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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乌荑抬眼。
“抱歉,我的到来让你烦恼了吗?”谢远闵语气有些抱歉,“你的兴致并不高。”
听他主动提起这件事,乌荑忍不住道:“被强制安排,难道你不觉得气愤吗?”
“乌小姐,”他笑笑,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游刃有余的微笑,“是我求之不得。”
他说得认真,乌荑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对方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而是继续开门见山道:“关于你上次问的事情,我确实有些别的记忆。”
乌荑眼前一亮:“那......”
谢远闵却并不急,反而抬手指了下自己眼睛蒙着的白绫,缓慢道:“乌小姐要跟我做个交易吗?”
“什么交易?”
“医生说这个起码还有一个月才能取下来,在这段时间内需要小心保护。那么,我想请乌小姐陪同,我必定,知无不言。”
第28章 表弟
知无不言。
这话说出口的份量让乌荑都不禁愣住, 她忍不住看了眼谢远闵的神色。
还是那样波澜不惊,就好像都在他的掌握之内,没什么意外的。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这话对她的诱惑确实太大了。
不管是谢远闵对于当年的事情还记得多少,亦或者是故意为之, 她知道,这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乌荑定了定神, 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闻言,谢远闵的嘴角稍微向上仰了下, 温声道:“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
“给谁机会。”
他话刚说完,客厅大门就猛地被人从外头推开, 毫不掩饰的鄙夷语气径直闯入两人耳内。
乌荑视线顺势望去,瞥见了满脸不爽走进来的向玉凛, 估摸着是听见了她跟谢远闵的对话, 因此脸色并不好看, 更是仗着谢远闵看不见, 狠狠翻了几个白眼,冷哼一声。
以及跟在他身后满脸无奈的管家, 年纪大之后差点追不上年轻人的脚步,抽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歉意地看了乌荑一眼,表示自己真拦不住。
乌荑摇摇头让他别在意, 然后就让人先走了,接着才把头转向向玉凛,皱眉:“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车钥匙忘记拿了, 我晚上会晚点回来。”向玉凛似有若无地瞥了眼神色自若坐在轮椅上的谢远闵,意有所指道:“姐, 别因为我不在家,你就可以跟随便的人走,还答应随便的事。”
谢远闵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向玉凛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完全不想再多看那人一眼,上楼拿了钥匙就走。
乌荑扶额,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谢远闵解释道:“抱歉,阿凛的脾气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乌小姐不用跟我道歉,是我做的还不够。”谢远闵脸上还是挂着笑,丝毫没有因为向玉凛的冒犯而感到不快,“作为亲人,偏袒是应该的,可惜我并没有这种运气。”
这话的指向性太明显,乌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听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谢远闵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这话用词有点不好,诚恳和她说了抱歉,随后把话题继续:“乌小姐对我的条件考虑得如何?”
“需要我做什么?”
这种反应尽在谢远闵的意料之内,于是他也不着急,遵循温水煮青蛙的原则,搭在轮椅上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扶手,缓声道:“我希望下个月拆纱布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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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上,向玉凛沉着脸踩油门,进门前的那一幕还死死缠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是没有听过谢远闵,其实两人勉强来说也算认识,有一面之缘,不过现在对方眼睛受损,估计就算见到了也想不起来。
他知道小姑打的什么主意,更别说再加上谢远闵是去过车祸地点的人,这种叠加的条件,向荟妍笃定乌荑不会拒绝。
他想好了一切,却唯独忘了谢远闵这个人,圈里对他的评价大多是温润如玉,不少人私底下惋惜过,如果不是他的腿跟眼睛,就这么摆在那里,不少人都要趋之若鹜。
今天见到的这面才发觉,什么谦谦君子,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尤其是在他说完后,那人借着乌荑看不见,微微偏头对他露出的那一抹近乎嘲讽的笑容,让他险些气炸,现在呼吸都还不顺畅。
提示跳进来的消息让向玉凛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对面发来的位置,二话不说就开了过去,还顺便预约了跟几个朋友晚上的赛车。
他这火憋屈,得找个地方发泄出来,不然非得憋坏不可。
目的地是一家拳击馆,向玉凛下了车就把钥匙直接抛给服务员让他去帮忙停车,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跟上了四楼。
这家店是荆向延一个朋友开的,四楼今天被包下了,除了他跟荆向延外不对外开放。
向玉凛刚走进去,迎面就被抛来一双手套,他下意识接住、这才蹙眉朝着前方看去。
脱了上衣的男人站在擂台上微低着头整理着手套,跟他刻板印象误以为的小鸡崽身体并不一样,荆向延的身材很有料,精瘦但有肌肉。
倒是他先入为主了,还以为画家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来了?”荆向延淡淡出声,头也不抬。
“路上堵车。”向玉凛面色也没什么变化,单手解开衣扣脱下衣服,慢条斯理地戴上拳击手套。
“前几天画展被泼颜料那件事,你不想做出什么解释吗?”整理好手套,荆向延双手抓着擂台的绳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底一片冰冷。
“解释什么,”向玉凛平淡冷静,丝毫没有因他的话而起丝毫波澜,反倒是嗤笑一声,讥讽道:“怎么,这是打算去跟我姐告状?”
荆向延轻笑一声:“告状倒不至于,就算我说了,难道她还会相信我吗?”
话说到这里,让向玉凛的神色缓和了些,但下一秒便又听这人不紧不慢道:“不过就算她不相信,帮弟弟赔偿这件事应该还是会做的吧?”
向玉凛眼皮狠狠一跳,被他刺激得心烦气躁,荆向延说的赔偿能是什么正经赔偿?
他冷笑一声:“我真不该用油漆,你画的那幅画是谁,表达的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她面前装什么?”
“你好像不知道,她见过。”荆向延并不恼怒,相反,最擅长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攻击力致命的话语。
这一招很有用,向玉凛心脏被瞬间慑住,将近窒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上涨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吞没,咬牙切齿道:“你......”
“对了,不管你是站在什么角度,”荆向延顿了下,一字一顿道:“她还不知道吧?”
在对方明显愣住和窘迫的时候,荆向延又笑眯眯地把后两个字的称呼补充完:“......表弟。”
向玉凛瞳孔猛缩,内心最深处被他刻意深埋的秘密似乎在这一刻被强迫着挖了出来,暴露在这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想反驳,可每一句设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又怎样,”向玉凛低声呵斥,愤恨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
等冷着脸从拳击馆出来,扑面而来的呼啸冷风让向玉凛的思绪清晰了点,他嘴角的伤口都还在隐隐作痛,连药都没上就走了,多留一秒都让他觉得不自在。
手机震动了起来,向玉凛面无表情地滑过接听键放在耳边:“喂。”
对面的噪音和风声太大,不得不拔高音量:“你在哪儿呢?这都快十点了,不是说好了赛车吗?就等你了。”
说话时不小心牵扯嘴角就会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荆向延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下手可还真是狠。
刺痛的伤口让向玉凛格外不耐烦:“不去了,下次再说吧。”
那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挂断,向玉凛烦躁地摸向口袋想要抽根烟,又想起来今天没带,啧了声,心情更不好了。
将近十点的街道依旧热闹,向玉凛开着车去了郊外跑了几圈,一路泄愤地将油门踩到底,没什么人的山路让这场狂飙变得无比畅快。
等到他觉得心情差不多冷静下来了,车速才缓缓减慢直到停下,这才发现手机上多出了几通未接来电。
三通来自管家,剩下的一通来自乌荑。
向玉凛眸光闪了闪,指尖抚上嘴角的负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闪着趣味。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向玉凛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眼楼上还亮着灯的房间,无意识松了口气,随手把车钥匙扔给还在值班的佣人后就走了进去。
“我姐睡了吗?”他率先询问了下还在客厅整理花瓶的保姆。
对方想了想,道:“才上去没多久,应该不会那么早睡。”
注意到他嘴边的伤,担忧道:“这是怎么了?我去拿点药先消个毒吧。”
向玉凛摇摇头:“不了,我先上去找我姐了。”
保姆拗不过他,只得作罢。而向玉凛则坐电梯上楼,他住的楼层在乌荑那层上面,因此在站在她房门前时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敢抬手敲门。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他深吸口气,视死如归般轻轻敲了两下门,还侥幸着对方或许没听见,但又暗自含着期待,万一呢。
房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小缝隙,乌荑穿着睡衣,发丝慵懒地垂在身前,见到眼前站着的人时,眉头一皱就要数落他怎么不接电话,可眼尖地注意到他嘴角的伤,又把溜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眉头拧得更深:“跟谁打架了?”
“没谁,”向玉凛死鸭子嘴硬,犟着,在触及到乌荑警告性的眼神后才不情不愿地嘟囔道:“......你情郎。”
乌荑张口还想说什么。
向玉凛已经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语气可怜兮兮,故意凑上前让她把自己的伤口尽收眼底,企图唤起点微弱的同情心:“疼,我还没上药。”
第29章 相亲
房间里静悄悄地, 唯有消毒棉签触碰伤口时向玉凛忍不住轻微发出的痛呼声,乌荑尽量放轻力道,眼都不抬:“长点记性。”
伤口被浸过消毒液的棉签按着, 惹得向玉凛不断吸气,疼得嘶牙咧嘴, 眉头都紧紧凝成一团,听见乌荑这句担忧和教训参半的话语时嘴角还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乌荑重重一按。
“嘶—”向玉凛倒吸一口凉气, “轻点,疼。”
“现在知道疼了, 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觉得呢?”乌荑压根没对他的话起一点同情心,面无表情地又摁了下, 见对方确实感受到疼痛了,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简单给他涂了点药, 然后起身把药箱收好。
“这是两回事。”他抽着嘴角, 郁闷地想要触碰, 却在乌荑一个眼神的警告下乖乖放下手。
“不管你几回事,”乌荑睨了他一眼, 淡淡道:“下不为例。”
她这弟弟看着是个纨绔富二代,但只有她知道他的战力是有多弱,小时候跟外婆养的狗打架,甚至还打不过一只小金毛, 捂着屁股边哭边跑,一把鼻涕一把泪。
现在倒是不一样了,只能说是有长进但不多。
闻言, 向玉凛先笑了:“你老是爱这么说。”
他可不信乌荑会真的不管他,从小到大, 她这话说了不下千次也有百次,没有一次是应验的。
“我说了你听?”乌荑随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听,我什么时候不听姐姐的话了?”向玉凛笑眼弯弯,哪里还有方才负伤敲门的狼狈,甚至眼底都泛着狡黠的笑意。
“呵。”乌荑轻笑一声,抬手二话不说就往他额头敲了下,力道控制的很好,懵逼不伤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