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下的小丫头从唇齿相触的间隙中努力攫取着呼吸,发丝散乱,眼尾薄红,细白的腕子在他掌下显得格外伶仃羸弱。
这样大胆,偏偏又这么可怜。
可越是见她如此可怜,他就越是想要欺负,想狠狠地啮咬,想叫她吃痛!想让她后悔今日行径,往后看她还敢厚颜无耻,胆大妄为!
心中怒意升腾,唇齿间的厮磨也愈加蛮横,明知她早已空气稀薄,他却仍旧纠缠着不想放过。
最后云葵实在受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呜呜咽咽地哀求:“殿、殿下……”
「不行了,不行了……」
她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呼吸不畅,骨软筋酥,唇瓣又痛又麻,浑身都麻得没了知觉,都不用他压着手腕,她也彻底抬不起来了。
「七日之期大概到了吧。」
「肠子是不是已经断了,肚子是不是也开始腐烂了……」
太子听到她的心声,不由得蹙紧眉头。
手指捏住她下颌,指腹捻过那被他吻得旖色惊人的唇瓣,他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你今日到底是来做甚的?”
云葵好不容易脱离桎梏,大口喘着气,许久之后才缓缓平复呼吸。
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肩膀却不自觉地瑟缩,有气无力地道:“殿下,奴婢就要死了,往后再也不能伺候您了……”
“是么?”太子似乎并不在意。
「果然冷血啊。」
她都要死了,他都懒得连多费唇舌,连“怎么就要死了”都不问一句。
云葵心头一片荒寒,低声啜泣,“看在我们睡过几次的份上,殿下可否赏我个全尸?”
太子冷笑。
「罢了,都肠穿肚烂了,哪还有个全尸?」
云葵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希冀地看向他:“您见多识广,可有那种没有痛苦,且又死得不是太难看的死法?”
太子凉凉道:“没有。”
云葵又红了眼眶,柔柔弱弱的姿态干脆也不装了,叹口气,坐以待毙。
「狗比太子,什么都指望不上,还要被你连累死。」
太子轻嗤:“这么恨孤,为何不杀了孤?”
云葵咬紧后槽牙,懒得回答。
「我又不是你,随随便便就杀人。」
过了一会,她又像缠人的奶猫凑上来,试探着问他:“殿下,念在我伺候您一场的份上,可否答应奴婢临终前最后的心愿?”
太子:“说说看。”
云葵斟酌片刻,柔声道:“奴婢想……想最后伺候您一回,容奴婢替您更衣可好?”
太子冷笑一声,这丫头满脸谄媚,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
云葵哭哭啼啼道:“不瞒您说,有人给奴婢下了毒,让奴婢杀了您才会给奴婢解药……可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伤害殿下分毫。”
太子似笑非笑:“这么说,孤还应该感激你。”
“奴婢并非此意……”云葵忙摇头,“传闻殿下心狠手辣,奴婢却是不信的,奴婢只觉得殿下虽霸道威武,却也不失温柔可亲。奴婢死前唯有一桩心愿未了,那就是殿下身上的伤,能亲眼看见您伤势好转,奴婢便能放心去了……”
「亲吻已经体会过了,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唉,明明之前胸揉得挺好的。」
太子:……
「就这技术,睡不睡的也不指望了,都要死了还搞那么累做甚……我现在就想看看摸摸,最后享受享受再下地狱,呜呜呜……」
太子沉下脸,“就寝吧。”
云葵愕然愣在原地,杏眸圆圆地瞪住他。
「不是……是我表达有误还是他耳朵有问题?我都要死了,还要陪睡?!」
「真不怕我死在他床上啊!」
太子看她一眼,显然威严不容置喙。
云葵迷茫地起身,捋了捋被他压皱的衣裙,最后还是没有褪衣,若是脱光衣服后肠穿肚烂死在太子床上,那也忒难看了……黑白无常怎么看待她,下去阎王殿又该如何解释?
还是穿得齐整些好。
她自己这边还未动作,却见太子防贼似的避开她,走到屏风后面自行宽衣解带。
云葵:……
「小气鬼喝凉水!」
待太子上了床,她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殿下,奴婢真的没开玩笑……”
太子冷声打断:“孤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云葵咬咬牙,绣鞋一扔就往床上爬。
将死之人毫无顾忌,扯了锦被就往他身边挤。
原先两人虽同床共枕,可太子的锦被宽大温暖,睡三四个人也绰绰有余,以往他愿意靠近时,两人就贴得严丝合缝,他兴致缺缺,她也不会主动凑上去邀宠,两人中间就像隔着一道天堑,中间一片都是冰冷的。
今日她也不再多想,横竖是他自己要她上来的,她还客气什么!
她一点点靠上去,彼此体温相接,他的气息显然更烫,云葵才碰到他坚实有力的手臂,指尖便涌起一股异样的酥麻。
莫名地,想起方才被他压在身下时,唇舌辗转带来的刺激感顺着喉舌一直蔓延至心口,每一根神经都火烧火燎。
实难形容的感觉,似乎,也不全是痛苦。
但肯定也不愉快就是了。
她踟蹰着,小手慢慢贴紧他硬实的手臂,哪怕隔着一层中衣,也能感受到男人上臂青筋虬结的肌理。
就这么赖一会儿,心里也很满足。
可人一旦得到满足,就很容易得寸进尺。
她悄悄抬眸,见他闭着眼,似乎没有同她计较的意思,又大胆把手往里伸了伸。
只着一件薄薄中衣,很容易就伸进去了,太子身上还裹着绷带,她便往没有缠绷带的地方去。
太子的皮肤不似女子般细腻,但也绝不粗糙,是那种带着阳刚气息的强劲健硕之美,透着微微清苦的木质香气。
与其说她的手贴着他胸膛,倒不如说他鼓起的胸肌撑满了她的掌心,但并不厚实鼓胀得过分,再大就有些吓人了,他的就刚刚好,紧实,柔韧,按压下去还有轻微的回弹。
只是她才按了下,男人登时呼吸一重,身体便似绷紧许多,再按就按不动了。
云葵紧紧靠着他,耳根有些发热。
曾经无数次想过,往后嫁人也要嫁这样高大伟岸的男子,她也会像此刻这般,夜夜依偎在他温暖宽阔的怀中,她喜欢这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好像有一个人可以护着她,为她撑起一片天。
只可惜她就要死了。
她这一生从未做错什么,怎就落得如此狼狈凄惨的结局?
她在他怀中小声地啜泣,眼泪很快沾湿他的寝衣。
“多谢殿下……”
“给我摸胸肌”五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作为回报,她决定临死前告诉他一些攸关生死的秘密,“几日前,皇后娘娘给了我一瓶秘药,让我给殿下服下,说殿下用了药就会对我宠爱有加,可我还没用上,就先看到了一个梦。”
见他也不好奇,甚至无动于衷,她咬咬牙认真道:“梦中殿下用过那秘药之后,当场七窍流血,死得很难看。”
太子:“……”
云葵指天发誓:“奴婢绝非出言恐吓。”
太子:“嗯。”
云葵:“……殿下一点都不惊讶?”
「怎么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太子脸色这才微微黑了下来。
云葵叹口气,聪明如殿下,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否则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靠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来挑拨太子与皇后之间的关系。
交代完后事,她又开始感慨:“奴婢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占到您的便宜,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一边低泣,一边恶向胆边生,小心翼翼把手往里探。
直到摸到一处怪怪的凸起,她好奇拿指腹刮了刮,身侧的人猛地一震,一把攥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咬牙切齿道:“你今夜实在放肆!”
云葵呆怔片刻,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切切笑起来:“横竖都已经放肆过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回。”
夜已经很深了,更漏声滴滴答答,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此刻的云葵通身是胆,手被他攥着也无妨,她另一只手横扫过去,出其不意地在他胸口薅了一把。
太子:“……”
他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咬牙笑出声:“你会后悔的。”
“那就到阎王殿再后悔吧!”
云葵无所畏惧,一个翻身就将太子按在床上,“事到如今,奴婢也不瞒您,奴婢就爱您这具身子,日日都想占您的便宜!奴婢梦里虽见过不少壮汉,可从未见过殿下这般风姿卓绝的,偏偏您总是遮遮掩掩,好生没趣。殿下不让奴婢碰,奴婢偏要碰,这才哪到哪啊,奴婢还要好生数数殿下的腹肌,哦对,奴婢还没摸过小殿下呢……”
云葵越说越大胆,太子的脸色也越来越沉,沉得想要杀人的地步。
直到铜漏中一串清脆的水滴声传来。
子夜已至。
云葵身子忽地僵住,那水滴声像钉子般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八日了。
从她服毒那刻开始算起,严格来说昨日申时才是第七日正式结束,可她并没有死,她便想着或许到子时才会发作,所以才敢胆大妄为,来太子这里撒野。
可现在的的确确已经是第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