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娆眨了眨眼,突然凑到他面前,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真乖。”
赵继川看着她转身离开,后知后觉拧起了眉头,她这话像是在哄孩子。
身上的水在蒸发,他只觉得冰冰凉凉的。
他挑眉,她这方法貌似还不错。
赵继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枚吻像是羽毛拂过,轻飘飘的,在他心头抓了一下,没留下任何痕迹。
像是大梦一场,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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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娆照顾完赵继川,就随便找了间客房睡。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折腾得周身疲惫,她一沾在床上,就被困意席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她还在想,今晚千万不要犯病,不要又失眠呀。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她睡的特别熟,甚至呼吸都比往日要重一些,还做起了梦,梦到了小时候学舞蹈,舞蹈老师骂她跳的不好,她却不敢回家告诉徐恋秋。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贴在她的身上,韩娆觉得身体一轻,骤然从梦中惊醒,陡然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又瞬间烟消云散。
赵继川穿着睡衣,幽幽地看着她。
韩娆连忙坐了起来,声音喑哑地说:“怎么了?”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额头上,韩娆手指蜷了一下,她知道了,他又烧了起来。
“吃过药了吗?”
“忘了吃几片了。”他慵懒地说。
韩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个那么精明的人难不成被烧糊涂了?
她伸伸懒腰,起身看了眼时间,距离上一次吃药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她保守着说:“吃半片就行了。”
她怕给他吃多了。
韩娆反正也起来了,就又给他量了下/体温,给他倒水吃药,顺便再给他擦了一下身体降温。
弄完这一切,她打算回客房再睡一会儿,明天上午她还要飞苏州呢。
可赵继川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把她揽在怀里,缱绻着说:“陪陪我。”
韩娆怔了一下,想起了上次在她家两人同床那次,特别不和谐,她浑身别扭,她就发怵。
她其实早就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了,甚至连和徐恋秋睡都不舒服。
韩娆回头看他,男人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还很虚弱。
她又突然于心不忍,点了点头贴在他的怀里。
男人坚硬的手臂将她圈住,韩娆觉得身后好像贴了一个火炉,滚烫滚烫的。
赵继川很累,一身疲惫,吃过药之后睡意上来,迷迷糊糊贴在韩娆的后背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蝴蝶骨,在心里感慨她真的很瘦。
可她今晚温柔又得像水一样,缓缓淌过他的心扉。他突然觉得孤独,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很想把她留下来。
于是,他扣住她的手说:“韩娆,留下陪我过年。”
第22章 过年“别勾引我”
韩娆听到他的问题,忍不住翻过身来面对着他。男人闭着眼睛,静静等待她回答。
他一动不动,反倒让韩娆觉得有些恍惚,她想,他刚刚那个无理的要求会不会是她幻听了?
赵继川没有得到答案,便睁开眼,捏了捏她的耳垂,“我说,留下陪我。”
他其实特别喜欢这样轻轻地碾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很饱满,按北城的话来说,这样饱满的耳垂是有福气的人。
韩娆眨了眨眼睛,“不行,我要回苏州的。”
她拒绝得很果断。
她当然不可能陪他在北城过年,这事儿一点儿商量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从苏州走之前外婆
还叮嘱过她一定要回来,她答应了,不能出尔反尔。
况且,她觉得赵继川是烧糊涂了才说的这种话,他有他自己的家庭,怎么可能陪她一个无名无份的人过年?
简直是天方夜谭。
韩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她叹了口气,让他早点睡一会儿吧,睡一觉就该好了。
赵继川不满意她搪塞的态度,也不满意她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的拒绝。
他不喜欢炸着毛和他掰扯时候的她。
他箍住她的腰把她锁在自己怀里,“我没退烧你敢走?”
韩娆心一沉,觉得他这人不讲理,“你发烧又不是我弄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在车上嫌热,要开窗户?”他索性无理到底。
韩娆耳根有些红,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淋漓的汗水,纠缠的身体,滚烫的体温……
结束的时候,她轻轻喘息着,硬是说热的受不了了,车内氧气要没了,人快要憋死了,于是自己给窗户开了个缝。
韩娆抿了下唇,没搭理他,又翻过身。
她总觉得他脑子不清醒,或许是生病了觉得无聊,于是故意在她身上找茬儿。
赵继川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扯了扯唇角,她总是这么扫兴,甩脸子给谁看?
他生病本就难受,没精神,现在更是懒得惯着她,于是抬手把台灯关掉,两人分居在床的两侧,仿佛画了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室内的窗帘是紧紧拉上的,一点儿光都没泄进来,暗得瘆人。
韩娆浑身不适,抱紧自己,盘踞在床的一角,她数了会儿羊,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韩娆在没有安全感或者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候,会习惯性做噩梦。
她的梦没什么花样,无非就是被压在包间厕所的门板上,一双手上探,硬生生地撕碎了她那条绿色的碎花裙子。她叫得歇斯底里,也没人听见,最后一个酒杯砸下去,见了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卫生间的花纹地板砖上。
她骤然好像看到了那张狰狞的脸,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出了一额头汗。
韩娆小声粗喘着,睁开眼才发现卧室是亮的。
赵继川穿着灰色的居家服,脸色看上去比昨晚好点儿,精气神也不错。他一边举着电话,一边狐疑地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韩娆习惯性掩饰情绪,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如何消化这种糟糕的梦。
她抬手擦了擦汗,下床去找自己的手机,出门的时候隐约听见赵继川打电话说:“知道了,月月愿意自己去就去,不去就让人陪着。”
韩娆在心里问:月月又是谁?
她回到客房摸到自己的手机,脸一黑,她他妈的睡过头了。
九点十五的飞机,现在都他妈的八点五十五了。赵继川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小区,距离机场远的不行。她要是没有翅膀,估计打死也赶不过去了。
韩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恰好这时赵继川也打完了电话,他靠在门口幽幽地看着她冷静地发疯。
“得,走也走不了了,去做饭吧。”他说。
韩娆毫不避讳地赤/裸裸地瞪了他一眼,她严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但她没证据。
赵继川轻轻咳嗽两声,她才想起来他是个病号,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烧吗?”
“嗯。”
韩娆内心的善良又在作祟,她看了最近的机票,最早也得晚上走了。
既然走也走不了,她就当“送佛送到西”再照顾他一个下午,“那我给你煮点粥吧。”
韩娆直接去了厨房,搜罗了一下,她没想到,他家里的东西但是挺齐全。
她弄了点儿大米,又意外发现了家里还有红枣、枸杞、龙眼、核桃,就清理干净,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在一起一熬。
这也算是“八宝粥”,她韩式自创的。
她熬粥的时间,赵继川还见缝插针地开了个远程会议,她隐约听见他在讲英文,好像是在谈论一个有关广告投资的项目。
韩娆英文水平还算不错,基本的交流沟通没问题。她从小是上补习班长大的,上了大学后自我规划意识更强,便更看重这门语言,会在休息时间,找个无人的角落定期练习口语听力。
年少的她总是有野心,那时候一腔热血,就连梦想都远大。她不为别的,就想万一有一天她有机会进军好莱坞,她不能因为语言不通关给自己拖后腿。
后来韩娆大火的那一天,很多人都在感慨她幸运。
可他们不知道,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咬牙坚持下来的,都算数。
粥小火慢熬,前前后后弄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赵继川还洗了个澡。
韩娆叫他吃饭的时候,看着他顶着一头湿发出来,嘀咕了句:“都说了不让洗澡。”
“烧退不了也是活该!”
“你说什么?”赵继川没听清。
韩娆笑盈盈地说没事,给他盛了一碗粥,让他尝了尝她的手艺。
韩娆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自信的,毕业之后她搬出学校就一直自己做饭,在剧组的话,要是不拍早戏她也会自己简单弄一口。
赵继川轻“嗯”一声,又折回去吹头发。
他不来,韩娆自己也不敢先动筷子,虽然她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响了。
她闲得无聊,又去看他那几条鱼,小鱼游的很快,还挺可爱的。
赵继川吹完头发,叫她过来吃饭。
两人坐在餐桌前,简简单单的一人一碗粥。
那粥的面相还算不错,就是这破枸杞让他很不满意。他不知道这鬼东西究竟谁爱吃,也不知道是阿姨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弄进了他家厨房。
赵继川特别挑剔,韩娆甚至觉得他有点龟毛,他说了句不吃枸杞,就拿着筷子一颗一颗把枸杞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