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真是,明明……还非要捉弄人家。
云葵进来时,太子正坐在榻上喝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不由得皱起眉头。
云葵红着眼,紧紧盯着眼前人。
他着一身玄色金纹蟒袍,幽暗烛火描摹出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宽阔的肩膀撑起挺括的衣袍,透出威慑十足的力量感,让人联想起那衣袍之下,纵横贲张的肌理……
太子:……
他也是不懂了,她明知死到临头,还能腾出时间垂涎男色?
“你来作甚……”
话音未落,少女忽然扑上前,一把将他按倒在榻。
等到那温软甜润的唇瓣覆上来,太子呼吸一重,这才滞后地听到她毫无顾忌的心声。
「横竖是个死,干脆最后痛快一把!死之前能睡个脸蛋身材都是极品的太子,这辈子也值了!」
第23章
云葵抱着必死之心, 凄凄惨惨地等到第七日。
她问膳房相熟的膳夫讨酒喝,只盼死之前不会太痛苦。
膳夫看她状态不对,怕喝酒误事, 尤其她还是要侍寝的人,便好心地给她做了碗酒酿元宵解解馋。
云葵这几日都没有食欲,早就腹中空空,一碗吃到见底,竟然真有几分上头。
人在酒醉之后,不外乎吹牛皮、撒酒疯、追忆往昔, 可惜身边没人听她吹牛,她只能一边哭, 一边回顾自己苦命的一生。
幼时寄住在舅舅家中那几年, 无爹无娘, 没有亲人疼爱,她被邻居同伴欺凌侮辱, 笑她阿娘不守妇道, 爹爹抛妻弃女。
后来得知舅母要把她嫁给年过五旬的老员外,她又拼命从家中逃出来,最落魄的时候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再后来入了宫, 以为至少可以吃饱穿暖的时候,又被弓腰驼背的老太监垂涎美色,要把她纳为对食。若不是碧簪姑姑路过救了她,只怕那回也逃不过去。
后来进了尚膳监, 日子才开始好过起来。
过往再苦再累,她都能咬牙挺过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出宫,嫁个体体面面的男人, 这辈子就不用再寄人篱下,颠沛流离,做低伏小。
可自从进了东宫,一切都变了。
她无数次体会到刀尖上行走的恐惧,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上位者视人命如草芥,她在他们眼中不过小小蝼蚁,被迫裹挟其中,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听命也是死,不听命还是死。
哭也哭够了,能怎么办呢?
她这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更没有胆量下毒害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在他面前,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下场也只会比彩菊更加凄惨。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逼她服下七日散的虽然不是太子,却与太子逃不了干系!
她的悲惨人生就是从东宫开始,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因为这个狗比太子!
凭什么她要被太子连累,无辜受害?
凭什么为非作歹的主使者都躲在暗中,却推她们这些无辜的宫女出来送死?
她还没活够,没有过过一天快活日子,嫁人的愿望泡汤,连男色都没有享用过一次!
倘若这是在宫外,她定要拿自己那十两金子买个魁梧有力的汉子快活快活!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不会留给任何人,在死之前都要爽了自己!
可宫里能如何?东宫出不去,和侍卫苟且也是死路一条,她自己要死了,却不能把人家拖下水。
思来想去,她眼下唯一能接触到的三条腿的男人就是那狗比太子!
尊贵又如何?惹不起又如何?
反正都要死了!
要么就被太子弄死,要么就被他捅着捅着,肠穿肚烂死在他床上,吓死他!
以往太子对她又是搂腰又是抚胸的,她从没还过手,只敢在心里想想,可凭什么她看不得摸不得!
今朝有酒今朝醉,完蛋人生完蛋过,云葵已经想好了,今晚她就要做这辈子想做不敢做的事!
她要睡了太子!
她要按住他猛猛亲!
她要摸胸肌,摸腹肌,把他浑身上下都摸一遍!
否则她那些话本、避火图,还有梦里颠鸾倒凤的画面岂不都白看了!
她不能把知识带进棺材里!
哭够了,她借着酒酿圆子带来的些微醉意,跑到太子寝宫,看到那坐在榻上龙章凤姿的男人,脑子一热就扑上去亲。
其实在对上太子黑沉的眼眸时,她也有过一瞬的退缩之意,但很快就因醉意上头,被他俊美无俦的外形蛊惑,且时间紧任务重,容不得耽搁,干脆一鼓作气,直奔主题!
只是她太紧张,尤其是贴上他嘴唇的那一刻,浑身气血上涌,连眼睫都在剧烈地抖动。
太子想过她也许会来求他,也许会孤注一掷对他下毒来换取七日散的解药,唯独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
以往那些想要勾引他的女子,无不是摆出一副温柔似水抑或百媚千娇的模样,哪有像她这样横冲直撞扑上来的。
“你简直放肆。”
太子拎起她的脖子,逼她看着自己。
少女抬头的一瞬,潮红眼尾处将落不落的一颗泪珠“啪嗒”一声,落在他的手背。
他动作一顿,难得怔住。
云葵也看到了那滴眼泪,她头昏脑胀,注意力只在那宽大漂亮的手掌上,修长如玉,骨节分明,隆起的淡青色筋脉充满力量感。
这样一只手,可以掌控她身上任何的部位……
她鬼使神差地,将那滴泪从他手背抹去,然后颤抖着握住他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纤细柔软的腰侧。
太子盯着她水光潋滟的乌眸,虽然照做,但面色沉冷,颇为慑人。
“殿下,”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痴心妄想地跟他商量,“你能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太子扯唇:“孤是个死人。”
云葵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方才她都已经亲上去了,这会就算跪地求饶也难逃一死。
既如此,她还顾忌什么!
她咬咬牙,对着那抿紧的薄唇再次吻了下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纸上得来终觉浅”,幼时舅舅家隔壁住着个童生,每日摇头晃脑地念书,她也有幸听过几句经文,这句诗用来形容当下再合适不过。
明明她避火图都翻烂了,甚至在梦中看到过无数唇齿交吻的画面,可轮到自己时,就变得相当生涩而笨拙。
她努力忽视那双漆黑沉炙的眼眸,多看一眼都会怯场。
可男人炽热的气息近在咫尺,透着难以忽视的危险气息,她呼吸不稳,胸口杂乱无章地起伏着,连抵在他唇上的齿关都在打颤。
为什么,梦里那仪仗队统领的嘴唇不是很容易就被碧簪姑姑亲开了吗?他俩一向干柴烈火,只要碰到对方,立刻就像灶膛里掉了火星子一点即着,碧簪姑姑不就是这么亲的……
越是着急,唇瓣抖得就越是厉害。
此路不通,磨蹭了一会干脆放弃。
她气急败坏地又去解他的衣带,先摸了腹肌再说!
虽然不知为何太子竟然没有反抗,但也没时间想了,她像个急不可耐赶着偷腥的狂徒,鲁莽地扯开太子的腰带,伸手就往里头钻。
可没想到里面还有一层又一层。
太子箭毒已解,伤势好转,自不像先前伤重时只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中衣,太子常服也比寻常侍卫的衣袍繁复太多,她又因太过紧张,把魏姑姑教的更衣细节忘得一干二净,扯又扯不开,撕又撕不烂,急得一脑门汗。
太子忍无可忍,攥住那只东摸西摸的小手猛地一提。
云葵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人已被他翻身压下,作乱的双手挈至头顶,被迫迎上男人沉炙凌厉的目光。
“你不怕孤杀了你?”
男人手劲极大,轻而易举便将她牢牢钳制在身下,云葵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想到自己半道崩卒,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一时悲愤交加。
「杀就杀吧!最好一刀抹脖子,也比肠穿肚烂死得痛快。」
「不就是太子,有何了不得,朕若是皇帝,把你们都杀啦!」
「你这么厉害,有本事亲死我!」
心音方落,男人温凉湿润的唇瓣倏然覆下,云葵登时睁大了眼睛。
「不是……来真的啊?」
「他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这个吻并不温柔,是对她放肆和莽撞的惩罚。
太子满腔冷怒,薄唇重重碾过那两瓣嫣红柔软的唇瓣,强势撬开她牙关。
虽然她似乎本就为此而来,可面对这样汹涌激烈的吻势,她还是下意识地惊慌发颤。
男人扣下的力道犹如铁钳,不容她退缩半分。
所有的呼吸都被他狠狠侵占,她脸颊也红得厉害,是那种气血上涌暴涨起来的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和脖子,四肢也因他席卷而来的攻势,慢慢地软成一滩水。
她也见过他的舌头,分明软软嫩嫩的一片,没想到强势起来,竟然重得像要把她碾碎。
「呜呜呜,一点都不好吃。」
太子听到她的心声,狠狠在她唇上啮了一口。
殿门外,曹元禄没听到里头的谈话声,怕云葵情急之下走极端,做出傻事来惹怒殿下,又担心自家殿下的安危,忍不住走近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得了,殿下竟然把人按在榻上亲!
他老脸一红,赶忙悄悄退出来。
太子听到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望着面前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睫羽轻颤,泪眼婆娑,他心里某处像是无端被触动了下。
男人沉默半晌,终于缓缓收了力道,凶猛的侵占化成时轻时重的舔舐和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