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归逗,茂茂对她而言从不只是宠物跟坐骑,所以她也希望能带着茂茂一起。
幸好邬崖川完全支持她的想法。
他也弯下腰,温声道:“茂茂,作为这个家的新成员,我可否也能摸摸你的头?”
邬崖川也伸出了空闲的另一只手。
茂茂扭头盯着他,邬崖川看它的眼神很是真诚,充满温柔的包容,这是因为饶初柳而对它的爱屋及乌。
它迟疑片刻,主动把头靠在了他手上。
邬崖川都能因为饶初柳而接受它,那它也能因为饶初柳而接受邬崖川。
飞舟跟天马的速度都不快,在漫天的花雨中,众人赶到星衍宗时已经到了傍晚。
风行建等人早就候在了门口,将许嬅光、谢云烟、明恒等人都迎了进去,而素年、颜芷等人则被荆南他们邀请着去了同辈弟子们的席位。
茂茂虽然跟着饶初柳邬崖川一起坐了玉车,但也不至于合籍之时还要跟着,主动咬着银清的衣摆跟她一起走了。
邬崖川拉着同样金冠红袍的饶初柳往另一个方向走,柔声道:“阿初,谢谢。”
谢谢你明明不愿还是肯跟我合籍。
“不用谢,你应得的。”饶初柳笑道。
若邬崖川不是足够好,若他没有足够对她好,她根本就不会爱上他,更枉论合籍。
“阿初……”邬崖川忽然低喃一句,弯腰凑到她耳边,传音道:“我好想亲亲你。”
回应他的是饶初柳一根手指头,她食指戳着他的脸就将他的脑袋推开了,笑得格外危险,传音道:“再闹,我就不合了!”
若是以前的邬崖川,饶初柳打死也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事,但如今以他疯过后没脸没皮的样子,就很有可能。
邬崖川复又变得矜持起来。
周慎算出的起誓时间是酉时三刻,饶初柳跟邬崖川在众目睽睽下经历了给双方长辈跪拜行礼、同饮合卺酒——神魂绑定的前置灵酒,互用同心术……等等一系列流程后,时间终于来到了酉时三刻。
最后也最重要的环节,天道誓言。
前面那些术法之类的东西虽然有效,但总归有办法解决,唯有天道誓言终生无解。
两人在众人注视下手牵着手走到高台上,邬崖川率先抬起三根手指,望向天空。
“天道在上,法则见证,星衍宗弟子邬崖川立誓为据,自今日起与合欢宗饶初柳结为道侣,崖川只心许初柳一人,愿与她永生永世神魂相牵,命运相连,绝不移情旁人,崖川一切尽可为初柳所有。”
“她生我生,她死我随,若她寿尽,崖川绝不独活。”
“若违此誓,崖川愿此生道途尽碎,法则厌弃,死后不入幽冥,神魂消散于世!”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这誓言未免也太狠了吧!”
“今生今世还好说,居然要永生永世?若不能飞升,那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被绑在一起了,这未免太不理智!”
有人看向风行建:“风掌门,你们真不去阻止?若是邪道对这位饶小友下手,崖川岂不是也要受道侣牵连?”
风行建还没开口,坐在隔壁席位上的谢云烟就冷嗤一声,“谁牵连谁还不知道呢!”
以她们柳柳的能耐,若非资质差,邬崖川等人岂能夺她光辉?
不过跟邬崖川结侣倒也不亏,算是把唯一的短板补上了!
风行建颔首:“烟——谢掌门说得对。”
那人嘴角一抽,但想起饶初柳那日布下的两个阵法,也就不说什么了。
合籍时的天道誓言与其他时候不同,需要两个人都起誓,天道才会应允,因而饶初柳也看向天空,举起三根手指。
“天道在上,法则见证,合欢宗弟子饶初柳立誓为据,自今日起与星衍宗邬崖川结为道侣……”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下,看向邬崖川,眼中闪过挣扎。
邬崖川眼眸柔和,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并无逼迫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手臂抬得更高了,就要念结束仪式,“此情——”
饶初柳深吸一口气,打断了邬崖川的话,“崖川不负初柳一日,初柳亦不负崖川一日,崖川永世不负初柳,初柳也愿永世只心许崖川一人,与他永生永世神魂相牵,命运相连——直到崖川辜负初柳那日。”
邬崖川几乎是听到她说第一句的时候就瞳孔骤缩,他怔怔盯着她,眸底是波涛汹涌的情潮,惊喜来得实在太突然,让他如坠梦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尽管她所说的每句话都保留了前提,似乎是给自己留下了退路,可有他的誓言在前,她的誓言同样表明了决心。
他的心像是泡在掺了蜜的温水里,又甜又软,眼眶也有点热。
他的阿初……
而饶初柳还在说:“生做鸳鸯比翼飞,死化幽魂永相随,但凡崖川不负初柳,初柳便只要他一人,无论生死。”
“若违此誓,初柳……”顿了顿,她坚定道:“愿余生每日受天道一百雷火之刑!”
饶初柳永远不会把自己的路彻底堵死,她爱邬崖川,但更爱自己。
底下的观众已经目瞪口呆,并没觉得这惩罚就能轻松到哪里去。
邬崖川发的誓言是彻底消失,死了一了百了;而饶初柳发的誓言是活着受刑,谁不知道雷火之刑是根据修为决定强弱的?
死不了,但感受着雷火在体内肆虐,愈合又被火烤雷击一两日还好,但若是几千年几万年都要受刑,简直是生不如死!
怎么现在的小年轻合籍都玩这么狠的?!
原本对邬崖川跟饶初柳还有点想法的几人打着激灵,这谁敢勾搭这两口子中的一个,别说他们自己会动手,恐怕星衍宗跟合欢宗也会跟他们玩命——玩他们的命!
惹不起惹不起!
邬崖川眼眸已化成了春水,看着饶初柳的眼神缠绵温柔到让下面围观的人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饶初柳就冷静很多,甚至出口时她就有些懊悔是不是太冲动了。
但看着邬崖川这欢喜极了的样子,饶初柳又觉得,反正是有前置条件的,他不辜负她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她既然打算跟他白头偕老,那何妨再多给他点安全感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笑得缠绵悱恻,一个笑得释然温柔,同时开始结束仪式。
“此情此心,望天道鉴之,许我二人于今日结为道侣,从此神魂相牵,命运相连!”
还处在震撼中的众人也齐刷刷看向天空,等待着天道那声威严的“允。”
然而,下一瞬,所有人都傻了眼。
深蓝色的夜空上忽然出现一块巨大的几乎能遮蔽整个星衍宗上方的金色方框,方框内是紫色的字迹,是用古仙文写的“佳偶天成,天生一对,天作之合……”等等夸赞两人般配合适的话,密密麻麻,似是把知道的词都填上去了似的,让所有人都感觉快要不认识字了。
字迹也不像是从前那般方正威严,透着威压的神性,而是格外欢快跳脱。
甚至方框边上还有无数神女的虚影在跳舞,水袖扬出去的瞬间,一朵朵似烟花般的金紫色花朵怒放开来,让人目不暇接。
众人眼神都是恍惚的,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不知是谁声音发虚地嘟囔:“天哪,他俩是天道亲自做的媒吗?”
这谁见过这么兴奋的天道啊!
第101章 秋千六千
不光众人纳闷,饶初柳跟邬崖川两个当事人也完全摸不清头脑。
饶初柳狐疑地看向邬崖川,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天道之子?
她不觉得自己会是什么天道之女,哪有她这么惨的天道之女?没家世没资质就算了,捡宝贝的气运或者金手指总要来一个吧?可她走到今日靠得大部分是自己的智慧跟努力,再加上有贵人相助——但这没理由让天道对她另眼相待啊!
邬崖川望着天空,表情有些凝重,察觉到饶初柳的目光,眼中的冷凝瞬间化作柔情,安抚地朝她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
他再看向天空中,眸中划过深思。
莫说是月琅,整个明容星合籍的道侣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但天道恭贺之事从未有过。
而天道除了对有创造力的修士偏爱几分外,最大的存在感莫过于天道商行,平时很是低调,即便是渡劫大能与祂有过交流的也没几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天道如此大张旗鼓为他们造势,必定有所谋算。
可他们夫妇即便在同辈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但前辈大能众多,他们未见得就是最出色的,天道为何独独对他们如此特殊?
神女虚影翩翩起舞,天边响着格外喜庆的仙乐,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在这仙乐中,琴镜阁的弟子们纷纷打坐,显然有所领悟;而闻着这香气,其他人也纷纷心情舒悦,只觉思如泉涌。
仙乐跟香气没多久就跟着神女虚影消散了,或面露喜色或眼神遗憾的修士们齐齐抬头,就见金色方框中的字像是紫色细沙般渐渐汇聚到中间,形成了一句话:恭贺合欢宗饶初柳与星衍宗邬崖川合籍大喜!
竟是合欢宗饶初柳在前!
四座皆惊,整个会场嘈杂声一片。
“创出前所未有的阵法确实厉害,但月琅并非从未有过,怎么天道对她如此特殊?”
“这次可真没白来,涨了见识了!”
“我先前有个方子始终琢磨不透,如今倒是沾了这二位的光……”
饶初柳听着身后的议论,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紧,抬眼就对上邬崖川凝重担忧的眼神。
她有了猜测,传音道:“或许因为鸿德引,天道难道想让我……传授出去?”
鸿德引便是饶初柳创造出的那个功德跟灵力融合的功法,灵力是天道自己挑人传授,灵怨之道是司宫誉前世开辟,而她这个灵德之道怎么也算是修士的第三条修炼体系。
之前在归望山时,她用印鉴验证,天道迫不及待从金光中跳了出来,两只爪爪都搭在了她膝盖上,紫色眼眸中满是兴奋。
但饶初柳没打算现在就传授给别人。
如今有功德的基本都是正道修士,这些人学会了鸿德引实力大涨,她自己倒是能获得不少功德,但这对于合欢宗的弟子们好处不大,甚至可能会因为她直接站到邪道对立面。
总要等她实力再长进些,比如出窍、合体,至少能护住合欢宗,再教人就不碍事了。
邬崖川眉头稍稍舒展了些,知道天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事就好办多了。
他懂饶初柳的顾虑,是人就有私心,此功法只要出世,不光会被邪道针对,只怕正道也会想办法垄断这个功法,若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不能打破如今的平衡。
邬崖川虽是星衍宗首徒,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掌门,他当然知道若星衍宗得了这功法,正道第一的位置会做得更加稳固,甚至未来就算有什么变故,也会屹立不倒。
但显然,饶初柳的安危比为
宗门谋福祉更重要——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宗门的事!
两人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道侣,邬崖川就领着饶初柳去认人,他们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全都站了起来,对饶初柳的态度格外热情。并非是看邬崖川的面子,而是因着昨日的两道阵法跟天道祝福的排名。
多数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只表达了祝福却并未对天道祝福的事刨根问底,即便有人不长眼问出来,看着面前这对壁人脸上还带着笑、眼中却如出一辙透露着冷意的神态,旁边的同门便会立刻打断,再好言好语的恭贺几句。
等认完人,荆南跟朱越几人就推着两人离开,虽然没什么洞房花烛的规矩,但合籍头一晚怎么也要过两人世界的。
两人道了谢,就想去带着茂茂一起走,茂茂死活要跟着银清,银清便把茂茂揽进怀里,朝两人笑得揶揄,“今晚你们哪还顾得上茂茂啊?茂茂就先跟着我,等明日我们跟着师姑祖和掌门回去,你再接它走也不迟!”
饶初柳还想再说什么,茂茂已经嫌弃地朝饶初柳挥挥翅膀,亦步亦趋地跟着银清,显然是真没打算当电灯泡。
耳畔却忽然感觉到了温热的呼吸,邬崖川低低一笑,传音道:“怎么,怕了?”
饶初柳身体一僵,明明人就在背后,她却头也没回,嘴硬地传音:“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