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密道和去陆易安房间的密道没有什么两样,走了十多分钟,密道开始有了上升的坡度,宋常悦知道快到出口了。没走几步,前面便出现了一道木门。
宋常悦灭了火折子,放进了袖袋。她抬起手,放在门后的把手上,停了几息,毅然地打开了木门。
门外是一条安静的小巷,一个人都没有,宋常悦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刚紧张到手脚都发麻了,她甩甩手,回身关掉木门。
宋常悦今日的五官都是她随意捏的,装扮也很中规中矩,衣服是她从侧院寻的一件粗布衣裳,所以她现在连帷帽都不用带。
出了巷子,就是喧闹的罗安街,古代的马很贵,但可以租马和租马车,她知道前面不远有赁马的铺子。
宋常悦往四周看了看,才不疾不徐地往那铺子去,她故意发出粗哑的声音:“伙计,给我牵匹马。”
老板见来人是个满脸横肉的娘子,估计是个干粗活的:“好嘞,您要跑得快的还是耐得久的。”
“跑得快的。”
“好嘞。”从后院牵来了一匹马。这娘子递银子来的时候,老板才见这娘子的手十指纤纤、细皮嫩肉,不禁奇怪地又看了眼,不想那娘子已经翻身上马。
“诶,戌时前一定要来还马啊,不然押金不退呢。”
宋常悦头都没回,只嗯了一声,便骑了出去。她刚刚也发现了,自己竟然忘了将手也伪装一番。
宋常悦好久没骑马了,适应了一会就策马奔腾起来。出了长安城,官道上人少了许多,她也放心不少,夹了几下马腹,跑的更快了些。
一路上,她的心情可谓复杂,看着两侧快速后退的景色,这段时间的回忆也涌上了脑海,但是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还有担心和忐忑。
她骑得飞快,出了长安才不到两刻钟,就到了那一块巨大的玄武岩边上。宋常悦看到了站在上山小道的那个人,听她说的为了避人耳目,他背着身子站在树林里。
宋常悦也不担心那些未知的忐忑了,只要能和段嘉沐在一起,她就不怕。
那人身材颀长,宽肩瘦腰,扎着高马尾,虽然穿着的是一身朴素衣衫,但还是宋常悦喜欢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宋常悦下了马,便直接扑过去,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嘉沐,我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阿鸢……”
段嘉沐叫她的时候声音是清亮的,尾调是上扬的,就像叫她的时候嘴角总是翘起的。而这个人的声音是低沉的,也满含着缱绻的爱意,但是那份爱太深重,总是压得语调也压抑。
宋常悦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僵。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扣住。
第74章 折磨
◎等着她的是陆易安。别叫他夫君◎
陆易安不知道他站在这里的心情该怎么形容。他是在这等宋常悦,但是又怕她真的来。
这几天,宋常悦会对着他真心的笑,会主动将手放在他手心,甚至还会回应他的吻。
就算陆易安知道这是宋常悦伪装的假象,他也忍不住沉溺。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甘之如饴,就算是虚幻的梦境,他也不想醒来。
那日在西市,陆易安站在那个低矮的竹编工坊里,听着两人在段嘉沐经历生死后再次相见,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心底的痛楚。他们应该是拥抱了,接吻了。
陆易安本来想立即就冲出去缉拿段嘉沐,但他还想等等,他怀着一丝缥缈的妄想,想着宋常悦会不会念着他的好,不会真的来找段嘉沐。
这条官道已经被他派人设了卡口,不让闲杂人等上路。陆易安听见紧促的马蹄声,来的人只会是宋常悦,他都还想着,是不是有人避过路障闯了进来。
可当熟悉的香甜气息比她的人先到,温软的身子撞在他的后背,却撞的陆易安胸腔发酸,让他那些期待全化成了泡影,显得讽刺又可笑。
他自以为的幸福,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切,还是在原点。
陆易安仿佛在这里吹了很久的冷风一般,全身都渗着寒意,声音低沉又嘶哑:“阿鸢,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试着爱我?”
宋常悦实在没想到是陆易安在这等着,她明明多次试探,确认他没有发现才偷跑的。她试了几次,都抽不开被他紧紧抓住的手,便放弃了抵抗。心中快速捋了一遍,想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嘉沐呢?你把他怎么了?”
陆易安捏住她的手腕,愤怒地转过身:“别提他!”
他把人往怀里一扯,黑眸里好像有暗红色的火星:“那日在西市,你和他做什么了?”
宋常悦突然明白了,陆易安早就知道。甚至从中秋节那天,段嘉沐一现身,他可能就在暗处蛰伏着,找准合适的时机再出击。
只是陆易安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宋常悦用没被他抓住的一只手抵在他胸前,挑眉看着他:“我和他什么都没做。就算做了又怎样,他是我的夫君……”
陆易安不再有平日的冷静从容,没等她说完,他就低吼出声:“别叫他夫君!”
他阴沉着脸,抓住宋常悦抵在两人之间的手,别在她后腰,将人死死地按进怀里,一把抹去她脸上的伪装,低头吻了下来。
他含着她的唇舌,舌尖直接撬开她的牙关,带着不容拒绝的掠夺和疯狂,宣泄着他强势的占有欲。
宋常悦两只手都被他控住,全身都动弹不得,她现在已经没有再迎合的必要。她想抵出他不断入侵的舌头,却毫无招架之力。
她闭上眼,狠狠地撕咬他翻动的唇舌,鲜血不断涌出,陆易安也不停,再次撬开她紧闭的齿关。
吞咽喘息声中,两人数次缠斗,腥甜的血腥味充斥在纠缠的唇齿间,不像是厮磨,倒像是两人之间的互相折磨。
直到陆易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他才把宋常悦放开,两人都大口大口喘着气。
宋常悦等呼吸平稳了些,抬头睨着他:“所以你早就知道,但你就像猫抓了耗子一样,先玩弄的差不多了,才下嘴是吧。”
陆易安没了刚刚的攻击性,他的肩膀微微低垂,声音带着阴郁:“我不是玩弄你,对于段嘉沐,我要他死,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为了他,对我残忍到什么地步!”
宋常悦闻言,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吗?”
“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阿鸢,你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吗?”陆易安心痛的连说话都快没了力气:“你就真的……对我没有过半分心软吗?”
回答他的是宋常悦的沉默。
陆易安抹掉嘴角的血渍,他轻笑一声,眼中却满是悲凉:“阿鸢,你要是想哄人,真的会把人哄上天,这四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他拉过宋常悦的手,把她带到了他面前,头抵在宋常悦额头:“可你为什么不愿意一直哄着我。”
宋常悦依然咬住下唇,冷着脸。陆易安双手捧起她的脸,似乎想要焐热她冰冷的眼神:“这几天,我给了你多少坦白的机会。阿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易安对她那明晃晃的爱,她当然看得见。宋常悦不是铁石心肠,她转开眼:“陆易安,我真的不爱你。”
“阿鸢,你就那么爱段嘉沐吗?连一点点爱都不愿意给我。”只要她愿意施舍一点,他一定会高兴的要疯掉,陆易安捉住宋常悦的手腕,双目赤红,低声祈求:“阿鸢,你爱我,好吗?”
“陆易安,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后面的话宋常悦不用再说。
陆易安何尝不懂,宋常悦和他才是同类,一样的纯粹、执着。所以宋常悦才这么轻易就能懂他,他才会这么不要命地爱上她。
而段嘉沐,他根本不懂宋常悦,甚至不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为什么却能得到宋常悦全心全意的爱,就是因为他比段嘉沐晚了一步吗?
明明可以不晚的,陆易安突然特别恨陶太宗。
他抬起宋常悦的脸,让她直视着他:“阿鸢,如果没有段嘉沐,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
宋常悦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情绪稳定下来,语调也恢复了冷静:“陆易安,这样假设没有意义。”
陆易安看她面色稍霁,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鬓边:“有意义,我说过,你可以不用爱我,但是要在我身边。阿鸢,陪着我,好吗?”只要她愿意在他身边,她一定会爱上他。
宋常悦也不想再做这种无谓的争执,她被陆易安拥在怀里,心中已经开始思量着段嘉沐会被关在哪里。
陆风和陆雷躲在前面官道的拐角处,坐在马车上等着。这一条官道,早就被陆易安控制了,刚刚他们也听见马蹄声,他们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知道是宋常悦过来了。
不到一刻钟时间,听到陆易安的信号,两人驾着车往那块巨石去。
刚调转车头,陆雷看着远处的两人,拍了拍陆风的胳膊,有些恨恨地说:“哥,这回这个宋二小姐死定了,殿下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还要跟着段嘉沐跑了。”
陆风赶着车,看着陆易安抱着宋常悦从小路走上官道,一只手紧紧地护着她的头,怕走路晃荡时她的头撞到他的肩膀。
陆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弟弟一眼,低声说道:“眼神不好,就去找卢云拿点药。”
陆雷瞪大了眼睛:“我眼神哪里不好,怎么你们都这么说。我倒要看看,宋二小姐这回是什么样的下场。”
陆风拍了拍他脑袋:“你应该是脑子不好,你以后一定一定要少说话,特别在殿下面前。”
陆易安将宋常悦抱上马车回了国公府,两人一路上都无话,在前面坐着的陆风陆雷一路都感受着车厢里散发的阴冷气息。
下车之后陆易安直接抱起她去了密室。往常太子殿下虽然也冷漠疏离,但现在,他怀着抱着一个女子,衣袂翻飞散发着戾气,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水,路上碰见的下人都直接跪下,连问安都不敢开口。
进了密室,陆易安将宋常悦背着的包袱扔到书桌上,砸在桌面上哐当一声,又将人放在桌面上坐着。
宋常悦瞄了一眼,想着包袱里的东西,脸上一热,突然发现自己腰间的玉佩不见了,她决定先发制人:“我的玉佩呢?”
那是段家的祖传玉佩,陆易安黑着脸解开包袱:“扔了。”
“你怎么乱扔我东西。”
陆易安不答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一将包袱里的金色面具、信物铃铛、翡翠手串,还有那一袋银子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宋常悦将头偏向一边,作势要跳下书桌。刚一动作,陆易安一只手就把住了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手在她腰际上下摩挲,睨着她的眼睛一片晦暗。
宋常悦觉出了不对,虽然她看得出陆易安对她的渴望,但他一直很克制,之前也很尊重她,就连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随意动她。
只是每次在这个密室,他就像精/虫上脑一样,像变了个人,尽管没有到最后那步,可是总要挑弄得她喘息娇吟。
这里有密室,有地道,那很有可能下边就是地牢。
她坐在书桌桌面上,两手撑在陆易安肩膀上,冷冷地看着他:“你把他关在这里,对不对?”
陆易安幽深的眼底像是有一团火腾地就燃了起来,他贴在书桌边上,整个人挤进宋常悦两腿间,将横在她后腰的手一勾,将人带到了怀里,埋头到她颈侧轻咬舔舐。
就是说,这几天陆易安和她在密室里卿卿我我,故意让她发出声音,就是让地牢里的段嘉沐能听到。
宋常悦往后一靠,退开了些:“你让我见见他。”
陆易安阴冷的声音就响在耳侧:“阿鸢,我不会让他再看到你。”
她厉声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陆易安勾唇冷笑一声:“死不了。”
宋常悦膝盖一顶,陆易安像是早做好了准备,一只手便制住了她的腿。
宋常悦借机推开他,她恨恨地瞪着他:“陆易安,你真是会杀人诛心。”
陆易安摁着她的后颈,迫得她抬头,欺身逼近:“阿鸢,是你答应了,以后只让我取悦你,你还会每天等我回家。”
“你在瞎说什么!”“啪”伴随一声脆响,宋常悦一个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陆易安的肤色瓷白,瞬间便起了红印,他抓住她挥掌的那只手,按回到他脸上。
来回摩挲她掌心几下,他转过脸含住她的指尖:“别把手打疼了。留着点力气,不然等会叫都叫不出来。你知道的,我能让你欢愉。”
宋常悦真想再给他一巴掌,看他那阴鸷的神情,真怀疑那巴掌把他打爽了,她气急败坏:“陆易安,你真是个疯子!”
他要是真是个疯子,还会有段嘉沐什么事,还会是这样的境地吗?
陆易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诡艳的笑:“对,我就是爱你爱到疯了,今日就让段嘉沐好好听着。”
他将宋常悦提起,将人抵在书桌上,两只手扣住宋常悦的十指,倾身压下。
陆易安的手解开了她圆领衫的第一颗扣子,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泪水流出。胸口突然尖锐疼痛,他停下动作,却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收场,他将手垫在宋常悦脑后,俯身吻在了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