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候男女老少个子都普遍不高,即使有高个基因,身体摄入的营养不够,也很难长高。
小少年个子矮,倒不是营养不够的原因,而是他发育得晚,而申明瑚基因好,父母都是北方人,她又发育得早。
于是,最小的她反而是个子最高的那一个,高出其他人一大截,小群体里,她是老大,没一个人能压得过她。
反应慢的魏开韵踮着脚尖,高高地举起手来,朝着海魂衫少年轻哼一声,争个高低说道:“我昨天就跟猎猎说好了,我才是第一个跟随猎猎这次行动的人。周念淮,你不准跟我抢!”
周念淮撅起长着细细绒毛的嘴巴,不服气地反驳说道:“昨天的不算!”
魏开韵刚想张嘴反问,怎么不算,就被申明瑚打断了。
她背着手,来回走两步,看着两个“下属”,出声定下秩序。
“韵韵是第一个,周念淮你是第二个。”
一听这话,魏开韵顿时扬起下巴,得意地对着周念淮。
周念淮看了一眼小脸严肃的申明瑚,再不满也只能将其压下去。
八个人,加上她,一共九个人,人人都要去昆明,然后上战场,没一个临阵脱逃的,申明瑚非常满意自己挑选小伙伴的眼光,都是志同道合的人。
接下来,她和小伙伴们又畅所欲言,讨论了一下具体的细节,要带什么行李,车票和介绍信的问题。
讨论了一个下午,申明瑚总结了一下方案,给他们一条条按流程地讲一遍,让小伙伴明白,她这个“司令”是有计划,靠谱的,行动也是可以实施的,然后小手一挥,让他们各回各家,准备行李去了。
高中一年级的那个夏天,申明瑚和八个小伙伴聚在子弟中学后门,然后坐着电车去了首都火车站,爬上了前往昆明的火车。
申云骊是第一个发现自家孩子没去上学,不见了的人。
尽管申明瑚聪颖过人,十三岁就读了高中,也不是只会读书,在其他方面没有一点心眼的孩子。
申明瑚的聪明是在方方面面的,没有一点的短板。
子弟高中就在大院不远的地方,步
行出了大院,直直往右走,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连马路,弯都不用拐。
但申云骊和乔向平还是不放心自家的宝贝闺女,上学的日子,每天都会轮流接她上下学,要是两人都没空,就安排人去接。
这天申云骊和乔向平都没有加班,下午的时候,两人在电话里就说好了,申云骊去学校接女儿,乔向平呢,先回家做晚饭。
申云骊在学校门口,等得学生几乎都走光了,也没见着自家女儿。
这个时候的老师,是绝不会拖堂的。
申云骊心里看着人影稀稀落落的校门口,心里一咯噔,冒出非常不好的念头。
现在虽然是和平年代了,可是特、务、间、谍不能说是没有的,想起那些战友们被害的孩子,申云骊腿都要软了。
她深吸一口气,马上恢复了理智。
然后往学校里冲,直接跑去了申明瑚的班级,班级里只有值日做卫生的两个学生。
申云骊嘴角挂着温柔的笑,问他们,知不知道她家明瑚去哪了,怎么还不见她出校门?
两个值日学生虽然不是和申明瑚一个大院的,但也认识申云骊,知道她是同学申明瑚的妈妈。
听申云骊这么问,他们面上有些疑惑地说,阿姨,申明瑚她今天根本没来上课呀。
申云骊心情焦灼之下,也没忘跟他们道谢,然后才拖着两条软腿,往教师办公室跑。
申明瑚的班主任,盖上学生的作业本,又端起桌子上的大茶缸子,喝了口寡淡的茶水,润润嗓子,接着她眉头一皱,用手指从嘴里捏出一点高沫来,扔到旁边藤蒌子里。
“李老师!”
李老师被吓得手一抖,茶缸子都要掉了。
她一惊之后,抬头看向门口。
此时申云骊已经走到李老师面前了。
申云骊神色苍白地逼问道:“李老师!我家猎猎为什么没来上课啊!?”
李老师是知道学生申明瑚的小名叫猎猎的,当初开学,申云骊和乔向平送申明瑚来学校,和她这个班主任好好交流了一番,一口一个“猎猎”,话里话外,都围绕着两个主题,一个夸自家宝贝女儿,另一个担心申明瑚跟班上的同学年龄相差大了,怕她被班上的大孩子欺负。
她当时让他们尽管放心,她会多注意一些申明瑚在学校里的情况的,也会让班上的同学,多照顾一下,申明瑚这位小同学。
所以李老师马上反应过来,“猎猎”是谁,她老妈接口说道:“明瑚今天不是生病了,请假在家休息嘛。”
理所当然的口吻,这一刻好像两人位置颠倒了,申云骊是负责人的老师,李老师是纵容孩子的家长。
“不可能。”申云骊摇头说道。
还未等李老师开口说话,她语速飞快地说道,“李老师,我先打个电话。”
子弟学校,配置当然不一般,教师办公室里就有手摇电话。
家里的电话一接通,申云骊就马上开口说话,“向平,猎猎在家吗?”
在乔向平回答的这几秒,申云骊倍受煎熬,同时满怀期望。
因为,如果乔向平回到家,发现女儿在家,一定会给学校里打电话,让人告诉她一声,赶紧回家,但是乔向平回到家了,却没打电话来。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另一头的乔向平察觉到了申云骊问的话不对,他死死地皱着眉头,沉声说,“不在啊,你去接她放学,猎猎不是和你在一起嘛。”
心里的大锤子终于落地,申云骊冷静地说道:“猎猎她今天根本没去学校,李老师说她请了病假。”
乔向平心一紧,想了想,同时安慰妻子说:“云俪,你先别着急,我去魏家、钟家看一看,问一问,你等我电话。”
申云骊撂下电话筒,转过身来,神情凝重地看着李老师。
李老师一脸的慌张,她早上在办公室接到申明瑚的电话,申明瑚在电话里,亲口说,自己不舒服,今天不去学校了。
她也没多想,关心了申明瑚几句,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吃点药,就同意了她的请假。
哪个老师敢多管学生的闲事啊,他们不主动闹事就算,谢天谢地啦。
申明瑚又是那种乖学生、好学生,每次作业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学习成绩次次第一,还真信尊敬他们这些老师,这样的学生她恨不得来一打。
每次看着申明瑚满分的试卷,她这个老师,都会次次为申明瑚遗憾,不能参加高考,上大学。
不过转念一想,以申明瑚父母的能耐,上工农兵大学也不是难事,她才稍微不那么遗憾。
她读书的时候,才上小学一年级,就直接背着小挎包自己上学了,申明瑚十几岁了,每日都有家里人来接送,家里人这么宝贝她。
申明瑚的档案她也是牢记于心的,独生女,父母就这么一根独苗。
现在听说申明瑚人不见了,李老师顿时觉得天要塔了,自己要完了。
申明瑚虽然才十三岁不到,但抽条得快,脸又是大气明艳的长相,看起来人似乎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首都里大街小巷,二流子,顽主可多着呢,他们最喜欢的两件事,一件是打架斗殴、圈地盘,另一件事就是满大街地招惹漂亮的小姑娘,还出过人命过。
要是申明瑚出了点什么事,申家父母不得跟她拼命啊,让她赔他们的宝贝女儿啊。
李老师头晕乎乎,艰涩地开口,想向申云骊解释和道歉,“明瑚妈妈,我……”
申云骊轻轻地摇头,阻止了她,“李老师,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家猎猎撒谎骗老师,等把她揪出来,我让她给你道歉。”
申云骊是个理智的人,她知道现在学校里的形势,是老师们怕学生,而不是学生怕老师。
自家闺女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心目中最得意、最受宠的学生,李老师当然不会怀疑她的话。
这事她怎么也不该迁怒到李老师身上去。错全是自己闺女的,现在李老师反而受了连累,担心受怕。
见申明瑚这么讲理,李老师的心安稳了一些,跳得不那么快了。
她忙道:“明瑚妈妈,要是明瑚真不见了,那我也帮着,对了,还有其他的老师,也可以让他们一起帮忙!”
李老师的好意,申云骊没有拒绝,她扯出一个淡笑,说道:“那先谢谢了。”
要是自家女儿真不见,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就能早点把人找到,作为一个母亲,她舍不得拒绝。
事后,她一定拉着自家女儿,一个个地道歉,并感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申云骊的心直直往下坠,乔向平越迟打电话,就说明情况越坏。
一向温柔地申云骊面沉如水,心里发了狠劲,心想,这次一定下狠心,好好教训申明瑚一顿。
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以为首都其他地方,是大院、学习、市中心的百货大楼那么安全嘛!
第4章 第4章“铃铃”电话一响起来……
“铃铃”电话一响起来,申云骊马上拿起电话筒。
“云俪,魏家、钟家他们家的孩子也不见了,我猜是和猎猎一起不见的,而且很有可能这事是猎猎蛊惑他们离家出走的。”
乔向平苦涩低沉的声音传来,他知道自家闺女是个什么性子,在大院孩子堆里只有别人听她的份,现在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见了,十有八九就是被自家女儿给蹿腾了。
申云骊又气又急,脸一阵红一阵白,她问道:“那我这边还要不好找?”
人不见了,必定是去干什么事了,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待着的?几个孩子肯定不在学校周围了。
乔向平说:“云俪你先回大院吧,我们几个家长聚在一起,先讨论一下该怎么找起。”
……
申明瑚这九个人是在郑州被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发现的,然后被钟家的朋友给送了回来。
火车隆隆作响,车厢一高一低地晃动,在广阔的金色田野上飞驰。
申明瑚窝在靠窗的座位上,扣手扣得心烦意乱的,用余光瞄了一眼黑着脸,一眨不眨盯着她的中年男人。
心里不由地默默吐槽,怎么老是盯着她,不盯别人呢?
申明瑚一边瞄着中年男人,一边用胳膊肘碰了旁边的钟以敏一下,小声嘀咕:“钟以敏,你怎么不说你有亲戚在郑州呢?你要是说了,我们就爬另
外一列不经过郑州的火车了。”
钟以敏是个个子娇小,圆脸的小姑娘。
一听申明瑚的话,她圆乎乎的脸就皱了起来,她不高兴地说道:“这不是我家亲戚,我都没见过他!”
申明瑚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将这次行动失败的责任按在钟以敏身上。
她皱了皱鼻子,郁闷地说道:“真是气死人了。”
钟以敏气鼓鼓地附和道:“可不是嘛,气死我了,这么快就被抓住了,都怪我爸!”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吐槽着大人,中年男人突然抬脚向她们走过来。
申明瑚顿时一激灵,有了危机感,猛地站起来,双手一张,挡在小伙伴前面。
她下巴冲着中年男人,外强中干地大声说:“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