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脸皮这样厚呢!”阮葵气得狠狠捏捏他的皮。
“哟,又管教上了?”阮藜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看着他们俩。
阮葵当做没瞧见他,脸一甩,朝着湖边高台上坐着的母亲和表姐去。
阮藜无奈叹息一声,又看向元献:“你看看你把她惯的,你再不好好治治她,以后有的你受的。”
元献后退两步,拱手道:“二哥往后还是少与我说话,免得我也受牵连。”
阮藜张了张口,噎着了。
那边,刘夫人正拉着阮葵说话:“你呀,都成亲的人了,怎的还像从前那般一睡就是一整日,让人听了不笑话?”
“又不是我一个人睡了一整日,元献他也睡了一整日,娘怎么不说他?”
“是。”元献及时上前,“是我贪睡,还非要妹妹跟着一块儿,请母亲责罚。”
刘夫人面向元献却道;“你平日读书辛苦了,好不容易休假,多睡睡也好,免得整日读书,将身子熬坏了。”
阮葵心里不服气,瞅元献一眼,没好说什么。
元献只当做没看见,在她们对面坐下,给她倒了茶水,又将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妹妹说饿了,不如吃些点心先垫垫。”
刘夫人也道:“中午都没起来吃饭,你不饿谁饿?点心也少吃些,饭快好了,我特意跟厨房嘱咐了,都是你和你表姐爱吃的。”
阮葵抿抿唇,看向刘纱:“表姐你休息好了吗?”
她有些担心早上那一通传到表姐那儿去了,会影响表姐,但刘纱笑笑,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慈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孩子不怎么闹腾。”
刘夫人道:“侄儿肯定是个安静的性子,我怀你表妹时,她日日闹得我睡不着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怀孕生孩子的事,阮葵听不懂,又觉着听自己的事儿有些尴尬,默默扣起杯子上的花纹。
元献瞧见,轻轻点点桌面,朝她使了个眼色,往旁边的小河看去。
她眼睛一亮,提着裙子悄声往后退,等刘夫人发现时,她已和元献退到河边了。
“又去做什么?”刘夫人有些无奈。
“不做什么,就在河边玩玩而已,天太热了。”她已捡起小石块儿往水里扔了。
元献也道:“这溪水不深,有我看着,母亲放心和二嫂说话吧。”
刘夫人叹息一声,看向刘纱:“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她若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放心了。”
刘纱看着远处脱了鞋袜、踩进溪水的两人,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瞧见日光下反射出的斑斓的圆点。
“夫人。”从扬州陪嫁来的丫鬟小声唤。
刘纱恍然回神,才发觉刘夫人已不在身旁。
丫鬟提醒一句:“葳哥儿醒了,二夫人去看了。”
“嗯。”刘纱点点头,垂下眼。
“夫人,二爷他……”
“不必说了,有些事并不是羡慕得来的,况且明觉待我并不算差,只是比不得表妹与妹婿而已,家中长辈也宽厚包容,我该知足。”
“夫人说得是。”丫鬟应和一声,却随着她的目光又往溪边看。
阮葵刚从溪中捡了块儿白得圆润的石头,对着日光看看,像得了宝贝一样朝元献炫耀:“你看,好不好看?我捡的。”
“好看。”元献很是赏脸,“妹妹能不能送给我?”
“才不呢,这样好看的石头我要自己收起来。”阮葵看他一眼,“我一会儿要是再捡到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给你。”
“那多谢妹妹了。”他拱手作揖。
阮葵弯着腰在溪水里继续翻找,找着找着,余光忽然瞧见坐在溪边石头上坐着的人,她眼珠子转了转,鞠了一捧水往人洒去。
元献在一片水花中抬眸看她:“当心着凉。”
她将袖子又往上撸了撸:“我身子好着呢,我才不会着凉,倒是你,你干嘛不和我一样下水来。”
“你玩就好,我们一会儿打打闹闹起来,姨母又该教训了。”
“我现在都下水了,母亲来了肯定也要骂我的,你不想挨骂,就怂恿我下水,自己坐在一旁……你小子,好重的心机!”
“哪儿有?”元献笑着脱鞋,“妹妹想要我陪,我下水就是。”
阮葵插着腰:“谁要你陪了。”
元献将鞋袜放去一旁,起身走进水里:“要做什么?”
“和我一起找石头。”
“好。”元献挽起袖子,和她一搬在水里搜寻。
她看着他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儿,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又鞠了一捧水往他身上洒。
“莫弄自己身上了。”元献一点儿不气,抬袖慢悠悠擦了脸上的水,还叮嘱了几句,“玩一会儿就去案上坐着吧,天暗了。”
“你、你,你好没意思。”阮葵耷拉着脑袋。
元献心凉了半截:“那妹妹要我做什么呢?”
她蹲下身,裙摆飘在水里,捡了石头在水里堆堆叠叠:“我就想你陪我玩儿。”
元献蹲在她身旁,衣摆瞬间被溪水淹没,也湿了。他捡起石头,学着她将石头垒叠而起,拦住从上而下的水流。
阮葵终于开心了,在他脸上亲一下。
他无可奈何,但也只能陪着。
果真,没一会儿,刘夫人来了,他们俩都没能跑脱。
“看看你们俩,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去换衣裳!一会儿着凉了,莫又闹着说头疼……”
阮葵被母亲骂习惯了,一点儿也不怵,还有人陪着,就更开心了。
“嘿嘿。”她用手臂撞一下元献。
元献笑看她一眼,握紧她的手:“快回去换衣裳吧,一会儿真着凉了。”
“我身强体壮才不会着凉,你应该考虑考虑自己。”她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小鸡崽子一样。”
“我?小鸡崽子?”元献又将她的手握回来,摊在手心里,“看,妹妹的手比我的小好多。”
她不服气给他掌心一拳:“但我力气比你的力气大。”
“真的?”
“嗯。”她不假思索点头。
元献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搂住她的腰将她扣去了身前,在她反应过来前,咬住她的唇。
她愣了一下,倒没拒绝,只是苦着脸道:“又要啊?”
元献亲亲她皱起的脸:“我只是想跟妹妹请求,以后能不能不要说我无趣了?”
她眨了眨眼:“你、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可妹妹这样说,我真的很伤心。”
“你……”
第55章 别打他了
阮葵看着他哀伤的目光,什么话都咽了回去,轻轻摸摸他的眼睫,嘀咕一句:“我先前都跟你说过了的,你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你,你娶了我,不会幸福的,你自己不信。”
“我很幸福,真的。”他亲亲她的颌角,“快去换衣裳吧,一会儿真着凉了。”
阮葵拍了下他的脸,低骂了句呆子,转头换衣裳去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却是笑着的。他不觉着自己不幸福,也不觉着哀伤,就是想让阮葵可怜可怜自己,往后阮葵再要说什么话前,能想到要可怜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换完衣裳,晚膳已送来,回到台上入了座就能用膳。
“天热,冰用多了也不好,在这儿吹吹晚风也挺好的,只是不许再往水里去了。”刘夫人边给他们盛消暑的汤边叮嘱。
阮葵黄昏那会儿已玩好了,这会儿安分了不少,吃完饭后就和母亲表姐说说笑笑,有时元献也会接一句,唯有阮藜说话,她就当没听见,全略过去了。
阮藜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针对,又是觉着好笑又是无奈,一直憋着等到刘夫人走了,才开口询问:“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
阮葵白他一眼:“你没哪儿得罪我,我就是单纯地讨厌你。”
他深吸一口气:“你总得说说哪儿讨厌我吧?”
“哪儿都讨厌。”阮葵堵住自己的耳朵,也堵住元献的,“献呆子也讨厌你,他以后也不会和你说话,这个家里的人都会渐渐不搭理你。”
阮藜笑出声:“就因为我纳了个妾?”
“哼!”阮葵瞪他一眼,拉着元献就走,“我们走,以后不许跟他玩儿。”
“诶。”刘纱起身要追。
阮藜将她按住:“罢了罢了,她还是小孩子脾气,不用理她,还挺好玩儿的,我也没放在心里。”
刘纱点了点头,缓缓坐下:“妹妹她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夫君不与她计较才好。”
“我知晓我知晓,你不用操心这些,好好养胎。”阮藜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也知晓,你与她不同,你向来温婉大方,不会因这些事计较。今日我与葵丫头说过的,现下再与你说一遍。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旁人越不过你去,往后她们若真有僭越之心,我也不饶了她们。”
“多谢夫君。”刘纱微微垂眼,她心中清楚,她的这个丈夫的确算得上温文尔雅,可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温文尔雅。这样也挺好,她也不想再计较什么。
阮葵却躲在墙后,低骂一句:“呸!花言巧语!”
“妹妹说的对,他就是花言巧语。”元献应和。
阮葵转过身,双手抓住他的耳朵,来回扯了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紧忙捂住耳朵:“我不是也骂了吗?”
阮葵又用脑袋去撞他:“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
“妹妹大人明鉴,我和他真不是一伙的。”他被撞得胸口闷声响,也不敢躲。
阮葵撞一下问一句:“那你说,你怎么那样熟练!怎么什么都懂!你是不是跟他一块儿出去消遣过了!”
元献笑着握住她的肩,悄声在她耳旁道:“我哪儿熟练了?我要是熟练,还会弄疼你吗?”
她撇了撇嘴,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会儿,勉强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