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申明瑚赶紧低下头,暗暗撇了撇嘴,端起碗喝了口鲜美的汤。
见她这个样子,胡阿姨更来气了,直接说道:“明瑚啊,你什么时候去工作,你爸妈整天开问我,我不好回答呀,阿姨只会洗衣服做饭搞卫生带孩子,哪里会糊弄人?糊弄的,一个是院长,一个将军,这不是为难我老太太吗?”
在申明瑚急忙将汤咽下去时,许沛锡目光温和地看着胡阿姨,笑容纯粹地说道:“胡阿姨,明瑚工作的事很快就会有消息,不用着急,我已经去催了。”
申明瑚将汤碗放下,笑着说道:“我正要说这事呢,我已经找到工作。”
胡阿姨立马欢呼雀跃道:“明瑚,阿姨就知道你能行的!真是争气,不用干等着,咱自己去找饭碗去!”
申明瑚忍俊不禁,胡阿姨不去说相声真是可惜了。
许沛锡却手顿了顿,心里一个咯噔,吃惊地看着申明瑚。
申明瑚对他的眼神,皱眉不满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我没办法靠自己找到工作吗?!”
许沛锡急忙地微微低下头来,一副受气的样子。
胡阿姨连忙打圆场问道:“明瑚,你的新工作是什么?”
申明瑚没好气地移开落在许沛锡身上的目光,转换了一下情绪,笑着说道:“厂小学的数学老师,后天我就去报道,我教四年级。”
胡阿姨愣住了,片刻后,她委婉地说道:“明瑚,四的谐音不好,要不咱们不教四年级。”
你一个首都的理科状元,京大的大学
生,华清的研究生,年年都拿最高等奖学金的人,要跑去教小学生?
申明瑚咬着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觉得这份工作挺好的,是我主动想去的,不是别人塞给我的。”
胡阿姨目光呆滞地说道:“你喜欢那就行。”
闷不吭声的许沛锡忽然抬头说道:“胡阿姨,我接下来的工作有点忙,家里再请一个保姆吧。”
胡阿姨看向申明瑚,申明瑚沉思了一会儿,便说道:“旌旌马上能走能跑了,找个年轻一点,体力好一点的,能识字,年纪最好不超过二十五岁。”
胡阿姨连忙点头说道:“吃完饭,我就往老家打电话,将人喊过来。”
老家大把勤劳本分的未婚年轻姑娘,比能出来干活的老阿姨容易找得多了,申明瑚一说,她马上就想出了好几个合适的人。
申明瑚皱眉沉思,去大材小用当小学老师的事,胡阿姨比较好说服,可还有父母那一关要过呢。
吃到七分饱,申明瑚放下筷子,就马上给首都的家里打电话。
虽然不满意申明瑚的新工作,可申明瑚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父母爱她的那颗心,申明瑚没花半个小时就让父母松了口,最后以她向申云骊同志连连保证,海城一开始搞金融工作,她就马上从厂小学里辞职,结束了这一通电话。
申明瑚翘着嘴巴搁下电话,回头一看,许沛锡就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申明瑚捂着心口,扬眉骂道:“你吓到我了。”
许沛锡满脸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我很抱歉。”
申明瑚冷笑着说道:“离我远点。”
许沛锡已经习惯了申明瑚对他的说话方式,申明瑚对着他脸上总是阴沉不定的,带着浓浓的排斥和敌意,就算是对他笑,那笑容里也带着冷冷的讥讽。
可面对申明瑚的冷言冷语,许沛锡还是感到了受伤,他露出辛酸的苦笑,苦涩地说道:“我只是想将这个交给你。”
申明瑚看着他递出来的存折,并不接受,她从沙发上起来,边从许沛锡面前离开,边冷声道:“家用你该交给胡阿姨。”
许沛锡颓唐地坐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一会儿,叹气才将存折打开,看着上面近二十万的存款,低声喃道:“这可不止是家用,明瑚这是我全部的身家。”
胡阿姨抱着孩子从房里出来,拉开客厅里的灯后,才看到低着头的许沛锡,胡阿姨小心地说道:“许同志是不是打扰到你思考事情了,我这就回房。”
许沛锡这才抬起头来,又变回了那个人前从容淡然的许沛锡,他摇头说道:“孩子给我哄吧。”
胡阿姨将孩子抱过去,看着她樱桃般的脸蛋,笑眯眯地说道:“咱们旌旌刚睡醒,瞧瞧着小脸蛋红得哟,可真漂亮,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闻言,许沛锡心情好上了不少,看着女儿治愈的笑容,他一边教着她叫妈妈,一边递给胡阿姨一个信封。
胡阿姨捏着厚厚的信封,疑惑地问道:“这是?”
许沛锡不舍地从女儿身上移开目光,认真地说道:“这里面是三百块钱,是下个月胡阿姨你的工作和家里的开销。”
胡阿姨犹豫地说道:“那申院长那边?”
胡阿姨的工资和海城的开销都是由申云骊付账的,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
许沛锡的那一点工资,连请胡阿姨钱都不够,胡阿姨每个月的工资都比他的高,加上申明瑚和申令寅母女两个花钱大户,再给许沛锡五年时间,他也养不起。当然光靠工作,申明瑚连自己也养不起。
可她天生富贵命,申云骊、乔向平、章霞举、章明达、章无澜一个个地上赶地给她花钱,许沛锡就没有这般的运气呢,父母农民,上头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不给他脱后腿就算不错了。
申云骊她们没将事情摆在明面上,已经是看在许沛锡做丈夫、做父亲做得不错的份上,很照顾他的自尊心了。
许沛锡笑了笑说道:“申院长那里我来解释,我和明瑚已经成家立业了,也该担起责任了。”
胡阿姨这才将钱放心地塞到裤兜里,她说道:“我今年的工资申院长已经按年给了。”
许沛锡朝着女儿做鬼脸,随口地说道:“那下一年的工资我也按年给。”
胡阿姨不得不高看许沛锡一眼,就是那个和申明瑚差点成了的周念淮,怕是也没他这个魄力。
她的工资比一个大学生干事还要高,按年给更不老少了,申明瑚和许沛锡关系那么冷淡,这钱不可能是她给许沛锡的,那只能是许沛锡自己赚。
许沛锡不仅学识一等一地好,搞副业也这么强。周念淮两样可都比不上他,周念淮花钱还比申明瑚还厉害呢。
胡阿姨看着许沛锡含笑逗弄宝贝女儿,暗暗地乞求,许沛锡能忍申明瑚一辈子。
要是换个男人,申明瑚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舒坦的。
不仅是为申明瑚,还是为旌旌这个孩子,谁能比得过许沛锡对女儿好?谁也比不过。
一场秋雨一场凉,国庆过后,昨天气温还是三十几度的高温,可一夜醒来,马路上落了一地的黄叶。
许沛锡卧室的里灯一夜没灭过,写字台堆满林林总总的资料,他提笔写字,画图时都得缩着双手。
累了困了,眼睛受不住了,就头往后仰,脑袋搁在椅背上,休息十五分钟。
脑子不清醒就去卫生间洗把冷水脸,一直工作到天亮,许沛锡才红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刷牙洗脸。
接着他去儿童房里看了看十来分钟,还在摇篮里酣睡的女儿,才冲出来,从餐桌上拿起五个包子,放在铝饭盒里,小跑式地出了家门去,去上班。
下班后,许沛锡匆匆吃过晚饭,喂了女儿一次奶,换了一次尿布,又将女儿拍睡后,又把自己关在卧室了。
在外面吃过晚饭,晚到家的申明瑚,看着关着的房门,神情若有所思。
凌晨三点,用脑过度的许沛锡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出了房间,摸黑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一看,只有冰箱里只有几只皱皮苹果,女儿吃的奶,夏天囤积的汽水和雪糕。
许沛锡无奈地拿起全部的苹果,将冰箱的门关上。
苹果酸酸甜甜的,不顶饱,反而越吃越饿
许沛锡干脆出了家门去觅食,国营店铺早已全部关门,幸好马路上支着几个厂里家属开的夜宵摊子。
许沛锡狼吞虎咽,足足吃了六两的青菜肉丝面,才满足地回到家里,继续奋战到天亮。
“咚咚”听到敲门声,坐在客厅里看着小说的韩云西连忙看了一眼书房,急切地说道:“来了。”
丈夫正在重要的关头,这几天她一直闭门谢客,连新买的二十寸进口彩电都没敢开,哪一个不长眼的来敲门?
申明瑚看着面前这位面容秀丽文雅,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的年轻女人,笑了笑说道:“韩同志你好,吴杰书同志在家嘛,我有点事情找他。”
灯下看美人,美人越看越美,因为申明瑚的美貌失神的韩云西连忙清醒过来,警惕地盯着申明瑚,戒备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找他?”
申明瑚可是丈夫死对头的老婆,她能有什么好事来找丈夫?说不定是来找茬的。
拜托,她才想去找申明瑚的茬好不好,瞧瞧因为许沛锡,吴杰书瘦成什么样了,夜里能睡五个小时就不错了。
那申明瑚一定是来耀武扬威的,一定是!韩云西这么想着,看申明瑚的眼神越发不善了起来。
申明瑚微微一笑,说道:“我想你的丈夫此时此刻应该需要我的帮助。”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开了,满脸憔悴,眼睛呆滞的吴杰书疑惑地看着两人。
一个英语专业的高材生,如果不是深入某一行业,都不可能将某一个行业的专业英语正确的翻译出来。
英语,吴杰书是不怕的,他是从小在洋派十足的海城长大,就读的厂子弟学校师资力量那是顶尖的,家庭又优渥,他本人又喜欢卖弄着新鲜的事物,所以他没上大学前,就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
他研究生又是在国内仅次于华清、京大的大
学念的,也是个能拿到奖学金的人物,专业英语更加不在话下了。
可天杀的,这次攻克技术难关的重点在那些一沓沓法院资料上面,资料不难得,将他翻译成自己和组员能看得懂的中文,那就难如登天了,作为组长的吴杰书,发动了所有的人脉,也没能找出一个能帮忙翻译的人。
听说许沛锡直接放弃了找外力明白,自己亲自翻译资料,最近这段日子,被许沛锡压得厉害的吴杰书,冲动之下在组员讨论会上,大声说道,许沛锡能行,他也能行,翻译法文资料的事他这个组长揽下了。
自此他的噩梦变得更厉害了,许沛锡和那跟蚊香似的法文,简直是令他睡觉都睡不安稳的存在。
这两天,翻译毫无进展的吴杰书都想直接跑去科里的老大办公室,认输算了,可他又不下骨子里的优越感,只能死死熬着。
客厅里,申明瑚谢绝了化敌为友的韩云西递过来的茶。
她对面的吴杰书质疑地问道:“就你?一个高中生?”
韩云西瞪了一样丈夫,为申明瑚说话:“高中生怎么了?世界上偏科的人海了去!”
吴杰书一听,觉得妻子的话说的有道理,不由地脸色讪讪的。
接着他眼睛一转,狡猾地说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申同志你跟许沛锡同住一个屋檐下,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吧。”
吴杰书话里的意思是,让申明瑚偷偷将许沛锡研究出来的方案告诉他。
申明瑚冷笑着,不屑地说道:“你真不配做许沛锡的对手。”
吴杰书被申明瑚揭下面皮,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不由地向韩云西投出求救的目光。
韩云西则是低着头,羞愧得涨红了脸。有什么话在家里跟她说说就算了,丈夫怎么能大大咧咧地对外人也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呢。
见吴杰书一脸恼怒瞪着自己,申明瑚下巴一抬,盛气凌人地说道:“赶紧把你的脸子收起来!你吴杰书你不会不懂要用什么的脸色来对待我吧?”
吴杰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上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说道:“好的,姑奶奶,小的这就去拿资料去来,您请稍等。”
韩云西也受不住申明瑚的气势,赶紧说道:“我去拿!”
吴杰书一听,抢先一步,飞快离开座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等,这是谁家的屋檐?这是我家的呀!
吴杰书垂头丧气地一边进屋拿资料,一边深深地哀叹自己的不幸。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他一直春风得意来着,可有一天许沛锡穿着工人服,拿着几张报告,进了老大的办公室,攻守之势就移位了,许沛锡不仅重回办公室,还成为了老大的眼前的红人。
这次技术攻克本应该是许沛锡引领,他发动父母和岳父岳母,才能得到机会,带领一个小组,跟许沛锡进行比拼。
许沛锡牛,她老婆没想到也这么牛,脾气这么大,谁都收得了,怪不得许沛锡的脸一天比一天冷呢。
家庭不温暖,那只能努力拼事业了。
因为许沛锡最近的举动,产生浓浓的挫败感,恨不得许沛锡喝水呛死,吃饭噎死的吴文杰,一想到这里,也不由地由衷对许沛锡产生浓浓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