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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方_分节阅读_第163节
小说作者:八条看雪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62 MB   上传时间:2025-01-27 21:25:58

  记忆中的那张脸似乎永远半隐在雾霭之中,从幽深处来,又到幽深中去,凡是沾染到他周身雾气之人都会被他一同拉入混沌黑暗之中。

  他痛恨一切和水有关的东西,然而那人却正好相反。

  天下第一庄庄主狄墨,是个凡事都喜欢与水作伴的人。听闻此人早年间曾因入山林瘴气中而伤了肺经,以至于必须时刻待在水汽丰沛之所。

  没有人比狄墨更明白那个道理:能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往往来自身边。

  李樵有理由相信,他面前这道难题是对方有意留给自己这样的“身边人”的,只有从天下第一庄出去的人才会这般了解庄主的做事习惯和排布细节,但庄里出去的人对和水相关的一切都会有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

  这是一种经年累积、有意规训出来的恐惧,胜过一切精密的布防、高强的守卫,无声无息便能制人于千里之外,让一把锋利刚直的刀瞬间弯折。

  李樵强迫着自己迈出那一步。

  他握刀的手在发抖,面色像是被晒褪了色的灯笼纸,冷汗打湿了他鬓角的细发,又顺着他的下颌流入衣领之中,润出一小片深色来。

  他的脚尖离那泉水只有咫尺距离,可却再也无法靠近分毫了。

  泉水中不断向上翻涌的泡沫好似分裂出一只只眼睛,正从各个角度盯着他看,争相破裂的气泡噼里啪啦地响着,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吵闹……

  李樵猛地退开三步,随后重重跪倒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

  不行,还是不行。

  师父的刀固然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能令他迈出这一步。

  或许还要再等等,今天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狄墨生性多疑善谋算,此刻就算他能将刀拿到手,也未必能够顺利离岛。他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为他提供掩护的时机。

  年轻刀客在心底盘算着之后的计划,试图用那些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来冲淡这种因恐惧而退缩后的挫败感。

  起身最后望一眼那口幽深的泉眼,李樵转身向着来时的路折返而去。

  细碎的黑色岩石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他的情绪纷杂而凌乱,拂去脚印的动作却熟练而迅速。

  巨大的瀑布再次横在面前,就在他将将快要走出那条石径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住了。

  李樵转过身,望向方才那处热泉旁凝结的那片黄绿色。

  其实早在登岛后不久他便发现,整座琼壶岛上遍布的并非寻常池水,而是硫黄泽。

  从前他根本不会留意这些东西,但今早她无意中念起了这件事。她想来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他若能采些回去,她见了应当会很欣喜,说不定还会夸赞他一番。

  想了想、他走回池边,随后从身上翻出一只已经压扁的油纸包来。

  那是用来包糖糕的油纸,用来做这些事倒是刚刚好。

  他不太能确定那池边究竟哪些是石硫磺、哪些只是杂质,便用刀身都刮下些许,包入油纸前顺手将纸包里最后一点糖糕放入口中。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来,他又想起昨夜她将这剩下的半块糖糕塞在他手里时的情形。

  她的指尖有些凉,那糖糕却还是温热的,热气透过油纸传到他手心上,明明只有一点点热量,却好像很久都没有散去。

  眼下那糖糕已经彻底冷了,但他恍惚间还能感受到那种温度。他咀嚼得很慢,仿佛这样便能将那其中的滋味细细品尽,仿佛这样便能体会她所说的那种快乐……

  “你在做什么?”

  男子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带着三分疑惑与七分讥笑。

  瀑布的水声遮去了来人呼吸吐纳的声响,亦或是他太过沉浸于那糖糕的滋味,直到对方出声才有所察觉。

  李樵手上左手抚上刀鞘,缓缓转头望去,便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立在瀑布另一端。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认得对方的声音。

  是那昨夜才碰过面的玉箫。

第131章 本来无分别

  瀑布那边的身影没有动,水雾中隐约有一阵低笑声传来。

  “你吃糕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啊。”

  李樵缓缓将油纸包好收起,似乎并不想搭理对方,转身向崖壁石径的方向走去。

  那隔着水幕的身影却紧随而至,像是来自水中的一抹鬼影,声音中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恶意。

  “你那阿姊呢?你怎么不跟在她身边了?还是你也觉得无聊,所以才单独溜了出来,同我一样迫不及待地要在这寻些刺激?”

  黑衣少年的脚步终于停下来,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崖之上。那里静悄悄的,并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我为药堂做事,这就是我的活计。”

  “你为药堂做事?”那玉箫仿佛听到什么可笑之事一般,发出一阵近乎刺耳的笑声,“恶鬼就是恶鬼,身上的人皮早晚要掉的。此处又无旁人,你要装到几时、又是装给谁看?”

  少年脸上的笑几乎在一瞬间散去了。

  精心收敛起的杀气同四周弥散的水雾混作一团,瀑布那端的身影敏锐觉察到了,瞬间决定先下手为强。

  挟着劲风的鞭梢割破水幕,飞溅起的水流在四周石壁滑落,又转瞬间被舞动的鞭身劈成碎珠。

  然而待那鞭梢落下,本该立在泉水边的影子却已不在原地了。

  落空的鞭子如蛇一般缩回瀑布之后,玉箫径直穿过水幕,一步步走向那不知何时已移动到崖壁之下的黑衣少年。

  玉箫今日没有穿那身白色的衣衫,而是换了灰色的避水衣,想来也是为了避开这岛上的潜藏的天下第一庄杀手。

  湍急的瀑布将他整个人淋得透彻,令他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遮掩不住的妖媚来。那是经年累月训练调教后留下的痕迹,轻易无法抹去,他整个人亦因这种气质而变得扭曲,眼神越是凶狠、看起来越是可悲。

  玉箫停下了脚步。他留意到那黑衣少年注视他时的神情,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

  “为何这般看着我?难道你觉得你与我有何不同?”

  少年仍是不语,只盯着方才散落在地上的一点糕屑。玉箫留意到他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嘴角不由得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七钱一两的糖糕,便能让你心甘情愿沦为一把开荒烧火的柴刀?这样的事,我怎就不信呢?”

  他说罢,抬起脚狠狠踏上那点白色的糕蟹,随后用力一碾,那点痕迹瞬间消失不见、与泥水混成一滩。

  “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有些东西就是要不知道,才能活得痛快些。”玉箫的声音渐渐变得恶毒,“就像这糖糕的滋味,你若永远不去品尝,便不知道它是甜是苦、是酸是涩,日后自然也不会惦记着它的味道。你说对吗?”

  他话音还未落地,那沉默的黑衣少年终于动了。

  他右手抽刀的动作很慢,似乎仍被昨夜的伤牵制着,已经生锈的刀身摩擦吞口、发出细碎而尖锐的摩擦声,像是刮在人的骨头上一般。

  “你终于肯拔刀了。”玉箫的眼睛兴奋地瞪大了,但他随即看见了那生锈的刀身,眼底又难掩失望,“不过你这刀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呢。莫不是太久没有挥刀,已经忘记杀人的滋味了吧?”

  李樵低垂着眼,并没有望向那玉箫。

  “是朱覆雪让你来的吗?”

  玉箫闻言,又吃吃地笑起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三番两次找上你,当真是因为我家门主看上了你吧?”

  李樵对那笑声充耳不闻,只用一声叹息回应道。

  “朱覆雪养你在身边,应当烦恼颇多。瞧你的样子,应当出来做事有些年头了,没想到还是这般蠢,竟要选在此地动手。”

  玉箫脸上的笑凝固了。

  对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正中他的痛处。

  他自诩伶俐乖巧、最受宠爱,只要伺候好他的主子,他此生都将吃穿不愁,可以体面而风光地俯瞰那些不如他的庄里人。

  可这一切到了那少年的口中全变了味道,他那点恼怒与嫉恨再遮掩不住。

  “现下应该害怕的人是你。我不过只是闲暇之余、外出寻些私活,而你却是庄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逃者。”玉箫恶狠狠地说着,威胁的话已迫不及待地钻出口来,“你说,若是我将动静再闹大些,你会是何下场呢?”

  昨日种种在心底飞快略过,黑衣少年浅褐色的眼中已多了几分了然。

  “你去过荷花集市。”

  意识到自己被激怒后露了底,玉箫声音一窒,但他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能够逃离庄子这么多年,你确实也算是有些本事了。只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先是得罪了慈衣针,之后又在荷花集市大摇大摆地进出,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吗?”

  “我不是得罪了她,而是让她逃了。”李樵顿了顿,又补充道,“下次不会了。”

  好大的口气,说得好似昨夜借他人之势遁走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玉箫收了嘴角的残笑,声音阴冷而低沉。

  “下次?没有下次了。”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动,手中长鞭贴着地面甩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对方袭去,一击未中也并不收力,而是借势在狭窄的岩壁间肆意破坏起来。

  这种兵器杀伤力远不如刀剑,却十分吵闹,所过之处碎石与尘土被一同卷起,一面干扰五感、打乱节奏,一面从精神上折磨对手。

  四周岩壁经年被流水侵蚀,本就已经松动,现下被那玉箫鞭梢一卷,碎石便好似新出炉的酥皮一般扑簌簌地滚落。半人高的石块若是坠入崖下,这动静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对正在戒备中的天下第一庄来说,已足够掀起风浪。

  对方一动,李樵便已察觉对方的险恶用心。

  可说到底,不过是些石头而已,并不会比那些死于他刀下的江湖客们更难对付,他无须透过扬起的尘土去费力分辨也能知晓每一块石头的方位,右手凌空挥刀横斩,那一排石块瞬间碎成鸡蛋般大小落入热泉中,发出的声响顷刻间便被瀑布水流声淹没。

  “你这样一直躲闪,令我觉得好生无趣。”玉箫手腕一转,手中那条黑红相间的长鞭鞭梢竟钻出一根乌黑的毒针来,粗长的鞭身随着他的动作在地上扭动,好似一条毒蝎的尾巴,“可是那两根手指影响到了你?若是如此,我可真要说声抱歉呢。”

  黑衣少年望着那条毒虫一般的软鞭,半晌突然勾了勾嘴角。

  “我离开庄子确实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似你这样的新人,我了解不多,所以才会谨慎些。不过眼下来看,倒是我多虑了。”

  那玉箫只当对方在逞口舌之快,却见那少年将刀缓缓换到左手。

  他神色一愣,随即冷哼道。

  “我伤了你的右手,你便是换了左手又能如何……”

  他话音未落,突然便觉眼前一花,那持刀而立的少年已不在原地。

  他仓皇将手中长鞭舞做一团、又急急退开几步,下一刻却仍觉杀气绕颈、寒意入喉。

  那杀气不知从何方而来,似乎是在不断变换着方位,又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那寒意贴肤刺骨,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又似乎顷刻间便至眼前。

  战栗感从骨头深处钻出,顺着浑身经脉游走全身,那条柔软灵活的长鞭也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变得僵硬起来。下一刻,破空声滞缓半拍传入他的右耳,他用尽平生所学极力扭转了身体,险险将将自己的脖子从那快到看不见的刀刃下解救出来。

  站定的那一刻他才发现,手中长鞭不知何时已被削做三截,持鞭的右手尺骨经脉寸断、几乎被震出血来。

  黑衣少年持刀立在他面前七步远的位置,看起来仍是昨夜湖畔边一乡野村夫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

  那是杀人无数者才有的眼睛。

  “我确是个无趣之人。我的刀法也很无趣。因这世间杀人之法,大都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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