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七震惊地看了水三一眼,碍着叶鸢在场,只是用口型说着:“你干嘛?”
水三摇摇头,对着叶鸢的方向指了指,也用口型说道:“你是不是傻啊?”
叶鸢没说话。即使感受到了术七和水三的小动作也不在意。半晌自己无奈地笑了笑,只觉得自己这么久的担心有些多余。原来白少将军只是没给自己写信啊。
第54章 ”待日后姑娘的长辈到了京中,纳吉请期之时,相府必然是亏待不了姑娘的。”
“主子!”叶鸢难得趁着休沐日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便起得晚了一些。没想到尚未等到自己醒来,水三便跑过来把她唤醒。
叶鸢缓了缓心神,她昨夜睡前就已经知会过水三,今日要多睡一会儿, 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水三是断不会将她喊醒的。
“怎么了?”叶鸢手中整理着穿戴的衣物, 微微偏过头来问水三。
水三手上正拿着把暗色的木梳,在一旁等待着帮叶鸢梳头。听了叶鸢的问话,皱了皱眉道:“那个……外面有个媒婆, 说是来替丞相府提亲的……”
“提亲?!”叶鸢有一瞬间的呆滞。
水三点点头,瞧着叶鸢的神色,小声说道:“那大娘确实是这样说的。”
叶鸢听着这话,眉毛都已经纠紧在了一起。手上动作虽然未停, 心中却已经盘算起了对策。许是失去了一个薛磐让何甘平有了危机感, 迫不及待地想在他的势力的账册中添上叶鸢这么一笔。
叶鸢心中暗暗思忖着, 是不是应该加快行动,让何甘平没有精力再顾及自己这边。
梳妆完毕,叶鸢定了定心神,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走吧, 咱们瞧瞧是不是何甘平坐不住了。”还没等水三应答什么,叶鸢又垮下那张梳妆精致的小脸来小声哀叹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从屏风穿过绕到正厅, 即使是逆着光也能无比清晰地看到,一位有些年岁的大娘坐在侧首的木质雕花椅子上。毕竟,这位大娘的穿着实在是太过于鲜艳了些。略显丰腴的身上, 一袭大红色的袄子外面走着暗金色的丝线,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祥云花灯的纹路, 端的是无比喜庆。那大娘身侧候立着一名小童,衣着也是一派喜庆红火的样子,手中提着一只精致的食盒,两位凑在一起瞧着便是一副喜庆华贵的派头。
一见到叶鸢从屏风旁边出现,大娘便立刻站起身来,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微微福了福身道:“呦,这位便是叶姑娘吧。”说话间便伸手去拉上叶鸢的手,“快叫老身瞧瞧,这小姑娘家家的真是水灵啊……”
叶鸢面上赔着笑,极力压制住本能想要将面前之人的手甩开的冲动。在刚一听到这位大娘脱口而出的那句悠长且拐了七扭八歪的弯弯绕绕的“呦”,叶鸢便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渐渐地脱离自己的控制。
叶鸢竭力在自己脑海中搜罗着好听的话:“大娘瞧着便是有福之人,只是不知您登门拜访……”
话还没说完便被大娘满面笑容地打断:“照理说,我本不该直接找到姑娘这里来登门拜访,只是听说姑娘家的亲眷均不在京城。老身如今四角齐全,在咱们京中,也算是有些声望,惯常帮人做这保媒之事。今日也是受了何相爷所托,所以只能冒昧上门,找到姑娘来商议婚事了。”
水三清晰地瞧见自家主子额角沁出了些许汗珠。
水三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若是要叶鸢上战场杀敌或是研究些对阵的计谋,叶鸢自然是手到擒来,可若是面对着这般热情的大娘,叶鸢此刻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水三的判断不假,此时此刻叶鸢的心中是有些慌张的。与何余升相处,作出一副二人相恋的样子,本就是用来拖延时间,削弱何甘平势力的障眼法。只要何甘平一门心思将精力都放在招揽她这件事上,待到何甘平发现自己正日渐势弱时便已经晚了。或许是薛磐被杀的消息传入京城后,何甘平心中焦急,对于将叶鸢的势力收入自己麾下这件事已经没有办法再徐徐图之,便直接找了媒婆杀上门来。
叶鸢这般想着,本就慌张的心突然像石头一样坠了地。这媒婆穿成这般喜庆又鲜艳的模样,带着侍童从丞相府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到她的宅院里来,即使不刻意地大肆宣扬,落入有心之人的眼中,便也还是能轻松地获知,丞相府的媒婆登了叶将军的门,当是已经向那女将军提亲了。
丞相府这么做,便同在街市中当街拦下她,当着京城权贵以及百姓的面,央着她嫁入丞相府又有什么区别!
水三走上桌前,伸手抬起煮好茶水的壶抬起打着圈,缓缓将茶杯温了,一边向杯中斟茶,一边笑着接过话茬来:“您说的正是呢,我家将军如今孤身在京城任职,京中没什么亲眷,就连我这伺候将军的侍女也是将军在京中安定后才随着我家将军赶来京城的。”
水三的话听上去说得客客气气,却是将“将军”二字重复了三次,就连咬字都更重上几分。这媒婆入了府中,见到叶鸢只是如同向旁的贵女一般行了半个福礼,言语上也只是客客气气地唤着姑娘,却全然不提叶鸢的官职。依着大殷的律法,平民拜见七品以上官员可是要行全礼的。
媒婆接过水三递上的茶,也未敢接招,只小心地顺着水三的话说道:“叶姑娘在京城孤身一人,无所依傍,想来若是嫁入我们相府,也能更加安定些。”
叶鸢手上摩挲着茶杯,笑着道:“在下是圣上亲封的从三品将军,拿的是官家俸禄,做的是忠君之事,背靠朝廷,受圣人庇佑,如何能算得上无所依傍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媒婆听了叶鸢所说,身上霎时间落下冷汗来。水三暗中用话刺激,她可以装作听不见,毕竟水三只是个做不得主的小侍女,只要叶鸢本人一心想要嫁入相府,不与她计较这些,她便是有些许失礼也没什么。可叶鸢本人拿出官职压她,又搬出圣上这座大山来,她便不敢再如先前那般随意攀扯下去。
她是没想到,这叶鸢竟是个眼皮子浅的。嫁入丞相府是多大的美事,如今砸在了她这出身平凡,在京中又无依无靠的小女娃头上,就应该千恩万谢地受了。本就早已经过了当嫁之年,这时又抬出自己的官职来压着她这送福之人,真是好不识趣。说是军功赫赫,只是瞧着这精致的相貌,这传闻有几分是真都未可知。
媒婆只得暗暗咬着牙,然而面上仍是一派慈祥地接着道:“叶将军说得是,这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又能常常体察圣意,自然是有所依傍的。如此说来倒是老身的不是了。”
她小心地注意着叶鸢的脸色,见着叶鸢未说些什么,便接着道,“不过咱们女儿家的,所求所图,不就是嫁给一个好人家嘛!老身听闻您同相府的大公子本就相交甚密,如今何相爷遣老身上门来提亲,想必郎有情妾有意。您二位若是喜结良缘,那必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事一桩啊!”
叶鸢微微颔首,面上满是顺从之意。“您说得是,身为姑娘家自然是要仔细斟酌,嫁入好人家才是。只是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难以做主。”
媒婆闻言,愣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在了一起,又迅速的松开,“那姑娘的意思是……”
叶鸢笑了笑,安抚般地将身体向前倾,将她与媒婆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您也不用着急,这件事在下需要与家中的亲人商量。毕竟家中有长辈,这样的大事,晚辈是做不得主的。我这就找时间向我师父修书一封,若是师父准了这门亲事,自然会给在下消息。更何况,若是成亲的话还需要师父来帮我拿主意,操持事情,无论如何都是要等我师父知晓此事后才能做定夺的。”
媒婆听了叶鸢的话,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姑娘说得对,这婚姻大事自然是急不得的。只是不知姑娘这送信之事,一来一回的,需要花费多少时日?”
叶鸢在心中暗暗点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既是拖延时间,哪有不信口开河的道理。她轻声说道:“平日里,我与师父书信往来,常常要花费上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之久。”
媒婆大吃一惊,“怎么要这么久?”
叶鸢面上带了些歉意,“您有所不知。在下自小与师父生活在深山中,如今我师父独自一人隐居山林,平日里甚少外出,而我的书信,只能到达山脚下最近的县城的驿站。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师父通常十日才下一次山。如此一来,自然是要花费些时间的。”
媒婆见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那也只好这样了。只是叶姑娘,”媒婆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迟疑般,“老身心中有些疑惑,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鸢做出一副柔顺的样子,温声说道:“没关系的,您说便是。”
“老身只听姑娘谈及师父,却不知姑娘的父母亲族…”
“哦,你是说这个。”无论是在榆城还是在京中,每当有旁人提及叶鸢的身世时,叶鸢都会小心翼翼地遮掩过去。
其实叶鸢早已与白明酌就叶鸢的身世编织出了一个合乎情理的故事,只待时机成熟时便拿出来为叶鸢恢复身份铺路。虽说眼下未至最好的时机,可这计划之外的成亲之事骤然发生,便也到了应该将这故事拿出来的时候了。
叶鸢娓娓道来,“在下幼时,家中曾到访一位算命先生。先生告知我的父母,在下命格弱,需要送出家门避世抚养,直到及笄后三年,方能接回族中。只不过在下一直忙着军中事务,年岁到了也未曾回到家中与父母相认,所以这书信……我自然也是要向家中寄送出一封的。”
媒婆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叶鸢所说,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毕竟,高门贵族中为子女测算命格,寻求改命之法,也是常有的,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叶鸢瞧着媒婆听懂了,便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您也知晓,这其中涉及了我家族秘辛,还请您听过之后……”
媒婆上道地拍了拍叶鸢。许是因为分享了叶鸢的惊天大秘密,媒婆莫名对着叶鸢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来,“姑娘放心,这点规矩老身还是懂得的。”
说罢拿过侍童手中的精致食盒,力道极轻却又不失郑重地摆在了桌案上,“因着今日只是同姑娘通个气,免得日后提亲之时,姑娘措手不及,所以也未曾带什么厚礼。待日后姑娘的长辈到了京中,纳吉请期之时,相府必然是亏待不了姑娘的。”
第55章 “却不知您想要如何呢?是要换了我的副将,还是叫我这位将军从今往后不与外男议事?难不成您连朝中政务也要一一过问吗?”
即使对京城八卦逸散的速度早有预料, 在第二日术七巡街回来禀告之时,叶鸢依然惹上了几分焦躁。
京城大街小巷的百姓对相府将要迎娶京城新任的叶将军之事议论得沸沸扬扬,甚至于当日茶铺里来往的客人都央着说书人讲讲相府婚约的来龙去脉。说书人表面上推脱着,说起自己一个说书的平民百姓, 不敢过多地评述贵人的私事, 却从言语的缝隙之间, 向客人们透露着相府公子与大殷朝女将军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若是这其中没有相府的推波助澜,”术七气愤道,“我术七第一个不信!”
“好了, 这不是我们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了。”叶鸢思绪也有些乱,一种隐隐的不受控制之感在心头萦绕,随口有些敷衍地安抚道。
“那老妖婆就算是心里真的瞧不起您,”水三应和着愤愤不平地说, “最起码表面上别说出来啊!”
叶鸢有些无奈地看着水三:“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水三正被愤怒裹挟着, 没能分出心神去分辨叶鸢话中的揶揄之意, 仍是带着火气道:“本来就是!瞧瞧她昨天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是他们丞相府如今在求娶您!明摆着是瞧上了您将军的身份,却又想让您做个老老实实居于后宅的媳妇,呸!什么东西啊,轮得到她一个媒婆跑来说教!”
前一日叶鸢好不容易与那媒婆说通,自家长辈山高路远, 通信需要些时日,要相府安心等她这边的回信。正准备送客之时, 偏赶上术七刚刚结束上午的巡值,进了门,正巧与那正在出门的媒婆撞了上。
那媒婆端着个紧绷地笑脸, 明明面皮上是带着笑意的,可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突然冷却掉的氛围与不悦的气息。
术七有些迷茫, 家中这位大娘他可从来未见过,怎的见了他便立马落了脸?术七无声地对水三做着口型,期待着能得到些许提示。可水三也只是躲在叶鸢背后偷偷皱眉,同样无声地摇了摇头。
只见那媒婆上下打量了术七几眼,让术七变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身上贴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有些发寒,之后又转回身去看向叶鸢,并不说话,只是端着那已经有些许破碎地笑脸,仿佛就差说出一句,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要我求你介绍给我听吗?
叶鸢心中已经十分不耐,却仍好脾气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副将,同我一起在军中任职。”
叶鸢没准备将术七真的介绍给媒婆听。很显然,这位媒婆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术七到底是谁。她不过是想知道这个年轻的男人为何这般熟练地进出叶鸢的家。
即便是叶鸢并未说出术七姓名,她也毫不关心,只是带着假笑说道:“我知姑娘身上有官职,可这自古男女有别,老话讲的好‘男女七岁不同席’,这男女大防总是要注意的。”说完犹嫌不够似的,又瞧了术七几眼,术七从那眼神中明晃晃地看出了些嫌弃,“尤其是如今,姑娘你已经同相府议亲,这外男随随便便出入家门,不大好吧?”
术七在听那媒婆口中前半句话时,还未反应过来这敢在家中对自己主子说教的大娘是什么人。待听到后半句“议亲”时,惊的张圆了嘴巴。
叶鸢尚未开口回应,水三已经按捺不住,强压着怒气回嘴道:“我敬您年长,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您是到我们家来相看的媒婆,不是丞相府的夫人,怎么还想来做我们家将军的主?我们家将军莫说是如今还未嫁入你们丞相府,便是已经定了亲,嫁了进去,那也……”
叶鸢瞧着那媒婆脸色变换不定,抓着媒婆刚要张嘴反击的时机,打断了水三:“水三!怎么同客人说话呢?”说完未等那媒婆插上话来,便作势朝着门外走去。术七有眼力地将路让开,本就是在送客时发生了这段插曲,如今家中主人向门外走去,那媒婆与侍童也只好跟上。
叶鸢家本就只是个小小的宅院,用不来几步路就走到了外门。叶鸢态度客气,可言语中却是分毫没让,带着些许郑重说道:“按照约定俗成的道理来讲,您说的都没错。只是这位副将从榆城跟着我一路到了京城,也曾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却不知您想要如何呢?是要换了我的副将,还是叫我这位将军从今往后不与外男议事?”叶鸢微微低下头,注视着媒婆的眼睛说道:“难不成您连朝中政务也要一一过问吗?”
媒婆被叶鸢的气势震慑到,一时之间失了言语,这一顶干涉朝中政务的帽子扣过来,让她将再多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看着叶鸢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刚刚还盛满温柔笑意的双眼中,如今满是她读不懂的肃杀之气。她第一次意识到,面前的女人真的是上过战场的将军,不是自家后宅里由着自己随意拿捏的新妇。就算再不愿承认,到了这时她也知晓了,若是叶鸢真的与她计较,自己当是绝对受不起的。
叶鸢看媒婆没再多说些什么,便又作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扯出些笑来:“还请您与丞相多担待些时日,若是我师父那边来了消息,我自会找人上门通知您。我就送到这了,您路上慢走。”
“你自己都说了,她不过是个媒婆,算不得什么,就别拿她当回事了。更何况,她嘴上不是也没能讨到什么便宜不是?”叶鸢安慰完术七又来安慰水三。
水三叹气道:“我不就是气不过吗?”随即压低音量骂道,“真晦气,这与何甘平沾边的没一个好东西!”
叶鸢双目放空地把玩着杯子,陷入了沉默。虽说她暂时将议亲的时间拖延了下来,但在丞相府的推波助澜下,这传闻喧嚣四起,对她接下来的动向是相当不利的。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即使是贵为天子的叶瀚英,也不欲与丞相撕破脸皮。而叶鸢,无论是作为将军还是公主,更不能,也不该与何甘平就此划清界线。哪怕是维护着面上的和平,演,也要演下去。
所以唯一能阻止这桩亲事的办法,就是让丞相府,自己提出退婚。而何甘平又如何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军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桩婚事,与丞相府所持有的立场相悖,变成一件让何甘平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事。
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最简便快捷的方法,就是恢复公主的身份。既然何甘平想要支持晋西王,甚至已经将女儿嫁入了晋西王府作为投名状,那必然不会选择与当今圣上叶瀚英的亲生女儿联姻。
自前朝起,凡身为驸马者,不得入仕。按照惯例,若是何余升娶了当朝公主,做了叶瀚英登基后的第一位驸马,便无法在朝堂上获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何甘平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会在晋西王面前失去了信任。所以等到叶鸢恢复公主身份的时候,何甘平无论如何都会想出办法,自己找理由退掉这门亲事。叶鸢只需要等,等何甘平有所行动。
由此一来,叶鸢才是占理的一方,起码在面子上,不仅不会同何甘平交恶,反而瞧上去是他丞相府欠了公主叶鸢一个天大的人情。
只是如今,这莫须有的婚约已经被传的几乎人尽皆知,即使婚约日后解除,对皇家公主的名声只怕是也有所损害。
叶鸢长长的叹了口气,倒是也不能所有的好处都叫自己一人占了去,既想要算计何甘平要让他有所折损,又不想叫自己损失些什么,这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更何况自己成日里混迹军营,名声清誉这东西怕是早就不复存在了。
只是自古女儿家的名声多会受到亲眷所累,自己退婚之后怕是委屈了乐安公主,无缘无故地被自己累了名声。
想到乐安公主,叶鸢双眉微敛:“水三,派人往宫中递个信,告诉乐安公主,最近这个状况,我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她举办的茶会我就不方便去了。”
水三本还沉浸在自家主子受的委屈中,正生着闷气,闻言气也顾不得生了,挑了挑眉又撇了撇嘴:“主子,我看您就是巴不得有点什么借口,好有不去那个茶会的理由吧。”
“你又知道笑话你主子了?”叶鸢佯怒道。“七哥你瞧瞧,如今我这主子当的叫一个委屈,随便什么水三水四都来笑话我。”
术七挠挠头,知道叶鸢也没生气,赔着一脸的憨笑道:“水三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就算主子心中这般想着,难道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就要说出来不成么?”
叶鸢发出“嘶”的一声,瞪了术七一眼,“好啊,你们两个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了。”
水三在一旁“嗤嗤”地笑着,一边假装附小做低:“诶呦主子,我们两个哪敢啊。”随即缓了缓神色,认真道:“不过您不去,乐安公主一定会失望的吧。”
叶鸢淡淡地叹了口气,“你明日去居安楼找格格帮我挑一件拿的出手的礼物来,权当是给乐安公主赔罪了。如今又不是我偏不去,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丞相府与我的八卦,我若是去了才是给乐安公主添乱啊。”叶鸢说话间眼神对上面前的两道质疑的目光,只好又小声补上一句:“虽然,我也确实不大愿意去罢了。”
第56章 会因为他没有给自己寄出任何一封信而生气,会因为未曾知晓他如今是否平安而忧,会因为提到他而想起那难得的一夜温存而恍惚。
距那媒婆登门已过了十日。
在那媒婆走后第二日, 水三到驿站替叶鸢送了封情真意切的家书。那信中用尽笔墨,铺陈开一位被心上郎君求娶的闺阁女儿满满的心事。叶鸢自己写完后,哪怕再多看那封信几眼,也不免觉得有些牙酸。
左右是应付丞相府的信, 最终只会送达一个无人接收的地方, 不过是为着做戏要做足了全套, 以防万一,才需要多此一举。
与媒婆约定好的期限还远。十日已过,叶鸢没有向相府送去任何消息, 丞相府也沉得住气,拿足了高门贵府的架子,甚至这十日间,叶鸢连何余升的面也没见过。叶鸢心中奇怪, 倒也乐得清闲。
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叶鸢坐在城主府的桌案后出神地想着, 如今自己留在关州的人查出关州知府尹乐湛与何甘平素有勾结, 虽然尚未拿到确切的证据证明何甘平收了尹乐湛大量的贿赂,但只要抓到了证据,此人就是同何甘平在朝堂之上对峙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