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都没吃。”饶初柳当即摇头,“再感动,我也不能拿我的命开玩笑啊。”
那时候又没有药,要是食物中毒了,她还不如发烧烧死,省得再多受一遭罪。
“但我当时告诉茂茂,等我有钱后,我们走到哪就让它吃到哪,让它时刻认识到它跟别人厨艺的差距。”饶初柳促狭一笑,但邬崖川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在意那只……灵鸡?灵鹰?总归是禽类应该没错。
他开始考虑着在洞府半山腰种哪种灵果林,或者多种几种?反正也放得开。
她笑得很开心,“它没跟来海底,我就更要带回去了,让它感受下做妖的差距。”
邬崖川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眸,也笑了,配合道:“我这里还有周师弟煮的汤,回头也拿给它,让它多感受一些。”
“好啊!”饶初柳爽快地答应着,便继续拉着他往街里跑。
这条街有几个半大的鲛人在摆摊,卖的都是进不了店里的残次品,饶初柳买了两条绿色的鱼尾,递给邬崖川一条,自己穿了一条,鱼尾也是鲛纱做的,看着像是亮闪闪的鳞片,其实极轻,一上身就柔软地包裹住了她的腿。
饶初柳一时适应不了用鱼尾往前游的感觉,试探着往前挪动,就差点摔倒。
邬崖川眼疾手快地接住她,饶初柳手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适应了一下用尾巴行走后,就让邬崖川退后。
感受着怀中一空,邬崖川心底不可抑制地产生了点失落,他依言照做,然而刚往后退了两步,腿上就冷不丁被抽了一尾巴。
邬崖川惊愕抬头,就看见罪魁祸首朝他挑衅地勾了勾手指,“三哥,来追我啊!”
说完,饶初柳就迅速转头,像是冰蚕般一蛄蛹一蛄蛹地往前挪动,动作还不慢,引得旁边不管是修士还是海妖都回头看。
邬崖川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人,张开手臂拦在她面前,难得笑得戏谑,“故意让我?”
“你用腿,我用尾巴多不公平!”饶初柳立刻抗议,“你也得穿上鱼尾。”
邬崖川后退一步,佯装抗拒,“不妥,你自己穿就好,若是再摔,我还能扶你。”
“咱们可是修士,就算我一时维持不住平衡,也能用灵力把自己悬住,根本不需要扶。”饶初柳不断鼓动着邬崖川穿上鱼尾,“这样,你穿上鱼尾,咱们比个赛如何?”
她指了指街尾,“从这里到结尾那根柱子旁,谁也不许用灵力作弊。”
饶初柳想得很清楚,她现在也算是熟悉了这条鱼尾,邬崖川却还没试过,只要邬崖川不动用灵力,赢得肯定会是她。
邬崖川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不由笑道:“我这是又被你的算盘珠子崩了一回。”
但他也没拒绝,“说吧,彩头是什么?”
“输家需要满足赢家一个要求,只要赢家说出来,输家就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饶初柳笑得无害,眼神真挚,任谁也不能从她此刻这张脸上看出一点坏主意。
为防自己输掉,她又补充一句,“当然,有违道心的要求可以拒绝。”
邬崖川一听就知道饶初柳在打什么主意,垂眸掩下一闪而过的暗芒,再抬眼时,就变得正色起来,传音道:“即使我要求你以后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
饶初柳立刻道:“加个期限,最多一月。”
“一月?一月也不错。”邬崖川微微颔首,语气十分满意。
他这态度简直像是胜券在握似的,饶初柳倒也不是很在意,更没有什么被嫌弃的憋屈。
输了她反正也要去澜卷洞看书的,本来也没时间去勾引他。
但,能赢当然要赢!
就在邬崖川穿上鱼尾的一瞬间,饶初柳迅速喊了声开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疯狂往终点蹦跶。听着身后水声渐近蛄蛹得更起劲的她没有看见,跟她比赛的男人始终唇角含笑,不紧不慢地坠在她后方,游动的姿势像是真正的鱼妖那样轻松。
直到饶初柳手摸到柱子兴奋回头的那一瞬,他才猛地朝前跳了一步,手罩住了少女按在柱子上的手,前后间隔不超过一息。
几乎在两人手触碰的一瞬间,邬崖川就将手又收了回来,背在身后摩挲着,语气遗憾,“只差一步。”
饶初柳没察觉什么异常,笑得很开心,“你输了,记得差我一个条件!”
邬崖川叹了口气,“好。”
饶初柳便又拉着他往其他街走。
她是诚心带着邬崖川出来放松的,只要有游戏便钻进去参与。
他们跟一人多高的小海妖手拉鳍一起玩过头顶水球互传;也跟更大的海妖共同制作了海心城光影拼图;他们笨拙地甩着尾巴跳光圈,但只跳了几个就摔作一团,引起围观海妖的不带恶意的哄笑;也把尾巴用鲛纱系带绑在一起,各自朝相反的方向游着去吃海妖摊主手里的小鱼干,然而每次都没吃到,就被反弹的系带拉回对方身边……
邬崖川原本放不开,但被饶初柳带着玩了几次,便也渐渐放松下来,每次游戏胜利时,他都笑得异常开心跟纯粹,俨然已经放下压力,彻底投入了进去。
饶初柳看着这一幕,勾唇轻笑,在邬崖川下意识看过来的时候,笑容倏然变得灿烂,欢快地跑过去又跟他一起玩了起来。
她其实觉得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对别人的事没什么兴趣,也不太喜欢游戏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比起如今的玩乐,当初在船上学这学那其实更让她发自内心享受,也由衷觉得跟邬崖川在一起很舒服。
但老太太教过她,接受别人的付出就要有所回报,哪怕这回报并不等值。
两人一直玩到夜深,才回到客栈。
海心城的夜便是将墙面上的光源调暗,如果说白日像是太阳笼罩下的地面,夜晚便是繁星点点,只不过这光也是蓝色的,带着条条的波纹,宛如鳞次栉比的荧光海。
邬崖川将饶初柳送到有灵盾的房门前,转身准备去另一间房,手就被拉住了,“三哥。”
他背对着饶初柳,垂眸勾了勾唇。
饶初柳轻轻拽着他的手,想要往房间里退,然而不管她怎么拉,邬崖川都站在原地不动,她低声道:“那场游戏,我赢了。”
话音未落,饶初柳就感觉自己牵着他的手被攥紧了一瞬。
邬崖川背对着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饶初柳都怀疑他是不是要以有违道心的理由拒绝她了,他才终于转过身,别过脸去不看她,表情有些冷淡,将抗拒的态度表现得清清楚楚。
饶初柳试探性地拉他,邬崖川倒是也没反悔,她拉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他就跟着往前迈一步,男子步伐总比女子大得多,几次饶初柳差点迎面被他撞上,为防被撞倒,她只得加快脚步将他拉进房间。
一进房间,饶初柳就关门布阵,邬崖川站在桌旁看着她动作,淡声道:“不必忙碌了,我说完就出去。”
他说话的功夫,饶初柳已经布完阵法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控诉,“你打算赖账?”
邬崖川迟疑片刻,饶初柳先声夺人:“你果然是打算赖账吧?可比赛也是你自己同意的,我可没逼着你答应吧!”
眼看着她还要喋喋不休的抱怨,邬崖川只得举手投降,妥协道:“你先说什么要求。”
“双修!”饶初柳脱口而出。
邬崖川当即拒绝,“绝不可能。”
饶初柳争取了几句,但邬崖川态度坚决,她也只得退而求其次,“暖床!你抱我睡!”
邬崖川摇头道:“这个也不行。”
饶初柳不甘心道:“就一晚上。”
邬崖川态度坚定,“半晚也不行,你我如今在外人眼中是兄妹,若被人瞧见早晨从一间房里出来,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饶初柳差点脱口而出贴上隐身符就看不到了,但看他态度坚决,还是没说出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牵手拥抱现在她也用不着要求,自己动手就是,只要不过分,邬崖川多半都纵着她。
那——接吻?
饶初柳迟疑地看向邬崖川,接吻在她看来,是比同床共枕更亲密的事情,他能答应吗?
似是要给她留足考虑的时间,邬崖川正慢条斯理地拿着竹筒倒出两杯淡黄色的灵蜜水,一杯推到她所在方向的桌角边缘,另一杯则自己端起来,朝她举杯示意后慢慢喝了起来。
邬崖川显然不是特别喜欢私下还用谢存的身份,此刻已经恢复了原貌,在饶初柳的角度,很容易就看见他粉色唇瓣被蜜水浸润后显得愈发水光潋滟,蜜水粘稠,水杯脱离嘴唇时滑落一滴在唇角,被他红润的舌尖一勾就舔了回去。
这舌头,看上去好健康的样子。
饶初柳盯着他的舌头感慨。
不对,现在不是评价健不健康的时候!
她将千幻从体内取出,便也恢复了原貌——这是她新琢磨出来的钻空子的做法,只要解绑,千幻就不必卡死五日,每次要用时,只要重新滴血认主即可,反正每次一滴血对她而言也没啥损伤——朝邬崖川走去。
“接吻!”饶初柳端起蜜水一饮而尽,也不给邬崖川再反驳的机会,气势汹汹拽着他就往床上拖,“你已经拒绝我两次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这次你再拒绝我,我就到处跟人说,我跟你情投意合!”
邬崖川忍俊不禁,“你尽管去说。”
“……你笃定别人不信是吧?”饶初柳斜了他一眼,但也敏锐地感觉到邬崖川并不像刚才那么抗拒,心中大喜,一鼓作气把他按坐在床上,倾身就往他唇上凑。
然后,她下颌又被捏住了。
邬崖川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或许是离得太近,饶初柳总觉得他眼眸有些暗,不像平常那样朗月清风般温和清透,倒带了点惑人的危险,似有似无的攻击欲。
但他说出的话却让这种侵略感大大降低,“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知道了。”饶初柳含糊道。
一般来说,饶初柳不喜欢违背承诺,但这个铁定不可能只有一次,所以绝不能许诺。
邬崖川听明白了她话中的言外之意,只当自己被糊弄过去了,满意一笑,松开了手。
饶初柳就又凑过去,这次嘴唇顺利贴在了邬崖川的唇上。
似是从没这样跟人亲密接触过,邬崖川身体极为明显地颤了颤。饶初柳伸出舌头舔舔他还残余着蜜水味道的唇,试图钻进去,邬崖川眼尾泛红,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守信誉地张开嘴任由她进来。
然后,饶初柳就僵住了。
看了那么多师兄师姐的亲吻,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回,饶初柳当然知道接下来该舌吻了。
但很显然理论跟实践不是一回事,上次她全程被动,最多是之后没反抗,甚至连配合都算不上,这就导致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勾邬崖川的舌头。
舌头伸着也怪累,饶初柳收了回来,只是仍旧贴着邬崖川的唇,怕松开就算这次结束了。
邬崖川撩起眼皮,将她清明的眼神跟白净的肤色收入眼底,眸底顿时墨色翻涌,心中也生出了异常强烈的愠怒跟不甘。
又是这样!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连这样亲密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动情。
难道这些时日的相处就只有他喜欢到不可自拔,而她甚至没有一丁点动心吗!
……不能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将自己塞进她的心。
这样劝着自己,邬崖川稍微往后退了退,两人相贴的唇瓣分开,他笑得似是松了一口气,“结束了?”
他作势要起身,“愿赌服输,如今已经不早了,要求既然已经完成,那我便——”
“没有!”饶初柳直接把邬崖川扑倒在床上,活学活用地拉扯着他两条胳膊按在头顶,试图用一只手攥住他两只手腕,偏偏她手根本没有那么大,只能将将抓住,邬崖川想要挣脱是很容易的。
她还真是,什么都要学一学。
表面装着淡定实则已经快气炸的邬崖川顿时被逗笑了,他也没挣扎,无奈地看着坐在自己腰上的小恩人,“你这是做什么?”
饶初柳不满道:“说好了一个吻,你怎么能提前中断?”
邬崖川表情明显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么一直贴着,要贴到什么时候?”
“反正我没说结束,你不能主动停止。”饶初柳这么艰难熬到他松口,哪能轻易放过他。
“总要有个期限。”邬崖川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一刻钟后,我出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