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少一个时辰。”饶初柳边跟邬崖川讨价还价,边趴在他身上亲他,为了给他留出说话的空隙,她没亲嘴唇,只是在他脸颊、下颌贴来贴去,比起勾引,更像是小鸡啄米。
若是银清看到,必得满脸崩溃地把饶初柳揪回去特训,感情这个小书呆在归望山看了那么多,还是只会了个皮毛。
邬崖川却被她这蹩脚的亲吻勾得眼底都燃起了火气,直到她小脑袋下移,温热的呼吸扫在喉结上,他忽然挣开了她的手,大手牢牢按在了她的后腰上,饶初柳透过法衣都察觉到那块被按压的皮肤变得灼热起来。
“阿初……”饶初柳诧异抬头,就对上一双晦暗的眼眸,邬崖川视线落在她唇上,虽然只一瞬,也被她看清了他眸中涌动着的深沉欲念,“半个时辰。”
他的嗓子有些干哑,“我来。”
“……啊?”饶初柳还没从那眼神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开口。
一阵天旋地转,饶初柳就被邬崖川压在了身下,青年低着头吻住了她的唇,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她先前伸舌头的举动领会了她的意图,他侵略性十足地撬开她的牙关,强势勾着她舌头共舞,交换着蜜水的清甜。
邬崖川的吻跟他本人的性格差不多,看似温柔缠绵,实则将人包裹的密不透风,无处可逃,饶初柳在他引导下慢慢也学会了怎么接吻,但想要反攻拿回主动权时,就被他吻得更深。
饶初柳被亲的有些郁闷,到底她是合欢宗弟子,还是他是?怎么他这么熟——
等等!
她瞪大了眼。
发现了吗?可是没有证据呢。
“怎么了?”感受着少女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邬崖川微微抬起上身,双眼迷蒙的看着她,殷红的嘴唇沾着水光,声音还有些哑,但语气却比平常还要温柔,仿佛冬日的暖阳隔着窗纸照在身上,让人情不自禁放松心神。
“是我弄得你不舒服了吗?”
怀疑的话,就多看看他吧。
“崖川……”饶初柳有些犹豫,但看着上方青年温柔鼓励的眼神,还是咬咬牙问了出来,“你元阳是不是已经没——哎!你别走啊!半个时辰还没到呢!”
青年倏地拂袖起身,饶初柳连忙探身想要抓住邬崖川,但刚才还春风和煦的邬崖川此刻脸色阴沉的仿佛被雾霭笼罩。
他完全不理会饶初柳喋喋不休的解释,扬手拿出一床鲛纱制成的被子,再次把饶初柳裹成蚕茧,覆上一层灵力捆在蚕茧外,又拎起蚕茧,把她头轻轻往玉枕上一放,就起身往外走。
“三哥!”饶初柳努力挣扎,但也始终没能让被子松开,“你就算不给我亲,但也别绑着我啊,我还要看书呢!”
“灵力一个时辰后会消散。”淡淡留下这一句,邬崖川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饶初柳看着房门不轻不重地合拢,松了口气,索性躺平在床上。
这么生气,看来元阳还在,那就好。
虽然这个问题让邬崖川很生气,但饶初柳并不后悔,毕竟她虽然被天道誓言桎梏,可如果邬崖川连元阳都没了,船上那三个选项里,第一条就得划掉了——她奠基必得要男修元阳,这是底线。
实际上,饶初柳突破筑基在即,能承受的上限必然也有所提升,邬崖川如今已经不是最完美的选择了,是时候跟颜芷师姐要些元婴男修的资料了。
如果邬崖川还是迟迟不肯跟她双修,那么等他突破之后,她也该换目标了。
不过,连接吻这么越线的事也肯做,邬崖川如今也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想到这个事实,饶初柳抿了抿唇,想到邬崖川对她好的一幕幕,心头忽然像是绑了石头,坠得她浑身犯冷,眼眶也发涩。
她翻了个身,头朝下埋在玉枕上,冰凉的玉枕按压住了眼周的热意。
是愧疚吗?
应该是愧疚吧,可惜,她的愧疚不值钱。
此刻,邬崖川正隐身站在门口,视线落在玉枕上,她眼睛靠着的地方有一条银线缓缓下滑,直到没入被褥,消失不见。
他心中的郁气登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心疼,然而就在他准备悄悄散开包裹在被子外的灵力时,就见到趴在枕头上的少女忽然蛄蛹起来,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鲛纱被子一会儿凹进去,一会儿凸出来,片刻,一份玉简从她领口的位置挤了出来。
少女松了口气,努力往后退了退,把眉心贴在了玉简上,竟是又开始看起书来。
邬崖川:“……”
算了,她最起码为他真正落泪了,不急。
他这样跟自己说着,悄无声息走到了桌旁,将一枚储物戒放在了桌上,又深深看了饶初柳一眼,才瞬移了出去。
饶初柳看书时向来专注,等被子外灵力消散也没起身,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
等到玉简的内容烂熟于心,她才伸了个懒腰,刚坐起身,就瞧见了桌上的储物戒。
饶初柳怔了下,走过去拿起储物戒往里一探,心情就复杂起来。
十箱极品灵石,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丹药跟灵药,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司宫誉给的两三倍……
饶初柳脑袋倏地浮现一个想法。
别人被追杀,是因为恩怨情仇,而她如果被追杀,不会是因为被正邪两道联合追债吧?
饶初柳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脑回路甩出去,打开房门朝邬崖川的房间走去,准备先去把储物戒还给他,顺便告诉他真想帮她用不着给这么多灵石,只要陪她睡一觉就可以。
她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还是上二楼收拾房间的小二告诉她,“谢真人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要事,但你还在休息,不好打扰,就让我在你出来后转告你一声。”
饶初柳道了声谢,看向自己腰间的传讯玉符,陷入了沉默。
想着邬崖川大概还在为昨天那个问题而生气,她发了条讯息,先是道歉,之后通知行踪,最后说明下次见面再把储物戒还他,就直接回了忆心楼。
“极海秘境的情报明明是我负责,你凭什么往外卖!”
“还你负责,多大的脸啊,最近就极海秘境的情报值钱,你想吃独食啊?”
“吃独食怎么了,上次白锦私下收购冥龙珠泪的消息是你收到的,我也没往外卖啊!”
“你是没卖消息,但提前把我们手里的冥龙珠泪收去卖给白锦的是不是你!”
饶初柳到的时候,颜芷正蹲在墙头上,边津津有味地啃着灵桃,边看着两个知心人疯狂对骂,见到饶初柳顿时露出笑脸,立刻跳到了她身旁,给自己满是汁水的手用了个净尘诀,就迫不及待抓住了饶初柳的手腕。
但紧接着,她松开手,失落道:“你怎么还没奠基啊!”
饶初柳敷衍道:“快了快了。”
眼见着颜芷笑容重新变态,饶初柳一溜烟从那两个高声对骂的知心人中间钻过,回到了闭关室,稍微打坐恢复了灵力,在身边放了许多灵石,布下聚灵阵,就拿出邬崖川给的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一入口,就有暖流顺着经脉汇入丹田,在丹田内运行一周天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回经脉,饶初柳只感觉这药力在她经脉跟丹田中来回游走,每往返一回就更热了几分,几次后,她只觉自己的经脉跟丹田中流动的不是灵力跟药力,而是岩浆,火辣刺痛。
但这痛比之在惜子城的密室里那次简直不值一提。
于是饶初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运转功法,直到体内响起“咔嚓”一声,她只觉身体骤然一轻,丹田倏然扩大了三倍,连经脉也瞬间变得更加强韧起来。
筑基一层,到了。
她以后就有三百年寿元了!
饶初柳眉开眼笑地长舒一口气,就被一股臭味熏得咳嗽了两声,连忙用了净尘诀将身上洗经伐髓排出来的泥垢处理掉,低头才发现地上数万灵石竟然用光了大半。
收起剩余的灵石时,饶初柳的手倏然顿住。
那次她顿悟时连升五级的灵气——
饶初柳叹气,欠邬崖川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还好,她没良心。
突破了筑基,饶初柳也没急着再修炼,她先待在闭关室里看完了邬崖川给的所有书,就开始炼制丹药、画符箓、制作阵基,补充了一大批存货后,她就准备去澜卷洞看书。
但想起邬崖川的叮嘱,饶初柳便特意找到颜芷询问最近的局势。
颜芷并不瞒她,“挺乱的,再过一旬便是竞龙节,最近外城闹得很厉害,青白黑三族的龙每天都要打上一架,依附他们的海妖群也时不时就能为了一点小事吵起来,来海心城玩的修士都现在都待在客栈里,没多少人出去。”
“还有擎天宗跟星衍宗。”颜芷瞥了饶初柳一眼,意味深长道:“听说邬崖川也来了海心城,擎天宗的陆掌座派人截杀他,反而中了星衍宗的套,派出去的修士全被杀了,光邬崖川就杀了两个元婴跟数十金丹。”
饶初柳脱口而出,“他没受伤吧?”
“你那位三哥真可怜。”颜芷唏嘘地摇了摇头,看她的眼神顿时更暧昧了,也没卖关子,“全身而退。”
饶初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那内城呢?”
“内城没什么事。”颜芷道:“青崎下了城主令,任何争斗不许波及内城,白锦跟玄喜也约束了手下的海妖。”
那去澜卷洞应该也没有问题了。
饶初柳下了决定,却没有立刻出发,犹豫片刻,她问:“师姐,星衍宗的据点在哪?”
颜芷眼睛唰的亮了,“我带你去!”
星衍宗的据点距离忆心楼其实不远,颜芷兴致勃勃拉着饶初柳过去,轻车熟路地跳上了柱子,三两下就爬到了柱子顶端,朝饶初柳招了招手。
饶初柳运起轻身诀,踩着柱子借力也跃了上去。
柱子顶端平坦广阔,起码站她们两个姑娘绰绰有余,颜芷指了指一栋红白相间的庄园,墙面上还刻着星衍宗仿佛星轨图般的深蓝色宗徽,“看,那就是了。”
饶初柳一眼就瞧见了正与同门切磋的邬崖川,他今日一身修身白袍,一杆银枪游刃有余地挑开众弟子的围攻,凌厉的枪势逼得众人不敢近身,身形灵活敏捷,一看就知道确实没受什么伤。
“师姐,走吧。”她拍拍颜芷的胳膊。
“……你看一眼就走了?”颜芷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就变得同情起来。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气沉丹田,大喊:“邬——”
这一声撼海震天,邬崖川眸光锐利地抬头看来,与他交战的星衍宗弟子也纷纷抬头左顾右盼搜寻声音的来源,一时间连周围的院子里都有人探头看是什么动静。
然而,他们并没发现什么。
几乎在颜芷出声的瞬间,饶初柳就已经严严实实捂住了颜芷的嘴,同时往两人身上各拍了张隐身符,抱着她从柱子顶端一跃而下,朝街外一路狂奔。
邬崖川视线扫过柱子与下方连接处的银线波纹,微微蹙眉。
想起某件事,他便开口让没吃到瓜正有些失望的同门们继续练功,自己则去找到了驻地长老汪寒令辞行。
汪寒令没什么当长辈的矜持,自从邬崖川来了,便毫不犹豫将驻地的所有权利都给了他,这会儿见他辞行,还有些不舍,但转瞬就笑了起来,促狭道:“去找你未来的小道侣?”
邬崖川也笑了,大大方方承认道:“是。”
汪寒令又问:“她是合欢宗的?”
邬崖川依旧坦荡点头。
汪寒令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顿时有些古怪,“掌门师兄知道吗?”
邬崖川想起了风行建当初那句“合欢宗女修没有心”,不由正色起来:“师父似乎不怎么看好我们,师叔,您可知原因?”
虽然无意窥探长辈隐私,但他总要在合籍之前解决了所有问题,不能让她受委屈。
邬崖川这次帮了汪寒令大忙,他也不吝啬告知真相,省得他无意间戳了风行建伤疤。
“你们这一辈弟子中,跟你师父当年最像的其实是荆南,只不过荆南有你压着狂不起来,但风行建就不一样了。”
说起这个,汪寒令面上还有些怨念,“当初前掌门跟太上长老们看上的掌门首徒其实是凌师兄,但你师父不同意,他提着巨剑就把凌师兄打翻在地,直接冲着长老们叫嚣,大师兄之位他要定了,想越过他给其他师弟师妹,可以,只要打得过他,否则他定天天挑战,打得那人颜面无存。”
他们那一代的星衍宗弟子也是有血性的,看不得风行建那么嚣张,便都纷纷挑战他,结果便是全都被他挑翻。
风行建不是窝里横,是走哪横哪,同代弟子中稍微有点名气的都被他打过,众人便暗中给他起了个诨号“狂风巨剑”。
嗯,剑字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