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早早不理俗务的若化下凡,白茸面子倒是挺大。
“神君是不是弄错什么了?”他慢条斯理说,“哪里有神女?”
“妖界境内大部分神女祠,都已经被我派人烧毁。”
若不是他存了些念头,之后在神女像下羞辱白茸。
让她看看清楚,这一世的她,只能永远臣服在他身下,当一条百依百顺的狗,他一处祠堂都不会留下。
若化略微意外,但是仔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天上神明仙力高低与下界信仰和香火有关,甘木本体与合欢都衰弱了不少,若化没想到,这情况,竟与妖界祠堂被毁有关联。
若化保持了温文有礼:“龙君,神女虽然不在,但是若化此番下凡,便是为了寻找神女这一世化身。她叫白茸,身躯为合欢神木所化,灵魂由神女所赐,这个名字,龙君应该很熟悉吧。”
“神女三魂一魄为白茸魂,仙界的合欢神木为白茸体。因此,白茸也应属于仙界,应早早归位,而非继续在这苦海中沉浮。”
若化是第一次来妖界,过了数百年,妖界变化很大,沧海桑田,很多地方都变了,白茸的灵魂力量定然是被干扰了,若化循着莲花的指引,寻了很多地方,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白茸。
因此,听说龙君大军正在青丘压境,他又正巧在附近,若化便上前来一问。
沈长离饶有趣味:“她早已经被我占了,凭什么要给你带走?”
若化略微顿了一下:“我早早听说,龙君后宫美人无数,并不缺合欢一人。”
“确实不缺。”他懒散道,“但是,就算是我玩腻了的,也没有给别人的道理。”
良久。
若化叹息:“龙君可否告知若化,白茸现在身在何处?”
“我想见她一面,就算不带走,在龙君的监视下,与她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沈长离冷冷笑道:“她现在对你们有什么新的用处?”
他这句话问得刻薄冰冷,且一针见血。
若化顿了一会,没有回答。
沈长离问:“是仙帝的意思?”
“你回去告诉他,不可能。”他琥珀色的眸底浮现了一丝冰凉讥诮的笑意,不知道到底是对谁。
“送客。”
营地一片火光摇曳,满目肃杀之气,有人在唱家乡哀歌,祭奠牺牲的袍泽。
沈长离站在那朦胧灯火之中,只是静静看了会儿,沐浴过后,他没歇息,而是回了帐中,与几个近臣商议军务。
沈长离并不在乎这些仙兵,会议重点还是在护宗大阵上。
辛云对于阵法很有研究,他对于青丘的护法大阵十分有兴致,曾几次找沈长离讨要,说等攻克之后,想要拿来玩儿做阵法实验,沈长离只是笑了笑,便应了。
这时,又有人进了帐篷。
沈长离原本很不耐烦,但是没想到,竟是清霄。
他静了一瞬,叫大家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权当事情没发生。
清霄是冰海中的一只老龟,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沈长离生在冰海深处,其实他从蛋中破壳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青姬,反而是清霄。清霄自己无儿无女,一辈子对夔龙尽心尽力。
清霄是看着沈长离长大的,也一直期待他飞升之后可以替全族报仇。
后来他在仙界烧毁龙骨,清霄为此事哭泣了整整几年,骂他是孽障,后来,时间久了,时间能冲淡一切,他后面却也想开了,毕竟龙骨也无法复生,沈长离在仙界所作所为,已经算是给全族出气了。
后来,得知沈长离愿意来妖界继任龙君位子,清霄便也在两月前赶了过来,如今也随着军一起来了青丘。
清霄其他事情都不操心,唯一操心的,便是他的子嗣问题。
夔龙如今就剩他一个,沈长离不开枝散叶,早早生出一些后代,之后族裔如何发展繁衍下去?
“少主今夜又独宿?”清霄环顾了一下帐篷,失望道。
只有沈长离合几个近臣,都是男人,眼见要熄灯,不见任何婢女伺候。
以前他习惯了叫沈长离少主,现在也没什么改口,沈长离也没有刻意去纠正他。
其实,沈长离他接受这些妃子,大家都觉得定然是为了子嗣。
沈长离后宫妃子都正值韶华,他自己也很年轻。
按照他临幸宫妃的频率,按理说,早应该有不少子嗣,宫中却一直没有过任何动静。
清霄十分担忧:“少主,在子嗣方面,你应更上心一些。”
他没抬眼,漫不经心说:“还要如何上心?”
周围几个臣子都笑了:“王上好艳福。”
沈长离是他从小看大的,其实以前清霄就担心过这件事情。
他少年时代的时候,和他说,他认定了一个女人,以后非她不娶。
公龙和人类女人很难有后后代。好在没有换骨的时候,沈桓玉有一半人类血统,和女人有后代的概率不低。龙血可能被稀释,生下来一个普通人类甚至都有可能。
但是换骨之后,他等同于完全是纯血龙类了。他非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其实等于是自绝血脉。好在他转兴了,现在也愿意接受妃子了。
“早知道,便应带一个妃子随军。”清霄絮叨。怕沈长离看不上这种军中的婢子。
沈长离都忍不住笑了。
白日打仗行军,晚上还要去睡女人。这一整日就没有能休息的时候?
他敷衍地说:“迟早会有。”
“等孤回宫,以后夜间便更频繁一点。”
清霄犹豫着,还想说什么。
清霄觉得很奇怪,他正当盛年,身体又没问题,妃子也都是高血统的妖兽,他找沈长离宫中侍卫问过,他临幸妃子之后,从没要过避子汤,妃子更不可能自己偷偷喝。这么久,三四个孩子都有了,为何嫔妃肚子都毫无动静。
他其实怕是有什么问题,才导致没有怀上,有点想让妖医给宫中所有人都做个检查。
沈长离的耐心已经到了尽:“清霄,你是不是管太多了些?”
他已经提前预判了清霄要说什么,对华渚不耐烦说:“你去找个女人来,今晚送我帐中去。”
华渚也完全不问要什么女人,直接走了。
清霄知道沈长离耐心已经耗尽了,只能悻悻离开。
李默原本正在卡绘制舆图,他性格安静沉稳,见氛围松弛了下来,反而想起一事来,这段时日,在王都的幼弟李疏月对他提起过很多次这件事情,李默听到今日若化和沈长离的对话,想起了此事。
他倒是没料到,王上和那个叫白茸的女人,竟然有这样一段旧情,沈长离对自己女人一贯很好,这样把她直接扔进了北狱,显然十分罕见。
他斟酌了片刻,开口:“关于白茸一案,臣寻思,可否从轻宣判?毕竟,最后并未造成实质危害。”
“她只是个人类女人。”
幼弟多方求情过,加之李默一直也不提倡重刑。
自从白茸被抓走之后,李疏月想了很多办法,想过要如何把她救出来,只可惜,他甚至还想过要求劫狱,其实这种时候,沈长离在外行军,事态紧急,监狱看守都不会那样严格,只有白茸的监管如此严格,倒是完全出乎意料。
帐中安静了一瞬。
“本就是王寿府上的逃奴。”沈长离似笑非笑,狭长的眸子看向他,“跑了,不按法规处理,莫非要徇私枉法?”
李默低声说:“臣并无此意。”
他细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敲了敲案几:“孤一直听说,你有个幼弟?以前曾在人间走失,并且,他现在的住处,就在王寿邻边。”
“你弟弟,和白茸,是不是早是旧日相识了?”
李默硬着头皮说:“谈不上旧日相识,只是略微认得些。”
“墙头马上,倒是一段好缘分。”沈长离语气轻巧,甚至还含着几分笑意,听不出多少不快。
“只可惜,那罪奴只有一个,孤已经把她赏赐给王寿了,她怕是还没学到同时伺候两个男人的本事,你幼弟来迟了一步。”
李默不由胆寒。
好在,之后沈长离并未再谈论这件事情,而是回到了军务上。
他性格极为敏锐,多疑,心机深沉且喜怒无常,虽然有雄才大略,但是显然是一个可怕的暴君和独裁者。
李默畏惧他,但是也只能心甘情愿为之所用。
正在这时,宣阳的传音到了。
沈长离没有避讳李默,叫宣阳直接说。
听完汇报之后,他唇角缓缓一扬,视线却看向的李默:“还不知悔改?”
看来,还是苦头没吃够。
“白茸喜不喜欢孤赏给她的那一只碗?”
宣阳安静了一瞬:“应是喜欢的,白姑娘用了。”
沈长离唇角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下次回去,让她当着孤的面表演一下。”
白茸总是可以轻易挑起他的火气。
他情绪其实波动不大,但是方才那一场和若化的谈话,已经足够激起他的情绪,可惜白茸现在不在手边上。
“她到底要如何才会长记性?”他似在喃喃自语。
他要让她知道疼,吃到教训,这辈子都乖乖的,老老实实匍匐在他脚下。
“明日便把她抬出去,先游街三日。”他说。
李默也愣住了,嘴巴张开了一下,但是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让整个王都的妖民都看看,王寿府上低贱的逃奴,到底生什么模样。”他冷道。
一旁墙壁上的火光跳动,他清俊的面容被映照得格外冷酷。
……
得知白茸那一日从府上跑出去后,王寿很是紧张,原本他这段时日忙得脚不沾地,这一日把事情都推掉了,在家仔仔细细反复思索这件事情,他看管不力到底占几分责任。
倒是没想到,他还在紧张着,却听小厮通报,碧翠来了府上了。
王寿现在还在忧心忡忡,其实没有多少接待碧翠的心思,碧翠便好整以暇,在他客厅落座:“兄长是否有烦心事?”
王寿只能叹息,把白茸的事情说了一遍,碧翠若有所思。
她问王寿:“那女人现在在何处?我过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