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儿是被那个叫云轻的女子带走的,这个时机又不是他挑的。”
“你说得对,”江病鹤便放下心来,接着又说,“他不会真的爱上那妖女了吧?”
“爱上又怎样。”
“你有所不知,我第一次见她就想杀她,只是怕榆儿知道后心存芥蒂、认为我们不顾他死活,这才没有动手。
如今看来,倒不如当时直接杀了省事,留着多生出这许多事端。”
秦染情把倾国倾城的脸一沉,冷冷说道:“你喜欢杀人,你去找别人说,不要脏了我的耳朵。”
“好,不说了,”江病鹤坐到她身边,抬手轻轻抚弄她的后背,“消消气。”
秦染情拈着茶盖,轻轻刮着茶沫,低头不语。
江病鹤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气稍稍顺了些,又说:“总归是要除掉那个女子的,留着她会败坏我们的名声。”
秦染情动作顿住,“关我何事?事情是你做的。我的名声好得很。”
江病鹤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那样做,也是逼不得已,事情已经做下了,现在无需多说。我做那么多事,不过是想和你长长久久,同奔仙途。”
秦染情便有些心软了。她嗔怨地看了他一眼。
江病鹤握着她一只柔荑,轻轻捏了捏。
秦染情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女子十分狡猾,考虑到榆儿的感受,我们又不方便直接动手。我会安排个万全之策,届时还需要夫人多多帮忙。”
秦染情猛地抽回手,豁地一下站起身,冷冷说道:“你让我帮你杀人?”
“夫人……”
“江病鹤,你做梦!”
——
程岁晏抓鱼很有一套,浮雪才抓到一条时,他已经抓到三条了。这人拎着三条鱼笑得十分讨打,浮雪不服气,于是摇起了铃铛,试图找个帮手。
当,当,当。
“光乎日月,
载乎列星。
慈云法雨,
六道听封。敕!”
晚风斜阳里,一只黑色的小猫迈着轻盈优雅的步子走来。
小猫通体黑亮,四足雪白,眼睛碧绿,走到浮雪面前时,端端正正坐下,不耐烦地眯了眯眼睛。
那样貌,那神态,熟悉感扑面而来,浮雪看得一呆。
一人一猫同时说话了:
“怎么又是你?”
程岁晏看到会说话的猫,觉得很新鲜,“小猫,你竟然会说话?”
小猫没理会他,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猫依旧没理他,只是对浮雪说道:“没本事就别乱用召唤术。”语气很不好。
浮雪气道:“你有本事别来呀。”
小猫哑口无言,抖了抖胡子,说道:“笨蛋。”
浮雪:“白痴。”
小猫:“傻子。”
浮雪:“智障。”
小猫:“你是猪。”
浮雪:“你是狗。”
小猫大怒,“你才是狗!!!”
程岁晏见他的毛都气的炸起来了,连忙劝架道:“好了别吵了,小猫,请你吃鱼啊?”说着举手甩了甩手上硕果累累的三条鱼。
“神经病,谁要吃鱼啊!”小猫忽然暴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跳到程岁晏面前,一爪子扇到他脸上。
程岁晏:“?????”
他,好像,被一只猫扇了耳光?
小猫扇完他耳光,轻盈地落在地上,扬长而去。
浮雪叉腰看着它的背影,摇头道:“莫名其妙!狗东西!”
抓鱼的兴致被打断,好在他们也有了四条,正好一人一条。
夜幕降临,几人在河边点起了篝火。
浮雪和程岁晏一起把鱼杀好用木枝穿起来,又用各种香料腌制好,云轻拿起一枝鱼便要烤,浮雪惊得尖叫:“师姐你别动!”
她师姐哪里都好,就是厨艺方面好像受了什么神秘诅咒,不管做什么都难吃,要是让她来烤鱼,那鱼大概会觉得自己死的不值。
“我就看看。”云轻讪讪地放下。
江白榆好奇地拿起一枝,学着浮雪的样子翻转烘烤,不一会儿,香气四溢。
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伸手递到云轻面前:“试试?”
云轻有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做?”
“嗯。”
她是不太信任江白榆的,可是那条鱼就在她面前,香气像是带了钩子一样勾得她口水泛滥,她于是接过树枝,克制地咬了一小口鱼肉。
咦?
云轻眼睛登时亮了,好吃诶!
鱼皮酥脆焦香,鱼肉鲜嫩多汁,火候把控得恰到好处,好似早片刻晚片刻都不行。
云轻感受着口腔里的极致滋味,享受地眯了眯眼。
她的神情把江白榆逗笑了,他笑盈盈地望着她的脸,问:“这么好吃啊?”
“嗯!你尝尝?”说着拿剑要给他割一块。
江白榆按住了她的手腕,“不必。”
浮雪凑过来,“我尝尝我尝尝!”
她尝就不需要用剑了,直接就着师姐的手啃了块鱼肉,仔仔细细地品味一番,然后有一点嫉妒,“是还不错,你是不是瞎猫撞到死耗子?”
江白榆失笑,“是吧。”
浮雪:“再烤一条看看。”
程岁晏也凑热闹:“给我也烤一条,我倒要尝尝有多好。”
最后江白榆一共烤了三条鱼,每一条的火候都把控得一丝不差,几人吃完,赞不绝口。
浮雪也不得不承认,是有一种叫天赋的东西存在着。
不过,烤了这么多,他自己却是一口没吃。云轻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人把辟谷做到极致,食物在他眼里一律算作脏东西。
程岁晏吃完烤鱼,感觉和江白榆的关系拉近了些。有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这会儿见气氛不错,脑子一热就说:
“白榆,你平常用的是什么熏香?怪好闻的,配方卖不卖?”
一句话把江白榆问得愣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我不用熏香。”
程岁晏奇怪道:“咦?可是你身上有一种,嗯,莲花的香气?你自己闻不到吗?”他说着,又看看云轻和浮雪,“你们也闻不到?”
她们自然是能闻到的。
浮雪说道:“那不是熏香。”
“不是熏香是什么?”
“应该是香粉吧?”
“啊?”程岁晏看向江白榆,满脸写着“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有这爱好”。擦香粉的男的还挺少见的。
江白榆扫了云轻一眼,她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令他感觉很不自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解释道:
“我没有熏香,也没有擦香粉……从来不擦。”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云轻顿感意外,挑眉看着他:“这么说,你是自带体香?”
“……”江白榆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带体香,这好像比擦香粉更羞耻一点?
他闭了闭眼睛,自暴自弃道:“你就当我擦了香粉吧。”
这话已经说晚了,他们三个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江白榆在这样的注视下耳朵开始变红,没好气道:“要笑就笑吧,别憋出病来。”
三人于是笑成一团。
程岁晏拍着膝盖,“哎,是我没见过世面,你也不用害羞啊,京城肯定有很多男人羡慕你,哈哈哈哈……”
浮雪一手搭着云轻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真的吗,什么样的男人?”
“男宠啊。”
浮雪笑得更欢了。
江白榆看向云轻。
在摇映的火光里,她的五官显得更加深刻夺目,脸颊红扑扑的,眸子点缀着火光,灿若星辰般,抿着嘴,嘴角挂着促狭的微笑。
她笑得还算克制,但是她这样的微笑对他刺激最大。
江白榆豁然起身,抓起程岁晏的肩膀往河里一甩。
噗通哗啦——
程岁晏冷不防被扔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