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行性不大。
一方面邬崖川不会把她当妻子,另一方面要是能这么钻空子,星衍宗的人早就这么干了,他们又不是弄不到浮生丹。
饶初柳烦恼的是清灵液的效果。
据说服用净灵花能让五灵根修炼时比肩四灵根,四灵根比肩三灵根,可她虽是四灵根,用完清灵液后的修炼速度还没五灵根的一半快呢。若拿送货打比方,天灵根是货运飞机,双灵根是货车,五灵根怎么也能算个小汽车,可她顶多是从自行车升级成了……电动三轮?
宋清瑜也对清灵液的效果很不满意。
饶初柳赶到书房时,邬崖川等人正在议事。宋清瑜再三询问饶初柳,确定她没感觉错后,将她拉到角落,提出要探验她的丹田。
饶初柳又没什么秘密,自然不会拒绝。
宋清瑜捏着饶初柳的手腕,探入灵力,先是蹙眉,而后疑惑,渐渐的,她也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什么,眼睛倏地瞪大,“天哪!”
她缓慢把手收回,呆呆看着饶初柳,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语气都带着钦佩,“垂思,你真厉害,这种灵根,你居然都能引气入体,还修炼到了练气三层?”
“如今城内的事也做的差不多了,再有几天就全部完成。大师兄,咱们是该……”邬崖川抬手止住朱越的话,视线望向角落,落在两人身上。
饶初柳心里也有些发虚了,“不就是杂质多了点吗?好赖是四灵根呢!”
“哪个蠢蛋给你测的灵根?简直是误人仙途!”宋清瑜脱口而出,但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瞄了邬崖川一眼,正襟危坐的同时,揶揄地朝饶初柳悄悄眨眼。
“就是我先前与你说过的小宗门。”饶初柳知道她除了吃瓜外,也是在询问自己是否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丹田的状况。虽然资质是她除人品外的唯一缺点,但她并不介意被人知道,“有什么不对吗?”
“那可太不对了!”
宋清瑜便道:“这么跟你说吧,寻常人灵根上的杂质极好分辨,就比如那个。”
她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奔马图:“黑白分明,祛除墨水,便只剩画纸。”
“你的灵根则大不一样。”宋清瑜面上再次流露出敬佩跟不可思议,她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似乎没找到合适的参照物,便斟酌着说:“那是千里沙地一根苗,给你测灵根的修士大概只看到你对灵气吸引力低便以为是杂质过多,但你这灵根比凡人也没强多少,若再有杂质,必不可能引气入体的!”
饶初柳陷入沉思。
从前没什么好说,等进入合欢宗时,因着她已有修为,素年师姐便未给她重测。毕竟对她们合欢宗修士来说,修炼本就不靠吸收天地灵气,灵根好坏、精纯与否并不重要,只要有就行。
许师姑祖还是五灵根呢,如今没到千岁,不也是出窍修为?
“可有——”“可有解决之法?”
饶初柳闭上嘴,诧异回头。
邬崖川眸色微沉,手不自觉摩挲着存正的枪柄,顶着室内几人各异的目光,他仍旧是那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姿态,但——
他问这话就很不对劲!
“其实解决也简单,以垂思的刻苦,大量灵物用下去,进展不会太慢。”宋清瑜朝邬崖川嘻嘻一笑,神色轻松,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这应该算是一种……”
“富贵病!”她斩钉截铁。
朱越等旁观者俱都替饶初柳松了口气。
饶初柳本人却眼前一黑,脑海中的灵石山顿时就变成了一朵……一片净灵花瓣。
接着,她看向邬崖川的眼神更热切了。
采补男修效果≈用天材地宝的效果,赚灵石买天材地宝难度>采补男修难度。
果然她就该是合欢宗的弟子!
邬崖川嘴角不易觉察地抽了一下。
得到答案,饶初柳便识趣告辞,不打算耽误几人议事。
宋清瑜等人私心觉得饶初柳跟邬崖川有戏,见她出了门,彼此对视,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劝邬崖川将她送回去。他们自己都没指望邬崖川答应,不过是仗着人多不至于被罚的太重。但没想到,邬崖川沉思片刻,竟真追了出去。
几人不敢置信地看看微晃的房门,又看看对方,房间里寂静一瞬,接着就响起叽哩哇啦一通乱叫。
被邬崖川叫住的饶初柳也有些意外,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轻摇风吟,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邬真人,你不会是听了宋真人的话,想来给我送钱的吧?”
邬崖川怔了怔,颔首道:“做事,自然该得到报酬。”
“刚才我们的话元道友应该也听到了,先前不着急离开是因为除抓捕陈闫文之外,还有许多事没做完。但如今已接近末尾声,再不抓到陈闫文只怕要误事,元道友若肯帮忙自然最好。”
饶初柳笑得更欢快了,展开的青扇挡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慧黠的眼:“邬真人,你不对劲。”
“元道友想多了。”走过拐角时,邬崖川余光扫过身后的树,唇角那抹温和的笑便淡了许多,“城中人多口杂,我们不管做何事,都是兴师动众。倒是元道友向来机敏,或许能帮到大忙。”
这倒是真的。
“是吗?”到底人穷志短,只要有灵石拿,饶初柳不介意替星衍宗做刀。她微微弯腰,视线一寸一寸划过邬崖川的脸,似乎想要透过这张脸窥进他内心,“但我怎么觉得,邬真人是怕我穷困,特意给我送灵石来的呢?”
女修言行举止都带着极强烈的进攻性,靠近时,净灵花残余的浅淡却绵长的香气便不容抗拒地包裹住了他。
邬崖川垂目看着饶初柳,准确来说,是看着她的眼睛。
小恩人的眼睛很亮,里面藏着野心、生机、坚韧、聪颖、努力、无畏种种美好的东西,这或许是她唯一真实面对他的部位,其中却并没有对他的真心,一丁点都没有。
他笑了笑,缓缓后退,直到脱离到闻不到气味的地方,才平静地看向她,“若元道友不愿,那在下也可另寻他人。”
“……”饶初柳没防备邬崖川后退,差点朝前栽倒。
啊,想与人交友,跟想与人睡觉,差距这么大的吗?
还是说就邬崖川特别难搞呢?
“邬真人说的事,我怎么愿意交给别人呢?”饶初柳到底是怕邬崖川真把这个赚钱的机会给了别人,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她调侃道:“你将这事交给我,不会是怕此事污了星衍宗的声明吧?”
邬崖川面上浮起一丝笑意,竟也不否认,“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饶初柳古怪地瞥了他两眼,忽然笑了起来,“邬真人,我很难不怀疑你喜欢我。”
她侧身朝邬崖川挨近,但仅剩半步距离时,就被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了去路。
饶初柳倒也没介意,合拢风吟轻轻敲了敲空气墙,“铛铛铛”的声响不重不轻,逐渐跟两人的心跳声和鸣,随后越来越快:“又是将净灵花分给我,又是请宋真人帮忙,现在知道我缺灵石,便送我发财的机会——”
她似笑非笑盯着他:“如果邬真人对我无意,为何如此用心?”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是喜欢,是惜才。”邬崖川低眸对上她的视线,温声道:“你这样的人,不该囿于资质。”
他身后是一棵巨大的合欢树,这时花多数已枯萎,并不美观。但就在此时,高高挂在枝头的一朵粉色绒花掉落,缓缓飘到空气墙上,停在半空中。饶初柳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接住花,捏在指尖把玩。
女修细长白皙的手指压着绒花,认真问:“邬真人,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邬崖川对上她的视线,“是。”
他回答的实在坚定,饶初柳也不疑有他,习惯性地装出一脸失落,叹了口气,刚想再说几句调笑的话,就听邬崖川淡声道:“既然元道友答应了,在下便不耽误道友了。”
饶初柳敏锐的察觉到他平静话语下的不耐烦,心道邬崖川真不愧是正道魁首,明明那么讨厌她撩拨,还是愿意出手相助。
“没问题!”白嫖没机会,打工也可以!
不过师兄们说的也不准确,什么只要没有关系,男人对女人好便是对她有意,从无例外。
看看,邬崖川这不就是例外么!
饶初柳跟邬崖川道别,就斗志昂扬地走了。
邬崖川目送着她背影消失在院落中,直到院门被关上,才淡声道:“待此事结束,每人手抄一百遍基础术法全解,交由戒律堂检查。”
“别呀!”合欢树后立刻跳出个哭丧着脸的女修,宋清瑜双手合十,祈求道:“大师兄,术法全解实在太厚了,少抄几遍,或者换本其他的行不行?”
其他几人也跟着从树后走出,整齐站在宋瑜身后,期期艾艾看着邬崖川。唯有被朱越捂住嘴的孟臻挣脱开他的束缚,正义凛然地开口:“大师兄,做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区区污名我一人承担便是,我——”
“闭嘴!你脑子里全是线团吗!”宋清瑜气得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旁边朱越跟她配合默契,再次捂住孟臻的嘴。
邬崖川只当没看到他们在闹,扫了众人一眼,对宋清瑜温声道:“你,三百遍。”
宋清瑜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蔫了,喃喃道:“可恨我岐黄一脉竟无一争气男儿……”
孟臻幸灾乐祸地哼哼两声,顿时又引来宋瑜一阵怒视。
邬崖川无视几人的眉眼官司,“既然都听到了,以后就莫要再乱说。”
众人领了罚便都恹恹离开,唯独朱越被邬崖川叫住了。
“宋师妹单纯,别利用她的好奇心。”布下隔音结界,邬崖川定定看向朱越,“劫数不可人为制造,投机取巧容易反受其害,我记得之前告诉过你。”
朱越笑道:“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嘛!”
邬崖川眸色愈冷,朱越立刻怂了,连连表示自己不会再从中捣鬼。邬崖川这才满意颔首,正想再规劝两句,就见他嘻嘻一笑,意味深长道:“不过,她那么喜欢大师兄,说不定还乐意得很呢!”
“朱越。”他淡淡叫了一声。
朱越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立刻站直身体,“我跟清瑜一样,都抄三百遍!”
邬崖川嗯了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自罚申请。
“陈慰虽未必心甘情愿,但间接造就了许多祸事也是真的。”朱越松了口气,眼珠转了转,忽然戏谑一笑,意味深长道:“大师兄,正道各宗现在应该都知道虞沈之事了吧?”
邬崖川并无被揭穿的窘迫,“咱们如今名声在外,即便狠得下心,陈闫文也不会相信咱们能下得去手。若不能引出他,即便杀了陈慰又如何?此事交给元道友,最合适不过。”
朱越亲眼见证过饶初柳的能力,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元道友只是练气三层,陈闫文却是金丹小圆满,大师兄你倒也狠得下心。”
“仙途迢迢,若无搏命之心,以她的资质,难以成就。”邬崖川瞥了眼紧闭的院门,又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若非她本身能力出众,或许这个搏命的机会都不会落到她手上,但要不要搏,要怎么搏,全在她自己。”
第30章 一夕之欢一更
饶初柳回院落里练了会扇,换了身衣裳,直奔陈慰所在的院落。
孟臻跟周慎正坐在院落中,各端着一个碗,碗内是乳白色的汤。
周慎喝的很斯文,一勺一勺的慢慢喝。孟臻却显然没这个耐心,见饶初柳过来,孟臻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边霞光,一口喝干了自己碗里的汤,蹙起眉头,没好气道:“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
饶初柳笑道:“听闻孟真人与陈公子不和,在下自然是来瞧热闹的。”
孟臻勃然大怒,刚要回嘴,周慎却已经放下了碗勺,站起身来,朝饶初柳拱手道:“请。”
饶初柳含笑回礼,朝屋内走去。
她身后,孟臻不敢置信地质问周慎:“你没听到她说什么?”
周慎轻飘飘回了一个字:“蠢。”
“谁蠢了!”孟臻差点被气死,咬牙切齿道:“我当然知道是大师兄叫她来的,不然你以为她会主动帮忙?但是今日天都快黑了,她还过来干什么!”
周慎置若罔闻。孟臻拍了拍桌子,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周慎满足了他的要求:“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