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皎之前跌了一跤,手掌和膝盖都擦破了,血溢到衣裙上,和泥土混在一起,脏污不堪。
回到禁娇阁后,颜玉皎就乖乖地坐在软榻上,无聊地玩着毛毯的流苏,等楚宥敛给她找来衣服。
不一会儿,芭蕉和青绿赶过来,进门行礼后,把饭盒放在桌子上,细细布置着。
楚宥敛臂弯放着一件轻纱裙,手里拿着几根银针和伤药盒子,信步走过来,道:“先看看娘子的伤。”
说着,他单膝跪地,把颜玉皎脚上泥泞的鞋子脱下来,扔远了,露出划伤的脚背和起了燎泡的脚底板。
芭蕉作为颜玉皎的亲近侍女,经常看到楚宥敛这般伺候颜玉皎,此时也见怪不怪了。
青绿却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立时震惊地瞪大眼:“王爷万万不可,还是让奴婢来罢!”
说着就要过去,被芭蕉拉住后,才顿住脚步,正要竖眉指责芭蕉,忽地听到楚宥敛淡声道:“下去!”
青绿浑身一震,茫然无措,最终在芭蕉摇头制止的眼神中,困惑又忐忑地离开了。
芭蕉也没有多待,布好饭菜就悄悄退下,顺便把门关上了。
楚宥敛端着一盏灯,把银针放在火中烤了片刻,而后把颜玉皎的脚抱在怀中,用银针戳开脚底板的燎泡。
他垂着修长的睫羽,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芭蕉她们一个眼神。
戳开燎泡后,就拿起布巾蘸了蘸伤药,覆在伤口上。
颜玉皎疼得皱了皱眉,却没有娇气地缩回脚,任由楚宥敛把她脚上的伤都包扎好。
看着看着,她托起腮,对着楚宥敛认真而冷俊的侧颜发呆。
把颜玉皎一只脚包好后,楚宥敛又开始包另一只脚。
可惜这次却没那么顺利——颜玉皎抬起玉足,踩住他的肩膀。
楚宥敛抬眸:“娘子?”
颜玉皎静静地瞧着他,脚上又使了几分力气,道:“你一直怀疑我和韩翊互相喜欢,就是因为上元灯节我和韩翊在那个地方碰见了?”
楚宥敛默了默,捉住颜玉皎不安分的脚,边包扎边道:“毕竟你们才是真正的兄妹,又同是前朝遗孤,自然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一来二去,生出些许暧昧,于上元灯节相会,倾诉衷肠,许下终身,很正常。”
颜玉皎蹙起眉,顿觉好大一股醋味简直熏得人头疼。
她无奈道:“什么倾诉衷肠、许下余生,根本没有的事,你每日都在臆想什么?”
楚宥敛冷呵一声:“臆想?不尽然罢?乞巧宴时,韩翊竟然费心思进宫见了你一面,可真是情意绵绵。”
颜玉皎不爽地眯起眼,抬脚踢了楚宥敛一下,而后翻身在软榻上滚了几圈,却仍旧对楚宥敛多疑还爱吃醋的性格无法释怀。
她坐起身,神色严肃:“韩翊和我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不过名义上算是我的表兄,远远没有你我自幼相识的情谊深重……楚宥敛,你对自己就这般不自信,认为我会喜欢韩翊,却一点儿也不会喜欢你?”
楚宥敛正站在桌案前,为颜玉皎舀一碗粥,闻言,微微抿住唇。
许久,倒是低声承认了:“可能也是喜欢我的罢。”
颜玉皎一顿,她本以为还会听到楚宥敛坚信她不爱他的话,没想到楚宥敛突然开窍一般,不仅承认了,还继续道:“我能从娘子的眼中看出,娘子极满意我的身体,可能也很满意我的长相。”
霎时间,颜玉皎脑海中就浮现一些淫.秽.不堪的画面。
她不自在地干咳一声:“你少看轻我!我并非好男色之徒。”
楚宥敛却没有接话,而是把汤碗移到颜玉皎面前,道:“奔波许久,想必娘子也饿了,先吃些粥,温一下脾胃。”而后坐在颜玉皎身旁,开始为她解螃蟹。
他这一套动作无比流畅,若不是颜玉皎如今看穿了他狡诈,根本察觉不出他是在故意回避话题。
颜玉皎心里烦闷,顿时憋出一个主意,抬起下巴道:“你离我近一些,我有话要和你说。”
楚宥敛不明所以,却还是拉了拉椅子,靠近颜玉皎:“何事?”
话音未落,一阵香风掠过,唇被软软地亲了下。
楚宥敛微怔,眼睫颤了颤,而后看到颜玉皎肤若凝脂的面容渐渐后退,又渐渐放大,在他唇上又亲了一下。
这次亲的时间有点久。
楚宥敛眼尾发红,下意识掐住颜玉皎的纤腰,想要加深这个吻。
颜玉皎却后退,避开了。
只留下楚宥敛微张着被亲的红润的唇,眼神茫然又好似意犹未尽,直勾勾地盯着颜玉皎。
明明他已经和颜玉皎纠缠欢爱过不知多少次,此刻却意外的纯情,脸颊涨红:“娘子为何突然……”
颜玉皎好奇般地歪了歪头:“我亲夫君,夫君欢喜吗?”
楚宥敛怔怔“嗯”了一声。
颜玉皎又道:“我定然是喜欢夫君才亲夫君的,对不对?”
楚宥敛虽然不明白颜玉皎
究竟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颜玉皎满意地笑了。
她转过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喷香的牛肉,面无表情道:“既然夫君认为我也喜欢韩翊,那改日我再见到韩翊,定然也要这样亲他。”
楚宥敛脸色绯红尽散,瞬间阴沉如墨,气息都狠戾了几分。
颜玉皎慢吞吞地嚼着肉,桃腮起起伏伏:“若韩翊喜欢我,我亲他,他定然也欢喜,就是不知夫君可还觉得欢喜?若仍是欢喜,那可太好了,三人行,皆大欢喜嘛!”
楚宥敛顿时浅浅吸了一口气,拳头攥得青白交加。
可最后,他到底还是一言不发,忍气吞声地为颜玉皎解螃蟹。
唯有解肉的动作有些狠,蟹腿都被掰断了,乱七八糟地扔在盘子里。
颜玉皎侧目瞧了一眼,心里又酸涩又痛快,好似终于找到楚宥敛的命门般,继续道:“夫君怎么不说话?是认同我的做法么?那下次……”
“没有下次!”
解刀刺啦一声,划碎了盘子。
楚宥敛眼尾缓缓扫过来:“自今日起,娘子再也不能离开静澜轩!”
颜玉皎愣了下,猛地站起身,正要发怒,忽而看到楚宥敛暗藏嫉妒阴晦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
她又坐下了。
片刻后,她盯着楚宥敛,也好似疯了一般,刺激楚宥敛:“你禁得了我一时,禁得了我一世么?我总有和韩翊见面的机会,到那时,我不仅要亲他,我还要和他欢爱!你在床榻上如何对我,我就要他……”
“咔——”
是解刀插在桌子上的声音。
颜玉皎被掐住后脖颈,抬起头,直面楚宥敛忍无可忍的滔天怒火。
“你敢!?”
“我为何不敢!”
颜玉皎怒视着楚宥敛,道:“少拿什么相信我就会毁了江山社稷的话来搪塞我!楚宥敛,你不相信我,也不愿意和离,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以后的每日每夜,你可都要提防着我红杏出墙,尽管猜疑我和哪个野男人亲嘴了,上床了罢!”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直逼得整个阁楼陷入死寂。
楚宥敛额角青筋暴起,嘴角抿得平直,后槽牙死死绷着,整个人如同拉紧弦一般,一触即爆发。
“好!……好的很!”
他眸底激起一片猩红,怒到极点已然露出森森利齿,面容微微扭曲,疯癫至极的模样了。
“娇娇,你尽可以红杏出墙,尽可以!只是你出一个,我灭他一族!”
话毕,楚宥敛猛地撕开颜玉皎的裙角,不顾颜玉皎的挣扎,把她压在软榻上,亲吻她的脖颈。
“其实娇娇若是想出墙,可以早点和我说,我很乐意扮演奸夫。”
“不,准确的说,如果没有迎夏宴那场变故,娇娇和韩翊成婚了,我定然是要做奸夫的!”
楚宥敛嘶哑地低声呵笑,而后好似绝望般舔吻颜玉皎因害怕流出的眼泪,手指慢慢往下,移到温热之地。
挑磋磨弄片刻——
“如此力道,夫人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也无妨,奴才的本钱定会让夫人欲.仙.欲.死的……”
颜玉皎瞬间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楚宥敛一般震撼。
他竟然还真演起来,还是什么奴才和夫人的戏码……
“夫人为何不说话?”
楚宥敛好似想了想,起身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把颜玉皎手按在他块垒分明的腰腹:“定然是还没验货,夫人不放心?”
颜玉皎喃喃道:“你疯了……”
“奴才当然会疯,可奴才这么疯,自然是因为夫人太过貌美,太过温软。”
楚宥敛礼尚往来地揉捏着颜玉皎的腰,脸色却从狂热渐渐恢复了寂然。
“夫人仗着美貌,四处勾搭,以至于裙下之臣不止奴才一个,这让奴才如何不妒,如何不疯?”
他这般指桑骂槐,颜玉皎又怒又好笑,却诡异地消了几分气恼,甚至开始反省方才不该那般刺激楚宥敛。
只是很快,颜玉皎又觉得这是楚宥敛的阴谋,这个男人是故意这般,想让她不再和他吵架的。
颜玉皎悄然蹙起眉。
她如今根本看不透楚宥敛,总觉得楚宥敛走一步,算计三步,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在楚宥敛的意料之中。
不,这样猜测不好!
颜玉皎暗暗摇头,凡事都想的这般复杂,长此以往,她岂不是会变成和楚宥敛一样敏感多疑的人?
“夫人不专心。”
楚宥敛狭长的眸眼微微眯起,瞧着颜玉皎纠结的脸色,入了进去。
颜玉皎猝不及防,当即娇娇地叫出声。
下一瞬,软榻咚咚撞墙,墙角置物架的花瓶摇摇欲坠,没多久,伴随着娇怯地低泣声,摔下来,滚了满地水。
楚宥敛这才满足几分。
娘子的朱唇总算不会说出令他暴怒的话,身体无比依赖他,眸中更全是他的身影。
来日方长,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