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申明瑚的父母不在,今晚做饭的人直接给申明瑚做了韭菜炒鸡蛋、腊肉炒西葫芦、排骨炖豆角和清炒西红柿放在她面前。
因为多了周念淮这个贵客,不仅新做的菜份量大,还多做了一道。
大伯娘对着周念淮特意说,“念淮,摆在明瑚面前的那几盘菜都是新做的。”
周念淮笑着说道:“大伯娘,我喜欢吃剩菜,剩菜滋味足,下饭!”
说着周念淮向着今天中午剩下来的猪肉炖粉条夹筷子。
对此,申明瑚低下头来,笑弯了眼睛。
即使父母不溺爱周念淮,但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吃着精细粮,喝着牛奶长大的,家里即使饭菜做得再丰盛,也不会专门留出来一点,放着下一顿吃。
再说了,他上面有四个能吃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特能吃的爹,即使最小胃口的亲妈每顿也能吃两碗饭,所以家里的饭桌那是一点菜汁都不剩。
要是有的选,周念淮也不愿意吃剩下的,但这会子他有的选,他不吃新鲜的,只是想着让申明瑚先吃上,先满足她的肚子。
老太太眼尖地看到孙女脸上甜蜜的笑容,笑眯眯地夸周念淮,“不挑食好呀,长得壮,长得高。”
大伯娘一听,借此来教育仗着自己最小,家里人最疼她,对家里的伙食一不满意,就撒泼打滚嚷嚷地要吃鸡蛋的小孙女。
她点点小孙女的额头,念叨她,“听到你太奶奶的话了吗?以后不能闹着不吃饭,才能长得像念淮哥哥那么高。”
小孙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周念淮身上转啊转啊,在长高的诱惑下,不住地点头,脆生生地说,“奶奶,我以后一定乖乖吃饭。”
闻言,大家都笑了。一大家子的人一边吃着晚饭,一边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闲话家常。
不知怎么的就说到申明瑚带回来的礼物上了,没她的份的二伯家的小儿媳妇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明瑚堂妹给挑的水晶鞋真是好看极了,好好爱护,都能穿十来年。”
这话也没让大家觉得尴尬,说话的人是在不满和妒嫉,或者故意挑事生非。
二伯娘接话附和道:“是呀,你妹妹已经十六岁了,脚不会再往大里长了,这双塑料凉鞋能穿得值了。”
二伯轻飘飘地看了欢欢喜喜的小女儿一眼,严肃地说道:“将你的塑料凉鞋送给你嫂子,你嫂子都没有呢!”
申明瑚筷子一顿,脸上含着的笑意也没了,她心里无奈地想,她就知道,这老家的幺蛾子早晚都要出的,总得发生一些让人如鲠在噎的事。
第28章 第28章申明瑚的小堂妹听了……
申明瑚的小堂妹听了她爸爸的话,眼圈立马就了,眼泪憋也憋不住掉下来,她还不敢让人看见,慌忙低下头来,默默地哭。
二伯就不是个慈爱的父亲,对儿子好一点,对儿媳妇也不错,对闺女最差劲。
家里又没个人治他,二伯娘、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好脾气的,家里就成了他的一言堂。
活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的孩子就容易走向两个极端,所以二伯家的大女儿性子刚强,连亲爹都敢怼,个人事业和婚姻都搞得风风火火、有声有色的。
小女儿则恰恰相反,胆小如鼠。即使亲妈、哥哥嫂子护着,也抵不过一个脾气暴躁,不把闺女当回事,从来不会给自己亲闺女笑脸的亲爹的威力。
二伯家的小儿媳看小姑子哭了,连忙摆手说道:“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妹的新鞋子我不想要!”
她都要想打自己嘴巴了,明知道自己公爹的德性,还一时忘形,这下好了吧,祸从口出了,小姑子又要难过好几天了。
说完,小儿媳连忙转过身子去哄人,她拉着小姑子的手,柔声地解释道:“小妹,你别听爹说的,嫂子不要你的鞋子,明个嫂子赶集给你带一盒针线回来,你的线不是用完了嘛。”
小儿子则不满地朝着亲爹说:“爸,明天我就芸芸去城里,给她卖双新鞋子,你不要让小妹将自己的新鞋子让给她。”
二伯家没有分家,但是儿子儿媳手里也是有一点点私房钱的。
一听自己丈夫要给她买新鞋子,小儿媳妇没觉得开心,心里更加埋怨二伯这个公公,这钱花出去了,又得攒到什么时候?但眼下这情况,她又不能开口说不要。
她笑了笑,哄着小姑子,“你看小妹,你有了新鞋子,嫂子这下也有了新鞋子,多好啊,别哭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城里逛街去!”
二伯娘和其他人也加入到哄人的行列之中。
看着慢慢被哄好的小女儿,二伯小声嘀咕道:“也不懂事一点,让着嫂子。”
看着二伯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申明瑚承认,在送礼物这件事上,她是厚此薄彼了,只送给几个姐妹们。
但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丁点,也没后悔不该送这礼物。
没看到她连堂兄弟和表兄弟一个都没有送嘛?反正她的东西爱送给谁就送给谁。每次她回老家都是和堂姐妹、表姐妹相处最多,自然感情最好。
申明瑚缓缓地抬头,眼神冷淡地看着慷他人之慨的二伯,挑眉说道:“二伯,你身为长辈最应该让着人,不如这麦乳精你别喝了,让个孙子孙女喝。”
二伯一听,马上怒了,说:“这怎么能行!我一个当家的,全家的担子都在我肩上,连一口麦乳精都喝不上了!”
这个二伯最喜欢享福,一点也会亏着自己,一天炸二两花生米,就着三两小酒,美滋滋的。让他不吃不喝家里的好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申明瑚冷冷地说:“你不是
让堂妹让着嫂子嘛,那你不能让着孙子孙女?合着,你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那一份好东西让给别人啊?”
二伯脸色顿时涨红,梗着脖子说道:“懒得跟你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老太太朝着角落放着杂物的小矮桌一指,说道:“老二,你将自己的碗筷端过去,坐在那里吃饭。”
老太太一发话,二伯连外强中干的话都不能说一句了,要是自己敢反驳亲娘一个词,亲爹和大哥得轮番上阵,狠狠地削他。
他乖乖地端着碗离开大桌子,去到阴暗的小角落里。
老太太看着他坐过去,转过眼来,轻声说道:“吃饭。”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老太太知道这个二儿子最不像话,但给他娶妻分家过后,只要不闹出大事来,老太太是一向不管的。
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还要她管到什么时候?她要是管到闭眼睛之前,等他不在了,老二会更加不像话,还不如现在这样,万事不插手,让他们小家自己处理,摸索出治二儿子的门道来。
这不,二儿子一家除了老二偶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家子团结友爱的,要是老二闹出点事情来,其他人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至于小孙女她不是不心疼,反正有她在的一天,小孙女要上高中,有能力还要考大学,她这个做奶奶是不会让老二胡来的。
更多的她就没办法了,只能让小孙女自己想开了,放宽点心了。
人生在世难能事事如意,她没个好爹,她这个做奶奶的有时候还觉得自己没个好丈夫呢,老头子身上的小毛病一大堆,老二就是跟他最像。
幸好老二不仅性子像老头子,脸也长得像老头子,不然顶着一张跟自己相似的脸,说着不着调的话,做着没脑子的事,多糟心啊。
老太太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心疼亲爹不疼的小孙女,于是说道:“云俪这次让猎猎给我带来了好些素布,老太太我最近心情好,正好这会给你们绣手帕。芬芬,你喜欢苹果花还是月季花啊,我给绣上去。”
芬芬是小孙女的小名。
申明瑚堂姐和奶奶为她出了气,她爸都下餐桌吃饭了,又有这么多人哄着她。
小堂妹将眼睛一擦,抬起头来,正视着老太太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说,“奶奶,我喜欢苹果花,您就给我绣苹果花的样子吧。”
老太太忙不迭地点头,“好,就绣苹果花。苹果花白白粉粉的,最合适你。”
申明瑚有心活跃着气氛,于是故作争宠,问道:“奶奶,我的呢?还有几位嫂子的呢?”
老太太笑得一脸慈爱,说:“你忘了你奶奶的功夫了?先给芬芬绣,第二个就给你绣,你走的时候,准能将新帕子带走。”
说着,老太太看向几位儿媳和孙媳,“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帕子,赶紧说,要不然我干脆给你们素帕,省事了!”
几位女同志你一言我一句,连忙说道。
“妈,我喜欢牡丹的!”
“奶奶,我要梨花的!”
……
这时,大伯才满头大汗地进了家门。
老太太看着大儿子洗手擦脸,含着笑意说道:“我们可没等你啊,这么大的人,吃饭还用人叫嘛。”
大伯一屁股坐下来,歇口气说道:“娘,不用你等我,我本来想给你买半只烧鸡吃,但是我从农机站出来已经晚了,烧鸡店都关门了。”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大儿子的脸色,打趣问道:“老大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大伯看向申明瑚,有些惊讶地说道:“明瑚,你没跟大家说?”
申明瑚轻轻一摇头,说:“我只告诉奶奶,你去县城了。”
大伯顾不上打饭了,一拍桌子,扬声说道:“明瑚,你这是太谦虚了。”
周念淮一听有关申明瑚的事,急忙问道:“大伯,什么事啊?”
大伯看大家盯着他看,笑了笑,然后声若洪钟地将申明瑚给村子里吃不完的苹果想法子卖出去的事情,跟大家伙说了。
大伯的声音镇得窗户都响了,是个人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欣喜若狂。
大伯娘她们听了,也顿时露出大笑脸来,一副按耐不住的样子,想要多问一点细节,但又不想打断大伯。
只有一个人煞风景。
乔老头突然转过脸来,看着周念淮,插话说道:“念淮,这法子是你想的吧,然后告诉明瑚这丫头,让她去告诉老大。”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伯住了嘴,其他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眼睛尴尬地不知道该看谁,心里急得团团转。
死脑筋,快想啊,该怎么圆场?你说,这老爷子也真是的,明明都说了是他孙女的主意,还想将着功劳按在周念淮一个外人头上。
即使周念淮现在是申明瑚的对象,但两人还没结婚呢,那不是外人是什么?这老头子真是里外不分!
申明瑚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懒得辩解,反正有人会为她站出来说话的。
周念淮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脸色很不好看地说道:“乔爷爷,这不是我想到的主意,要不然我也不会问大伯了。”
周念淮已经改口不叫乔老头“爷爷”了,改叫“乔爷爷”了,虽然听起来还是亲近的,但周念淮心里对乔老头很不满了。
要不是在饭桌上,又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他这个暴脾气真想跟乔老头辩辩经,让他摆正一下自己的老思想。
乔老头嘴硬说道:“这事能成嘛?人家大厂子能听一个小姑娘的话?不会是明瑚这丫头空口白牙,胡咧咧吧。”
大伯可听不得这话,他正踌躇满志,准备带领全村甩开膀子,加大马力干呢。
再说了,即使不成,侄女也是有这个心想要帮一帮一穷二白的乡亲们啊,他无论是作为大伯还是村干部都得领这份好意。
大孝子大伯人生第一次怼了亲爹,没好气地说:“爹,你说的什么话?!村子里天天宣传男女平等思想,不管是男的还是女,只要是劳动者,都一样光荣伟大,而且村子里是男女同酬的!你作为村干部家属,思想怎么这么迂腐呢!爹你不能这样,你得赶紧改啊,不然被公社的人知道了,不仅我没脸,你的大孙子也没脸,我们全家都没脸!”
被忤逆的乔老头脸一阵青,好一阵白的,他连忙看向老太太,让她开口教训大儿子,孩子们最听她的话。
老太太假装自己旁边空着,低头哄着太孙女吃青菜。
求助无门的乔老头只能胡搅蛮缠地说,“老大你好大的官威啊,教训起你老子来了!”
申明瑚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爷爷,你这么生气,要不然让大伯将帽子一摘,不当村支书了,回家伺候你怎么样?”
“那可不行!”乔老头大声说道,俗话说得话,县官不如现管,他能做村子里德高望重的第一人,不是靠远在首都的小儿子,是靠就在村子里当支书的大儿子。
要是大儿子回家种地了,他岂不是要将这位置让出来了,以后不能想教训村子里的小辈就教训了。
申明瑚嘴角一乐,看得自己爷爷被气得不轻,还嫌不够,挑了挑眉说道:“爷爷你这思想可不行,容易坏大事。我告诉你吧,这次我走的是一位姐姐的关系。人家在首都果汁厂当采购领导,才能帮上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