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虽然话不多,但很会看眼色行事,对于服饰和首饰的搭配很得她心意。
梅素泡得一手好茶,对于花露、花茶养颜之道颇有心得,喜欢每日给她换上不同的花。
迎兰则做的一手好点心,她将自己曾做过的方子告诉迎兰,迎兰能做个七八成像。
春溪的厨艺好,只要她能说出来的,她便能做上。
冬雾的针线活好,虽然有尚衣局的宫人做衣裳,可一些贴身用的冬雾做的更为精致。
这么想来,汪公公当初给她挑的宫人当真是用了心。
温眠对淳安笑着道:“你若喜欢便多来坐坐。等会让迎兰把做的方子给你宫女,回去后也能吃上。”
这话说道了淳安的心坎上,她开心地道:“我自然愿意,可别让萧元禹那小子知道了,不然非得也日日来缠着你。”
温眠抿唇一笑,其实在行宫的时候瑞王殿下就不时来漪兰殿,和沅沅一道跟小鹿玩,有时用了晚膳才回去。
淳安公主喝完一口茶,想到来的正事,她对温眠道:“阿眠,魏少莹的处置出来了。护国公、不对,现在是顺安候拿出了先帝赐的丹书铁券,求皇兄绕了她一命。丹书铁券除谋逆不可赦,其余都可赦。”
“不过那三十杖下来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听说要被送去偏远的庵堂悔过。我母妃说被发配到那种庵堂,天不亮就要起来打水、劈柴、洗衣服,跟尼姑们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东西,每天都是诵经念佛。这种日子对于过惯了锦衣玉食的魏少莹来说,只怕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对温眠而言,魏少莹这个下场对她来说已经很意外了。
淳安公主怕温眠多想,拉过她的手,“阿眠,这都是魏少莹咎由自取。若是当初她的计划得逞了,那便是你遭殃了。这后宫之中相斗就是这般你死我活。”淳安公主也是因为这事想通了很多,从宫中嫁出去也不是件坏事。
温眠见淳安关心的眼神,她微微颔首:“往后,我会更小心些的。”
温眠突然想到,昨晚淳安公主不是去见宋国公府的公子吗?怎么后面回来的那么快,还帮她做了证。
既然想到了,便问了出来,“淳安,那宋国公府三公子如何?”
淳安公主色有些不自然,“不算难看,看着挺斯文的模样。不过我们也没说上几句话。”
温眠好奇,“为何?”
淳安脸上有些愤愤之色,她道:“都怪那陆宪!我和那高珩站在隐蔽处,他突然带着千机卫过来,说是追查可疑罪人。还盘问了那高珩……”
淳安想到那晚,陆宪凌冽的眼神还有那句怪腔怪调的,“原来是臣惊扰了一对有情的鸳鸯。”
陆宪离开后,她和高珩哪里还有心情聊下去。自然就散了,等她走出来去找阿眠,才知道出事了。
温眠觉得淳安每次提起陆大人,情绪都不太一样。
“淳安,你和陆大人是怎么熟识起来的?”温眠想起来在古禅寺的时候,也是这位陆大人护送她们去山上。
淳安公主反射性的否认:“我,我才跟他不熟。”
刚一说完,瞥见温眠的浅笑和那明悟的神色,她眉宇间有些羞恼,只好坦白地说:“是,是在围猎的时候。我在追一只狐狸,心里急切,只顾着拉弓没注意留意那马的速度过快,一个颠簸就险些摔下来,他骑马从旁边过,扶了我一把,还把那只狐狸给射下来了。”
淳安看到温眠眼中的笑意,她急着道:“你这般瞧着我做什。”
温眠:“其实,这算不算英雄救美呢?”
“才不算。”
说完,淳安推了温眠一把,“阿眠你想什么呢。陆宪臭名昭著,一个粗人,他若不是受皇兄重用,手握千机卫,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找他寻仇。”
—
淳安公主离开后,温眠继续靠在榻上休息,她还是腰酸的有些胀,枕着软垫半躺着才舒服一些。沅沅过来也只陪着她玩了一会,好在如今东明殿的宫女小太监都围着她转,玩耍的地方多,可以哄着去外面逛逛。
温眠想着淳安公主的话有些出神,她明显提起陆大人时有些小女儿的娇态,却有很清醒的知道跟陆大人不可能。那,陆大人呢?他对公主会是什么想法?
若说不可能,当初她和陛下才是最不可能的吧。
兴许是想的入神,温眠都没有察觉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住她,温家惊觉抬眼:“陛下……”
萧元炽见她揉着腰要起身,在她身侧坐下,手掌覆了上去,“还酸?”
温眠险些叫出声,他的那手劲还揉了两下,她又酸又麻的软了半边身子。
萧元炽顺势接住那软绵绵的人,也有些惊讶,这般娇气?
“可用药了?”
温眠埋在他胸膛上,也没有力气挣扎了,“没、没有。”
况且这哪里好意思用药,总不能传太医过来说腰酸罢,反正她没脸。
陛下的手还没有松开,她只好小声道:“多休养便会好些……”
萧元炽啧了一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可伤了?”
温眠楞了一下,飞快摇头。
“朕给你瞧瞧。”
温眠蜷缩着,双颊粉若桃花,她揪着衣襟不让看。
萧元炽低笑了一声,“只看一眼,若是伤着了也有良药。”
温眠看到他手上拿着白玉盒装着细腻的凝膏。
可、可他这是往哪看呢。
第72章 “朕允了。”
温眠那闪躲和推拒的力气对于萧元炽来说,就如同雀鸟扑腾着翅膀,清风煽动,只稍稍抬手,便躲不开。
萧元炽握住那细细的脚踝,白腻又脆弱,仿佛稍稍用力便能轻易折断。
拇指上的薄茧一圈圈的捻磨,温眠觉得痒,有些难耐的想挣扎出来。
一掌落了下来,“别乱动。”
那力道不重,可那声音让温眠的脸更红了,她扭过脸不去看他。
静谧的空气中,任何声响都格外清晰,温眠听着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她实在受不住了,声若如蚊:“陛、陛下,好了么?”
“嗯。”萧元炽敷衍了一声。
温眠眼眸闪烁,有盈盈水光,她咬着柔软的唇瓣,不发出一丝声音,身子受不住的轻颤,她实在没忍住,踢蹬了几下,捂住脸,呜咽:“我不疼了,我不要上药了……”
突如其来的挣扎,萧元炽一时不察,竟真被她挣脱,一只玉足蹬在了他胸膛上。
那点力道不痛不痒,就跟她人一样软绵绵的。萧元炽顺势捏住,抬起顺势朝她压了过去,将她捂着脸的手拨开,低声问:“当真不疼了?”
温眠嘶嘶的抽气,近在眼前的那张俊美的脸,怎么看怎么恶劣。
温眠抿着唇不说话,睫毛上沾着泪珠。
萧元炽笑了一声,“哭什么,怎脸皮这么薄,又不是没见过。”
温眠羞恼地去捂他的嘴。他怎么这么坏!当初给他喂药的时候,她就觉得已经够匪夷所思了,现在越发招架不住。
那低声的闷笑和掌心的炙热,温眠脸烫的都快融化了。
漫漫长夜,红烛摇曳,昏黄的灯火中,幔帐摇荡浮动。
——
幽暗的牢狱之中,狱卒在前面带路,而两旁的监牢之中关押的犯人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只见狱卒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穿一品大员官服的男人,其后则有两个抬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铺着厚厚的被子。
那些目光之中有好奇的,有恶意的,有幸灾乐祸,还有漠然。
在快到尽头的牢房前,狱卒打开了锁链,将牢门打开,对身后的人恭敬地道:“侯爷,便是这里了。”
魏川对于这个称呼顿了顿,随后他面无表情地走进这个狭小阴暗的牢房。破旧的木板床上,躺在上面的人衣裙上沾了有血迹,微弱的起伏看着还活着。
魏川亲眼见到女儿成了这副模样,难忍痛色,他蹲了下来,“少莹,父亲来接你了。”
疼痛难忍的魏少莹半昏半醒,她一直强撑着就是在等父亲来救她,她拼尽全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父亲,她的唇哆哆嗦嗦的睁开,艰难地发出:“庆…庆……”庆王……
她死死地瞪着眼睛,要父亲明白她的话,她怕自己昏迷过去就醒不来,她要父亲做出选择,要父亲为她报仇。
魏川握住魏少莹的手,截住她的话,“庆幸圣上赦免,少莹往后你要好生悔过,洗去你的罪责。”说完捏了一下魏少莹,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魏少莹懂了父亲的意思,实在撑不住的昏迷了过去。
魏川让人将她抬起来,小心地送到外头等候的马车上,一路回道护国公府。
魏川回府时看到护国公府的牌匾被换下来,成了顺安侯府,眼中闪过戾色。不过是一个女人,就降了他的爵位,还施恩宽恕一般让他继续住在这里,以他往日的功绩这实在是诛心。
魏川请来了圣手为魏少莹救治,他和两个儿子都站在门外,等到里头上好了药,收拾妥当了,才走了进去。
魏川对大夫问道:“怎么样了?”
那位大夫道:“幸好小姐往日身子底子好,又口中含了一参片强撑了过来。需要好生静养,只是往后天阴下雨免不了会有些疼痛。”还有可能往后子嗣不易,这话大夫觉得不能这会说出来,要不然怕这位魏小姐受不住。
魏川点了点头朝床上看了一眼,此时魏少莹像是醒了过来,趴卧于床看起来有点呆呆木木。
他让大夫和丫鬟都出去。
魏川走过去,唤了一声:“少莹。”
魏少莹那漆黑的眼珠子微微转动,大夫的治疗,丫鬟喂的药和米粥让她有了一丝力气,发出嘶哑的声音:“那参片,是梁太后塞给我的。”
当时她成了弃子,梁太后保不住她,也不敢保她。但梁太后又不想她这个弃子就这么死了,便在她抱着梁太后的腿相求之时,偷偷给她塞了参片。
魏川微微眯了眯眼,梁氏对魏家对他有情宜,但不多。就像以前一样,一旦危及到她的利益时,她便能很快舍弃。若是对她有利时,也会主动修好补偿。
魏川看了一眼屋内,躺在床上的重伤的女儿,坐在轮椅上废了的长子,还有不被重要的次子。就连他,曾经有拥立之功的护国公,也如此轻易的被降为顺安候。只怪当初看错了眼,竟以为失去先帝重视,被前头几个皇子压制的萧元炽会好掌控,不想自登基后,他才渐渐露出狼的利爪。越来越失去了控制。
当初他能选择不受重视的五皇子赌一次,那么现在他也可以再做其他选择。
魏川:“少莹,你安心养伤,之后的事父亲会为你安排。”
魏少莹抬起头,虚弱的问:“父亲,我真的要被送到哪尼姑庵里去吗?他怎么能那么狠心。我不要去尼姑庵,我不要去……”
不等魏川回答。她的长兄魏少启皱着眉,他看着妹妹这样的下场自然是痛心,可也恼她按捺不住擅自动手,“少莹,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偏偏不听。你妄自设局,反被沈家给利用了,依我看你先去尼姑庵静静心。江南那边已经有消息传过来了,但凡你能沉住气,一击即中,哪里还有那温氏现在的风光。”
魏少莹双眼中迸发出亮光,她想强撑着起来,可实在太痛,只能冒着冷汗咬着牙问:“她是不是真的流落青楼了?是不是为妓了?”
魏少启见妹妹模样有些疯,刚想说话,便被魏川打断:“好了,此事往后再议。少莹,你要快些将身子养好。”
魏少莹见父亲带着两位兄长要离开,她不管牵动的伤口,失声道:“父亲,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一道门阻拦了里面摔碎东西的声音,魏川对站在外头的丫鬟吩咐道:“进去好生看着你们姑娘,让她安静的养伤。”
待丫鬟战战兢兢的进去后,魏少启不由地道:“妹妹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还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