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娇娇心里只会有他。
第76章 余香袅袅
禁娇阁燃起了香。
这等来自西域的香,会让人在欲海中沉沦,不知天地几何。
颜玉皎浑身泛起粉色,如同搁浅的鱼,拼命想要吮吸清冽的水,抱着楚宥敛的脖颈,探入他唇中汲取。
亲了一会儿,欲.火愈发焚烧,她翻身把楚宥敛压在身下,又抬手把发簪摘下来扔了。
长发如瀑,落在她纤细的肩膀、晃动的沟壑,直抵跪在艳红锦被上的白皙而修长的腿间。
“夫君……”
颜玉皎朱唇咬的殷红,神情似欢愉似痛苦,眼角流下灼热的泪。
她身下,楚宥敛躺在锦被上,满足地眯起凤眼,喟叹几声后,握紧碍事的床帐,拽下来扔到地上。
颜玉皎眸眼痴痴,哭腔隐隐,于颠簸中问道:“我受不住了……”
这异香着实诡奇,闻久了,大脑混沌,唇干舌燥,浑身痒意难耐,只想被彻底开发,烂在碎花堆里。
楚宥敛伸手捏住颜玉皎的下巴,和她混乱地吻着,哄道:“乖,娘子受得住的,听话……”
“不……不要……”
“多做几次,怀上小郡主。”
……
青天白日,余香袅袅,满地都是沾染了污浊的衣物和轻纱。
娇儿怯怯哭着,又被香气催着,急切地、深深地坐下。
直到力竭,还得不到满足,哭得浑身发抖,更可怜可爱了。
才被唇间吐出丝丝色气的郎君按住脖颈,反压在身下。
“啊……啊……”
钝钝清声中,颜玉皎望着朱红色的床顶帐,迷蒙地送上自己的唇,腰臀/翻动,热浪涌天,恨不得即刻溺毙于这沉沉欲.海之中。
……
又不知第几个白日,楚宥敛披着一层纱衣,把窗户打开了。
满室馥郁的香气渐渐散去。
床上的娇儿终于醒来。
楚宥敛回过身,来到床榻边,抬手摸了摸颜玉皎的秀发。
片刻后,似有所悟,神情肃穆地道:“中秋夜我会发动政变。”
他的姿态如此寻常,好像谋朝篡位如同吃家常便饭一般。
然而连日的欢爱,让颜玉皎如同生锈的琴弦一般,迟钝了许久,才发出正确的腔调:“这么快?”
楚宥敛点点头,手指转而勾着颜玉皎的下颌玩:“圣上快死了,也已经忍无可忍,近几日,我的手下接二连三被寻了错处,关入大牢了。”
颜玉皎一时无言。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腰,好似断了一般,瘫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喉咙也冒火,嗓音嘶哑低沉,嘴唇更是咬得血迹斑斑。
楚宥敛还道:“临到中秋时,我会派人把你接到安全的地方,只是那里空寂无人烟,未免你无聊,你的丫鬟樱桃也会随你一起。”
颜玉皎眼睫微颤,道:“樱桃如今在哪里做事?”
楚宥敛回道:“她仍旧是静澜轩的大侍女,替你操办庶务。”
颜玉皎又沉默了。
她本欲闭上眼,然而闭上眼就会想起这些天的荒唐。
可睁着眼,就会看到楚宥敛在给她穿衣服——这些天楚宥敛伺候她伺候得多了,都熟能生巧起来,再复杂的裙子都能给她穿得妥帖。
这些时日,颜玉皎虽然被异香逼得疯狂与楚宥敛欢爱,更是被调教得下意识就会抱住楚宥敛亲吻,但她骨子里却依然桀骜不驯。
盯着楚宥敛看了一会儿,手指就慢慢攥紧锦被,压着火气道:“父王和母妃可知你把我禁在此地?”
楚宥敛答:“不知。”
答完,楚宥敛就慢条斯理地把她手里攥得皱巴巴的被子夺回来,而后从容地抱起她往门外走。
边走边道:“老闷在屋子里实在不好,带着娘子晒晒太阳。”
楚宥敛心情好,声调都上扬的,待到了门外,好似养花一般,把颜玉皎端放在摇摇椅上,还颇有童趣地动手推了推椅子。
颜玉皎心里无语,气恼得不想再看楚宥敛一眼,闭目养神。
却不想楚宥敛非要招惹她一会儿要喂她喝粥,一会儿要给她梳头,就是非要她理一理他才行。
颜玉皎无奈:“你马上都要发动政变了,怎么每日还有精力与我在床榻厮混,甚至亲手照顾我?”
今日虽热,却有风,不算闷燥,其实很适合晒太阳。
楚宥敛也难得换上了广袖。
他站在禁娇阁的高台之上,衣袖被风鼓起,垂眸望着颜玉皎时,竟有些凌然若神仙般的味道。
颜玉皎却知道,楚宥敛这是在故意模仿韩翊的穿着。
偏偏楚宥敛还狡辩,说自己模仿的是前朝雅士的装扮,和韩翊没有半分关系,纯粹想讨她的欢心罢了。
颜玉皎心里更是无语,她才出生前朝就灭了,一直以来接受的也都是嵒朝的文化思潮,对前朝知之甚少,楚宥敛穿这等衣服,除了会让她想到韩翊,半分欢心也讨不到。
“其实不发动政变最好。”楚宥敛把汤匙放在案几上,道,“等圣上病死,崔仁茂等人就会拿出皇爷爷的遗旨,宣布我继任大统。”
颜玉皎慢慢蹙起眉:“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冒风险发动政变?”
楚宥敛眸色微闪,忽而勾唇,开玩笑般道:“若是崔上都护不拿出圣旨,那我岂不是就成了乱臣贼子?与其等到那时被别人强按罪名,还不如现在就坐实这个称呼。”
颜玉皎心中一凛,慢慢浮现一个极其可怖的猜测:“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都没说,”楚宥敛轻笑地打断道,“也什么意思都没有。”
颜玉皎不由骇然失色。
崔上都护是随先帝打天下的兵马大元帅,也是被先帝任用的辅政大臣之一,可自圣上登基后,他就被派到旧高句丽驻兵,无召不得入京,儿女们更是被压在京城做人质。
圣上的用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是要削弱这位元帅兼辅政大臣的权利和影响力,但崔上都护一直表现得毫无怨言,忠心耿耿的模样。
但若是崔上都护一直心怀不满,只是在忍辱负重,伺机报复呢?
夏日炎炎,阳光躁烈,颜玉皎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悄然望着神情淡淡的楚宥敛,恍然觉得楚宥敛的处境如绝壁断崖,三面受敌——
圣上想要楚宥敛死,连炿盟恨楚宥敛入骨,还有不知在憋什么坏水的崔上都护在虎视眈眈。
颜玉皎不由提心吊胆,覆住楚宥敛微凉的手,真挚地道:“夫君,别急着政变,和圣上说一说你是如何发现此事的,好歹你二人是堂兄弟,无论谁坐皇位,皇帝都是你们楚家人,可若是你们斗起来,便宜了别人,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这一番言辞,俨然是毫无身份立场,全是为楚宥敛的私心,纯粹把楚宥敛当做她的亲近之人劝解的。
楚宥敛忍不住凝了颜玉皎片刻,眸中似有光亮,却还藏着些许困惑。
“我和圣上斗起来,身为前朝公主的你,应该高兴才是。”
颜玉皎立时沉下脸,心道,倒是她自作多情,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从未想过复仇。我亲爹不是个东西,杀了我亲娘,还折磨过我的养母,我为何要为这样的人复仇?而你和别人斗得你死我活,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见楚宥敛沉默不语,颜玉皎怒火中烧,忍不住讽刺道:“我娘亲被崔仁茂灭了全族,都没想着借我的身份复仇,你可倒好,和我成婚了,把我吃干抹净了,却怀疑我是什么前来复仇的奸细,以后会杀了你,还会害了你的百姓?……楚宥敛,你可真是疯得脑子都不好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心机和胆略,敢在楚阎罗面前耍大刀。
楚宥敛慢慢眯起凤眸:“娇娇,你便是再想为你娘亲开脱,也改变不了你娘亲曾经想把你嫁给韩翊,想让你陷入被前朝余孽和江湖反贼操纵利用的事实!”
颜玉皎觉得她和韩翊曾经的婚事在楚宥敛这里真是没完了。
侧目冷笑道:“但我娘亲最终还是把我嫁给你了,不是么?无论我娘亲最初的动机如何,所带来的结果是一心一意为我好的。总比你这个固执己见,一和我闹矛盾,就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关在屋子里欢爱的人强!”
禁娇阁前霎时陷入死寂之中。
连鸟叫声都带着试探。
气氛压抑到极点时,楚宥敛眸眼通红,后槽牙紧咬,双手猛地按住颜玉皎椅子的扶手,指骨青白。
“……娇娇,我受不了你和我吵架,最受不了你说要与我和离,正如现在一般,你越想和我吵……我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我想和你欢爱,让你怀上我的孩子……别逼我……”
颜玉皎倔强地盯着他:“到底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楚宥敛,你还能想起,最初我假称我怀孕时,你对我说过什么话么?”
楚宥敛不语,只是如同穷途末路的野兽般,低声喘息着。
自他猜到颜玉皎的身世,猜到四年前被单方面绝交的原因,他就突然发现他置身于悬崖之上。
若想逃生,只能去对面的悬崖,而两个悬崖之间只有一根藤蔓连接,于是他恐惧地抓住这根藤蔓。
死也不敢放手。
可他不知,他抓的越紧,这根藤蔓就会越受不了他的力气,断折之后会连带着他一起坠入无尽深渊。
“你当时说我年岁还小,生孩子容易难产,过几年再说……楚宥敛,你说我骗你,我都是在装模作样,我扪心自问我对你是有过隐瞒,却从未有过欺骗和伪装!但你呢?”
“你把我当傻子骗啊!”
颜玉皎泪水猛地溢出来。
她其实不想哭的。
这些时日,她已经在床榻上把眼泪都哭尽了,然而此刻想到伤心处,她还是痛苦不能自已。
“我娘亲瞒我欺我,可养育之恩大于天,便是娘亲想利用我的身份做什么,也是我该还的恩!但你对我有过什么恩情,你凭什么骗我?又凭什么还想让我原谅你?”
“……对,你定然是这样想的,你觉得父母之恩、家国之恨,我怎么可能不复仇呢?这就是你坚信我是连炿盟奸细的原因罢?”
“我真的已经疲倦了,翻来覆去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的话……”
颜玉皎默默擦掉眼泪,别过脸,轻声道:“我不会原谅你,也不再期望你相信我了,随便你如何罢……等你登上帝位,我便自请进入冷宫,若你不幸身死,我也不会为你守节,你我此生,就这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