狼狈不堪,虽早做了心理准备,但见他如此模样,仍是有些心惊。
常公公对萧明征道:“皇上,这……如何处理?”
萧明征思忖了片刻,道:“把他给朕用麻袋包起来,嘴堵严实了,叫人看不出是谁,一会儿派暗卫悄悄送进天牢去,必不能让任何无干的人知晓。待到过几日一切筹备好了,举证之人安排妥贴,再做个样子来侯府抓人吧。届时,再把他放出来走上一圈,等知煜离开汴京再做。”
他又皱着眉头对贺知煜道:“这火到了晚间再燃吧,你自己安排。我先离开了,别显得太过吊诡了。”
贺知煜却喊住了他:“喂。”
萧明征没好气道:“怎么?”
贺知煜淡淡道:“永安侯倒了,贺家一脉却多有贤良之辈,断不可被此事波及。只是这朝堂之上,多有拜高踩低拉帮结派之人,恐怕终会有些影响。”
萧明征明知故问道:“所以呢?”
贺知煜看着他,冷冷道:“他倒了,你给我封侯,两厢抵过。这件事,便只是他一己之过,不会波及众人。我虽不做什么,但名头在此,仍是可以对贺氏一族有所荫庇,断不会让旁人欺侮了去。”
萧明征看着他,一副恨恨之色:“你想得可真好啊贺知煜。”
他拒绝道:“不行!你尚还年轻是一回事,但前脚削了永安侯的爵位,后脚我就要给你封爵,那得必是有十足令人信服的理由,至少得超过永安侯过往功绩,你过往军功也只与他相平。你想荫庇贺氏我自然能理解,但你也得为我想想!”
贺知煜目光灼灼:“我知道。但若是加上此次征北之功呢?”
萧明征咬牙切齿道:“那你得先赢了再说。”
贺知煜冷嗤一声:“原来你心中想的是奔着输去的?我可没有这般无用。”
萧明征恨恨道:“好!那就如此,我就先下了这军令,若此次征北之战可胜,我就封你为镇北侯!”
萧明征看着他冷淡神色,又道:“可是贺知煜啊,我怎么看你这么不爽呢,你上次打了我,如今我还得帮你收拾这烂摊子!”
贺知煜:“我又没求着你!我既然做了,就不怕背上骂名。你自己非要多此一举。”
萧明征自嘲地笑了一声,似是无法与之沟通,一副无处撒气的样子。
贺知煜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道:“不过,早晚有人会来替你收拾我的,你也不必急。”
萧明征有些不解:“啊?谁能打得过你?”
贺知煜低下了头:“你若是心中实在不忿,就同江大人说,让他来打我的时候,帮你多出上几拳,我不会还手的。”
萧明征皱了皱眉,不知这之间有何联系:“江大人?时洲吗?”
贺知煜点了点头:“嗯。不过这几日好像未见江大人上朝?今日也没在。”
萧明征道:“哦,那大盛的人终于是走了,江大人自请陪同送往大盛了。”
贺知煜叹了口气,道:“许是心绪不佳想换些环境吧。我却等不了他了,再过两日便要出征了。”
萧明征狐疑道:“他有何心绪不佳的,我瞧着他自请去大盛的时候很是积极呢,都说了不必劳动他前往,有些低阶官员陪同也就罢了,毕竟只是护送回去不是正式出使,意思点到也就行了。他还同我讲了一通什么邦交礼仪不可废之类的话。我懒得多说,便允了,瞧着他还挺高兴的呢。”
贺知煜不信:“定是你眼瞎!”
萧明征嗤了一声,没再争辩。
贺知煜又道:“我……还有一事。”
萧明
征撇嘴道:“从前什么都藏在心里,如今事可真多。”
贺知煜没理他态度不佳,自顾自说道:“永安侯……虽自行承认是他害了我夫人,但个中细节我尚未能全然查得明白,只查清了他于山路上布了人要推我夫人下山。我马上要去北境了,你能不能……帮我查个清楚,这背后到底还有些什么猫腻,我需得明白。”
萧明征本欲在言语上再占些上风,可听到是他夫人的事情,也没再说什么,便应下了。
……
夜已深了,天干物燥,四下寂静无人,一场烈火在慕风堂烧起,烈烈不休。
本该有人值夜的侯府,这夜却因放了暑日的特假,那火烧了许久,似都无人觉察。
贺知煜站在慕风堂不远处树丛中静静观看,碧叶掩映下,与夜色融为一体。
侯夫人岳氏却走到了他的旁边。
他侧脸看过,又转回头继续看向火光,道:“母亲。”
侯夫人叹道:“大火可真是掩盖一切真相的好东西。”
贺知煜微叹了口气,道:“母亲,你知道了。”
侯夫人勾了勾嘴角,有些刻薄的容颜上染上了些火光之色:“我掌家多年,这府中出了如此大事,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贺知煜问:“母亲怪我吗?”
侯夫人轻嗤一声:“该来的总会来的。”
贺知煜面上神色有了些波动,他停了停,看向侯夫人:“该来的总会来。那母亲,用那冰蟾玉镯害我夫人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被我发现的一日?”
侯夫人愣了片刻,道:“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