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申明瑚已经打算下周一就回学校上课了,但这跟许沛锡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但感情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钟以敏瞪大眼睛,指着台面上的结婚证,气得嘴都哆嗦了。
她奔过来,激动地晃动着申明瑚的肩膀,生气道:“你真是疯了?怎么能和许沛锡结婚呢!申明瑚,我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申明瑚一点也不反抗,目光悠远地说道:“敏敏,你知道我失踪之前,韵韵跟我说什么吗?”
钟以敏颓然地垂下双手,急切地问道:“韵韵说什么了?”
……
“猎猎,我打算答应赵金金的追求了。”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微微红着脸,声音低低地说道。
赵金金是魏开韵姐姐领导的儿子,去母亲单位吃食堂的赵金金,遇上了来给姐姐送饭的魏开韵,电光火石,一见钟情,从此赵金金就追在魏开韵后头跑。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魏开韵就是不喜欢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赵金金,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金金却锲而不舍,势必要水滴石穿。知道魏开韵报了京大后,他也报了京大,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魏开韵却丝毫没有被打动的迹象。
猛地听说魏开韵打算和赵金金交往了,申明瑚大吃一惊,转念一想,随口却认真道:“嗯,文质彬彬,眉目清爽,人搞物理的,却不是个书呆子,幽默风趣,勉强能做你的初恋。就是不知道他的身材好不好。对了,你不是跟他一起去过海边旅游吗?他身材如何?”
鹅黄色裙子的少女一听,扑着身子过来,作势就要捏申明瑚的脸蛋,她嘴上还娇嗔道:“申明瑚,你真讨厌!”
申明瑚平铺直述地回忆完,轻声喃道:“可韵韵她再也无法展开一段美好青涩的校园恋情了。”
钟以敏忍着泪水,咬牙说道:“所以,你为了报复自己,要葬送掉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申明瑚连忙抿着嘴唇,转过脸去。
钟以敏抓住了她的手,哽
咽说道:“申明瑚,你傻不傻,就是韵韵在天之灵,也不想你这么做。”
申明瑚甩开她的手,涨红了脸,瞪着黑沉的眼珠子,怒道:“那她就来骂我、管我呀!”
喊完后,申明瑚没有哭,她侧过头,一脸平静地看着默默流泪的钟以敏,轻声说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钟以敏一擦眼泪,憋着气,大声问道:“那为什么是许沛锡?你可以不谈恋爱、不结婚的!干嘛找他随便结婚!”
申明瑚一眨不眨,糊弄说道:“那样,我爸妈会担心的。许沛锡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我在这段婚姻中处于最有利的位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个理由很强大,即使申云骊和乔向平再怎么开明,再怎么宝贝申明瑚,他们也没想过申明瑚会不结婚,孤身一人到老。
钟以敏无话可说,对申明瑚说的话信以为真,我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我不想管你了!反正从小到大,父母都让我跟你学习!”
眼看着负气的钟以敏就要消失在门口,申明瑚忽然高声说道:“你告诉周念淮,让他别等了!”
钟以敏身体一僵,哼声道:“又让我做坏人!”
可却没说不答应。
熄灯后,许沛锡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着手里的结婚证,五味杂陈,慢慢地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
他翻了个身,将结婚证摁在心口上,关掉手电筒,放到床铺最里边,闭上眼睛。
可看似已经睡觉的许沛锡却在黑暗中忽然睁开了眼睛,深深的惊疑笼上心头。
许沛锡咬着唇,暗想着,申明瑚的情绪很不对劲,浑身弥散着一股悲伤,这种悲伤她直觉跟中药事件没关系。
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许沛锡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半宿。
听着室友的打呼声,许沛锡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强迫自己快点入睡,他明天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忙呢。
第二天上完上午所有课程后,许沛锡连午饭都没吃,就骑着自行车驶出了京大的校门。
自从李凤梅和大哥结婚后,黄娟子给他写信和寄东西越来越频繁了。这里面一定跟李凤梅有关系。
许沛锡一边看着前方马路,一边想道。
想到李凤梅,许沛锡就不禁地眉头锁紧。这个李凤梅别以为匿名,他就不知道那些诋毁申明瑚的信是她写的。
什么天煞孤星、克夫命、狐狸转世,就差要报公安将申明瑚抓了。他离开家了,没想到李凤梅还能缠上来。
本来有李艳红这个先例,他在家里可以明目张胆地疏远李凤梅这个新大嫂,没想到,李凤梅去没把他对她的抵触当一回事,居然以一副她为他好的口吻,仿佛两人是什么亲近的朋友,来劝说他远离申明瑚。
虽然李凤梅信里没有说出申明瑚的名字,但他就是莫名觉得李凤梅知道他身边有申明瑚这个人的存在。
许沛锡目光一冷,李凤梅这人还真有点邪门。
在许沛锡的沉思中,邮局很快就到了。
许沛锡这次来邮局,就是来取黄娟子寄来的包裹的,已经好几天,他要是再不来取件,包裹就要原路退回了。
虽然他不缺稀罕家里的所有东西,但到时候不好解释。
邮局什么时候人都很多,寄信的、打电话的、寄取包裹的,汇取款的,摩肩接踵。
许沛锡忍着皱眉的冲动,灵活地挤到了柜台前面。
一站定,他就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胸口,摸到了那有些弧度的边缘,许沛锡暗暗松了口气,结婚证没丢。
他将包裹拿到手里,人却不急着往外走。许沛锡将包裹解开,低头翻找着里面的东西。
直到找到了黄娟子信里说,李凤梅出主意做的红薯粉丝,才住了手。
许沛锡左右看了一眼,将那包红薯粉丝悄无声息落在邮局门前的空桌子上。
“唉,同志,你的东西不要了?!”背后有人喊道。
许沛锡头也不回,假装没听见,骑上了自行车。
魏开锦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拉着自行车,迈着沉重的步伐,呆呆地走在大街上。
这次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自从乔向平和申云骊来过家里一趟之后,父母就一声不吭将妹妹下葬了。
她十分地不了解,这事就这么算了?
她追问,父母只解释妹妹因为学业压力,才一时想不开的。
她不相信,虽然妹妹没少抱怨功课难,可她一直是个乐观的人。
她只求一个真相,为什么妹妹会不明不白地死了?可父母却在妹妹入土为安之后,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去查,他们不仅不帮忙不说,还出手阻拦。
魏开锦很生气,这次又因为父母要将她送进医院里,想让她安心生下孩子而大吵了一架。
魏开锦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茫然地看向四周。
下一秒她的目光就不偏不倚地落在许沛锡身上,魏开锦眼睛顿时一亮,喊道:“许沛锡,你等等!”
许沛锡她当然认识,申明瑚不声不响地和周念淮分手,又交了外面的对象的事,闹得满院皆知的,她还看过那张粉红的宣传单呢。
这个年轻人身为申明瑚的对象,一定知道一些隐秘的事情。
想到这里,魏开锦将手里的自行车往旁边一推,不顾身子,就跑起来,想要追上许沛锡,问个清楚。
她一边追,一边大力喊道:“许沛锡!……”
许沛锡微微地疑惑转回头来,往后面一看,就看到一个孕妇追着他跑,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但他明明不认识她。
许沛锡脚一着地,将车子停下来。
魏开锦见状,脸上一喜,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大步伐,朝许沛锡跑过去。
这一个不注意,她左脚拌右脚,跌到地上,魏开锦第一时间捂住了肚子,“哎呦”痛呼出声。
许沛锡心一急,将自行车一扔,跑了过去,蹲下来问道:“你怎么样了?来我扶你起来!”
魏开锦马上抓住了许沛锡的手,焦急地问道:“申明瑚有没有告诉你我妹妹的事?!”
魏开锦提到申明瑚的语气并不客气。
许沛锡有些暗恼了,莫名其妙。
接着,他就稍微用力拉开了魏开锦的手,想要走人,跟申明瑚不对付的人,他为什么要帮呢?
旁边的一位路人,指着魏开锦的裤子,惊呼道:“她流血了!”
许沛锡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这个女同志的身下正在出血,那血流得极快,都到了她膝盖的位置。
又有一位大娘急躁的喊道:“她这是要生了,快点将人送到医院去!”
许沛锡有点懵了,但转眼一看,他看到了魏开锦脸上那有些熟悉的轮廓,这个女同志跟申明瑚形影不离的魏开韵很像。
他好像也很久没在校园里见过魏开韵了。许沛锡心里边冒出这个念头,边往马路中间冲。
一辆大卡车停在他眼前,怒气冲冲的司机探出头来,指着许沛锡怒道:“你不要命了!”
许沛锡跑回来抱起魏开锦,又掉过头来,往副驾驶座跑。
司机师傅见状,怒骂声戛然而止,他爬过来,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额头冒汗说道:“快点上来!但你得给我指路,我是外地的,这附近哪有医院我不清楚!”
魏开锦被放上担架,推往急救室。许沛锡和司机师傅站在玻璃门外。
许沛锡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他想离开了,反正人已经送到医院了,只能看医生的了,他再待在这里也没用。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拿着手术单子急匆匆跑过来,朝着两人说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你们同不同意孕妇剖腹产,要是同意的话,就在上头签个字,孕妇的情况有些不太好,最好是剖腹生产。”
司机师傅一听,连忙摆手,直愣愣地说道:“我不是。”
护士看向许沛锡,许沛锡镇定地说道:“我是,我来签。”
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推开急救室的门,走了进去。
司机师傅听着里面的凄厉的叫声,尬尴地说道:“小兄弟,你是里面那位女同志的弟弟吧,有你这位亲人守着,那我先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同时还伴随着一道响亮的啼哭声。
护士笑着朝许沛锡说道:“母子平安,你姐生了一个闺女。”
显然护士也是下意识地认为许沛锡是孕妇的弟弟。
护士说完,就又走了进去。许沛锡却分了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皱眉心道,难道我长得不像一位丈夫吗?
高兴望着玻璃门的司机师傅边回过头来,边说道:“小兄弟恭喜你呀,要当舅舅……”
司机师傅吃惊地望着空荡荡的走廊,人呢?
一只蝴蝶扇动了它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