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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几天不见,但对方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格外熟悉,她甚至都不用抬头就能知道是谁。
乌荑扶着他的手臂不自觉用力,声音干涩发哑,轻轻道:“......我要跟你谈谈。”
她这话说得很小声,自己也没意识到,但荆向延清楚的听到了。
他扶着乌荑率先离开了酒吧,将她安置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后又从后面找来条毛毯给她盖在腿上,接着才回去找林倚清,跟她只会一声。
荆向延的记忆力向来不错,因此不怎么费力就在酒吧角落的沙发里找到了搭着腿哼着小曲给人发消息的林倚清,他抬步走了过去:“林小姐。”
林倚清头也不抬往旁边的空位置挪了两步,抬手朝一个方向一指:“厕所直走右转。”
“.......”
荆向延不死心又喊了她一遍。
林倚清这才屈尊降贵地抬起头,不过因为头顶的灯光太过晃眼,她一时也没认出面前站着的人是谁,眯着眼辨认了好一会儿,这才从记忆里翻出一张能和面前男人对上的面孔。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瞳孔瞪大,颇有些不可置信,但为了小心谨慎避免认错人,她还是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荆向延?”
面对着这张从高一入手就能经常在荣誉榜上看见的脸,林倚清有绝对的自信,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见对方点点头。
她又带着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怎么会来我这边?”
更别提,荆向延的身形条件还有点眼熟,特别像在郦城开签售会时送乌荑回来的那个男人,林倚清眼神狐疑。
“阿无身体不舒服,我先带她去医院,过来和你说一下。”荆向延解释。
“哦,阿无......”林倚清正要附和两句,转念一想反应过来他刚才对乌荑的称呼,眼神立马变得不对劲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恐:“你喊她什么?不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不对,所以那天晚上你是真的送她回来?那.......”
眼见林倚清的话愈发多,荆向延只想快点回车上去看看乌荑的状况,没有选择留下给她解答,和她说完后才离开。
留下还懵着的林倚清,这下连酒吧嗨动的气氛都调动不起来她了,直到被她随手扔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恍惚着没看来电人就弯腰接起:“喂。”
“倚清姐,我来接我姐了。”那头响起了稳重男声,还伴随着路上传来的些许杂音。
“啊.......你姐,”林倚清无意识接道,“她......谈恋爱去了吧。”
?
向玉凛啊了声,皱眉:“什么?”
林倚清已经听不见向玉凛的喊叫和催促了。
她想起来一件往事,如果不是今天碰到荆向延,或许就直接被她给忘了。
学生时代,大家对成绩好又长得好看的男生有所滤镜是很正常的,外加外向开朗的性格,很容易成为年段的焦点。
而荆向延就是这么一个人,常年位居光荣榜榜首的荣誉让他比别的男生还要容易记住。
林倚清会知道他也是正常的。
她记得那应该是高二的夏季,快放暑假的前几天,市内联考才结束,下午吃完饭后的操场人流量聚集,余晖照映,夕阳红艳,一片橙红。
乌荑陪她坐在乒乓球桌上看着暗恋的男生打篮球,不多时一颗篮球就滚了过来,她抬眼望去时,班上的男生都在呼叫着让她拿过来。
林倚清撇撇嘴,还是跳下去捡起篮球走了过去。
回来时,她不经意间注意到了站在乒乓球桌后不远处树下的少年,时不时从画本里掀起眼皮朝这边望来,然后又在本子上添上几笔。
林倚清放慢了脚步,循着少年看来的方向望了过去,瞧见了盯着天空发呆的乌荑。
一前一后,乌荑没有发觉。
不确定荆向延是不是在画她,可好像是在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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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乌荑头疼得没有睡着,昏昏沉沉的。
前两天凌晨去给向玉凛送暖水袋果然是被风吹了,外加胸闷气短,这不生病就怪了。
不多时,驾驶座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突如其来灌进来的冷风让乌荑颤了下,也就两秒的时间,车门很快被关上。
对方捞起她放在毯子上依旧还冰凉着的双手,荆向延的手说不上有多热,但比起她现在的寒意,已经好上太多了。
荆向延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测测温度,触摸到一片冷意,蹙眉,看了眼乌荑没什么精神的脸色,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放开,就着自己的体温给她捂手。
等好不容易稍微暖了一点,他正要松口气,却听见乌荑低语道:“不去医院。”
知道对方马上就要来一句斥责,乌荑费力晃了晃他的手,仍旧低着眼,语气却是软了很多:“吃点药就好了,你那里有吧。”
“有是有......”
乌荑身体弱这事他很早就知道,因此有时候会在常住的地方备点药品。
“我还不至于发烧。”乌荑头靠在椅背的枕头上,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盯着他,“不过是难受了点。”
荆向延拗不过她,又伸出手测了测她额头的温度,确认真的没有上升后,这才驱车带她回去。
不过一时也只是一时,等到了凌晨,乌荑彻底烧起来了。
第31章 高中
将近凌晨一点, 乌荑烧得意识模糊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身上穿得保暖的丝绸睡衣此刻包裹着身体也在发热, 她迷蒙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边打电话边翻药箱的荆向延。
男人穿着跟她同款不同色的睡衣,房间内的大灯没有打开, 只留了天花板一侧的暖色灯光,轻巧洒落在他头顶, 再自然而然地落下,将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里面。
片刻后, 荆向延嗯了声,转身缓慢地朝她走来, 乌荑的视线随他而动,直到他在床前停下, 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示意她把温度计拿出来。
乌荑把温度计抽了出来放在他掌心, 随后默默拉高被子掩住口鼻, 蜷缩着身体,只剩眼睛露着, 因为发烧的缘故,眼底盛满了水雾,连带着额头的碎发都软趴趴地耷拉着。
荆向延低着眼,顺势指腹轻轻擦过乌荑的脸侧, 感受着逐渐上涨且滚烫的温度。
他的手比起她的体温可凉了太多,乌荑无意识蹭了蹭,渴望让自己降温, 更加舒服一点。
简直像只猫。
荆向延抿了抿唇,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神色颇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几声还引得电话中家庭医生的好心询问,问他是不是感冒了。
见他把手收了回去,乌荑眼里虽然有失望,但也没挽留,只垂着眼,低气压似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烧到几度了?”电话里传来家庭医生的声音。
荆向延看了眼温度计:“三十九度七。”
剩下的话,乌荑迷迷糊糊地犯困就没再听清,连荆向延什么时候转身离开去翻药箱都不知道。
又过了会儿,他重新回来扶着自己半坐起来,乌荑压根无力反抗,闭着眼只能任由对方摆弄自己,她被揽着肩膀,头歪着靠在了荆向延的怀里。
下一秒,昏昏沉沉间,她干涩的嘴唇贴上了湿润的玻璃杯口,于是半眯着睁开了眼眸,就着他的手浅浅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在胶囊要递到嘴边的刹那,乌荑偏过了头,皱着眉小声耍小性子:“不吃,不想吃。”
荆向延也没硬逼着她,又抱着她调整了下姿势,笑着哄她:“你是想要烧一个晚上吗?”
生病的她跟平常完全不像,如果是平常,估计都不用他说,直接拿过药一口闷都是正常反应。
也就只有现在,会对他耍点小脾气,该怎么说呢,其实他还挺受用的,毕竟也算是有点进展,跟冷冷淡淡的态度不一样。
甚至私心还希望为她打造一间特殊的“囚笼”,不用社交,也不用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就他们两个。
乌荑闷闷哼了一声,很轻微的响动,基本捕捉不到。
可荆向延好像总能听到。
“烧死算了。”她靠在他胸膛,静静听着由说话时带来的胸腔震动,以及不紧不慢的心跳声,这些足以让耳朵发麻。
“行啊,到时候我俩骨灰一混,这下彻底分不清谁是谁了。”荆向延调笑,还不忘拍拍她的背,力度轻到就像是在哄小孩。
“你怎么连死都要跟我一块。”
“不喜欢?”荆向延笑了笑,低声佯装威胁道:“那你就好好吃药,不然就跟你死一块。”
话音落地,乌荑沉默了几秒,脑袋因混沌而思考的格外缓慢,她紧紧抿唇,一言不发。
好半晌后,她启唇,嗓子还是哑着,伴随着肿痛的艰难:“.......知道了。”
没被正面回答的问题让荆向延不免觉得有些失落,但见乌荑总算肯吃药了,这让他松了口气。
把药给她喂完,又看着她小小喝了几口水,然后才问她要不要休息。
见乌荑点点头,于是他识趣地正要起身去隔壁房间,结果还没走两步,便又猝不及防间听见她低低的声音传来:“半夜估计还会再烧一次。”
荆向延深吸口气,转过身就见乌荑对着极慢地眨了下眼,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因为她身体弱是真,发烧时会不间断再烧也是真的。
她没必要说谎,本来也是不打算告诉荆向延的。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难得变得矫情了一些,望着对方即将离开的背影,她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心慌,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说了这么一句话。
相撞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让乌荑本就热乎的体温更往上攀爬了些,面颊上的粉红也更加明显,莫名地,她率先移开视线,默默给自己找补:“我说说的,只是估计而已,也可能不会。”
“可能这个词还是代表着发生的概率。”荆向延挑眉走了过来,弯腰凑过去厚着脸皮与她对视,调侃道:“不嫌热?”
“还好,床够大。”
......
乌荑睡觉的时候喜欢留盏灯,全黑的氛围会让她有很深的不安全感和恐惧。
最开始时她没跟荆向延提过,是荆向延自己发现的,不开灯时她总爱侧着蜷缩到一起睡,脸差不多都快埋进被子里了。
因此到后面,留盏灯已经算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这次也不例外。
吃完药,药性发挥带来的困倦感让乌荑的眼皮直打架,她没跟荆向延凑得太近,身体热,脚是凉的。
荆向延是真的把她那句半夜可能会再烧起来的话放在了心上,隔一会儿就伸手测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额头上再次贴来微凉的手背,乌荑闭着眼抬起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热和凉意的触碰,让她忍不住摩挲两下,企图从这点接触里让自己舒服一点。
忽然,手指向下摸到了一些凸起,她还是没睁开眼,嘟囔道:“纹身,好膈。”
荆向延任由她摸着,并不反抗,顺着她的意思附和:“嗯,丑。”
“没说你丑,”乌荑睁开眼,借着小盏灯光的照亮让她能勉强看清荆向延的面容,两人面对面躺在一起,对方的面庞似乎朦朦胧胧,她还没放开手,“我也有疤。”
说着,乌荑垂着眼:“上次去参加婚礼,夏漾跟我说,她能认识她先生,多亏了你我。”
闻言,荆向延倒是见不得多意外,薛书烨跟夏漾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可没少听他吹虚,因此也是笑着开玩笑:“是嘛,原来我们还有当月老的资格呢。”
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