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都是那几年拍摄的照片,风景、人物、美食等等。
乌荑一张张仔细翻阅过去,她看得认真,但在见到电脑里为数不多的几张合照时还是忍不住停下翻阅的鼠标,视线都有些恍惚,呼吸压抑,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
有她学生时代跟舅舅和秦叔的三人合照,也有过生日时脸上被抹上奶油的抓拍,等等。
照片里的舅舅定格在那个瞬间,开怀大笑,年轻又朝气。
时隔多年,乌荑再一次见到了他。
以前总是想要逃避,久而久之,她差点在记忆里翻找不住舅舅的音容笑貌。
这一次隔着的不仅仅是屏幕,还有时间的屏障。
乌荑双手扶着额头,低头重重吸了口气,把酸涩的情绪全部消化了回去,哪怕只是一点都不允许被泄露。
待平复好心情后,乌荑重新抬头,继续翻阅没看完的照片,眼眶还是红的,不过比刚才相比明显好了不少。
她动作一停,看到目前这张照片被捕捉到的人影,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和惊愕。
她记得这张照片,是高二那段时间她因为一点小争执被请家长,向荟妍没来,来的是刚回国不久的向亦乘。
他什么原因也没问,只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最后在得知她赢了的时候还忍俊不禁,拉着她就要在教学楼前拍一张当作留念。
当时的乌荑对这个初次见面的舅舅很不理解,觉得无聊,要说配合也不见得有多配合,导致最后留下的照片就是她冷着一张脸的样子。
......虽然她并没有这个意思,事后秦原看了照片还调侃她说是舅舅摄影生涯遇到的滑铁卢。
不过,当时还额外拍到别人了吗?
乌荑仔细辨认着照片中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教学楼楼梯边冒出的一个男生,他似乎刚从楼上下来,无意间朝自己撇来的这一眼也被相机记录了下来。
只是隔得太远照得有点模糊,尤其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因素,她总觉得这个男生长得跟荆向延有点像。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割裂开。
乌荑掏出手机就想给荆向延发消息,结果才打了个字,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姐。”
桀骜不驯的音色响了起来。
乌荑回过神来,将手机熄屏倒扣在桌上,顺便把电脑的照片界面关掉后这才镇定道:“进来。”
下一秒,门被拉开一道小缝隙,从外头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在见到坐在桌前的人后,他弯眼笑了笑,边推门走进来边抱怨道:“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闷在这里啊。”
“很快会再走的,有事吗?”乌荑看他。
向玉凛的父亲是向荟妍的二弟,也是向亦乘的二哥,他从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在家里还好,在外头那性子真是要多野痞就有多野。
赛车、跳伞等大部分刺激性的运动他都做过,有时候乌荑都得感慨,她这弟弟的心脏承受力确实还挺不错。
这段时间她也听管家说了,二房一家最近出国旅游去了,不带向玉凛是他自己觉得没兴趣才不跟着去,毕竟大部分国家他自己都玩过了,还不如待在国内有意思。
再加上他的作息跟乌荑是反着来的,属于夜间活动动物,所以她回来这几天一直跟向玉凛是错开来的,没见到面,今天还是头一次。
“当然有了,”向玉凛走过来随意拉开张椅子,在乌荑对面坐了下来,十分好奇道:“姐你觉得谢二少怎么样?”
“你是被我妈派过来打探消息的吗?”乌荑似笑非笑,她这弟弟简直把八卦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姐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为了表明忠心,向玉凛连忙否认,顺道还不忘怂恿道:“不过你也别老是待在这里了,会闷出病的,无聊的话不如跟我出去玩吧,刚好我晚上有个小聚会。”
乌荑受不了向玉凛在她耳边的碎碎念,被烦到连照片和信息都看不了,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结果对方又拉着她去选衣服,还说平时没怎么参加聚会的损失都要从今晚补回来。
晚七点,聚会的地点设置在了向家旗下的一家高档酒店,当晚那一整层都被向玉凛包了下来。
最后乌荑也没选择复杂的装扮,而是和平常差不多,简单画了个淡妆就跟着向玉凛出门了,一路上还被吐槽说她真是太不重视了。
电梯到了十八楼停下。
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从包厢房间内传出来的嬉闹声,她面色如常地跟在向玉凛身后。
推开门的瞬间,包厢内所有的视线都下意识凝聚到门口,在见到来人后又纷纷回过神来,有几个人端着高脚酒杯就走了上来,笑着调侃。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看看,迟到两分钟,这不得罚两杯?”
“等等,玉凛你身后跟着的这是?”
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他身后站在的女孩,方才没说话,身形又被向玉凛挡住了大半,一时间没被发现也是正常的。
向玉凛很经常会把人带来参加聚会,他们也见怪不怪,很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两人应该是那种关系。
但可惜了......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看着乌荑这张脸,惋惜了几秒钟。
清清冷冷的模样,单是站在那里就足以绝世而独立,五官的每一个部位都恰当好处。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向玉凛好笑,揽过乌荑的肩膀再三强调解释道:“别胡思乱想了,这是我姐。”
接着补充了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闻言,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乌荑视线一一扫过离自己最近的几人,他们都忍不住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误会可糗大了。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心里粗略算着这场小型聚会的人数,出乎意料地不是很多,撑死十几个。
这可不符合向玉凛的风格,还是他要从良了?
“抱歉。”有人悻悻道歉。
乌荑摇了摇头,侧身低声跟向玉凛说了句自己出去趟透口气,对方点点头让她别走得太远。
待人走后,包厢内重新热闹起来,不少人逮着向玉凛就是灌酒,还骂他怎么不提前告诉自己,害自己那么尴尬。
还有小部分人过来打听乌荑的联系方式,都被向玉凛皮笑肉不笑地挡了回去,心里格外厌烦。
包厢门关上后,隔绝了里头吵闹的气氛,乌荑背靠着墙总算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适应不了这种场合,多待一会儿都想逃离。
她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等差不多觉得缓过神来了这才起身准备回到包厢里,不然按照她对向玉凛的了解,估计没过一会儿他就要出来找人了。
她方才远离了包厢,都快走到大阳台那边透气,因此现下回去还得经过几间连着的包厢,走廊内空无一人。
下一秒,刚路过的一间包厢在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开门声,乌荑还没走两步,手腕就猛地被人拽住,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包厢,狠狠摔在了门上,闷哼一声。
脊背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蔓延了上来。
包厢里没开灯,乌荑辩认不清眼前的人影是谁,但他贪婪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却令她感到无比恶心,简直想要作呕。
那人抓起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指尖落到了他的胸膛上,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第19章 触碰
微冷的指尖在触碰到眼前人体温的瞬间瑟缩了下, 乌荑挣扎了两秒,脸色沉了下来,在脑海中尽量保持冷静, 思索着目前的情况。
因为视力受阻的原因,再加上包厢内没有开灯, 她看不见这人的面孔,只是对方得寸进尺的靠近, 导致喷洒出的热气都黏在自己皮肤上的那股黏腻感觉让她有些作呕,十分抵触。
乌荑双手紧握成拳, 在对方要再次扑上来的那一秒她作势抬起腿,从这个位置和力道下去, 估摸着他得去医院躺躺。
结果还没踢出去,倒是旁边的门被人从外头用力一踹!
砰的一声巨响, 乌荑瞳孔猛缩, 门被踹开带来的劲道风速直接划过脸侧, 她心脏也随着这道震天动地的响声而颤了两秒。
下意识想要偏头朝声源处看去, 但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抓着自己手腕的男人就忽然被一股力量勾着脖子撂倒在地, 手腕被桎梏的束缚松开,借助外头走廊传来的光线,乌荑这才看清面前发生的场景。
向玉凛冷着一张脸,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骇然, 单膝压着男人的背,力度大到他忍不住痛呼求饶。
“偷人偷到我这边来,”向玉凛目光一寒, 明明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眼里却是阴沉着的, “怎么,你那位金主是没办法满足你了?”
乌荑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在听到向玉凛说的这句话后难得抬眸扫了眼被他死死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男人,勉强算得上中等的一张脸,她还觉得有点眼熟。
还不等自己细想,就见向玉凛转过头来,视线触及到她时眼底的冰冷消融了些,蹙眉道:“没事吧?”
然而在注意到她被抓出红痕的手腕时,心里又多了些许烦躁,手下没控制住力道,更加用力。
“疼疼疼!你先放开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走在外面我还以为是江姐。”男人痛呼,嘶牙咧嘴,他见求饶没有用,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乌荑,诚恳道:“小姐,真的很抱歉,我认错人了,你可不可以......”
乌荑没说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而随后走进来的女人还伴随着几声抱怨,但在见到包厢内的场景时忍不住咂舌,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看了下神情阴狠的向玉凛和痛苦的男人后,道:“这,你们?这是怎么了?”
见到来人,男人登时换了张脸,变得有恃无恐,挣扎喊道:“江姐你可来了,你看他们!”
江姐犹豫了下,朝着向玉凛投来了狐疑的目光。
乌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得要命,她完全不想理会这场闹剧,让向玉凛先处理着,她拿了车钥匙就想先走。
向玉凛起先还担忧着她这状态,还问需不需要自己先送她回去,在得到对方再三肯定的没问题后只能作罢,不甘心嘱咐她路上小心点。
把包厢的门关上,里面发生的事情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乌荑也没问为什么向玉凛会那么快就找过来,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真的不该出来参加这些聚会的。
她没亲自去地下停车场开车,而是走到前台随手拦了个服务员给点小费后再把车钥匙给他,让他把车开出来,然后她就先站在门口处等着。
“乌荑?”好奇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女声从耳侧传来。
闻言,乌荑稍微侧过脸就见到一位穿着得体,还披着披肩的女人款款向她走来,脸上那抹试探在见到她脸的那刻收起,挑了挑眉,不明意味地道:“真是你啊,我刚还想着怎么会有人穿成这样来这里,也不知道收拾一番。”
乌荑蹙眉,在记忆里搜寻了番,总算找到一个对应的名字,点点头道:“夏漾。”
见她这幅似乎不记得自己的模样,夏漾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她拢了拢披肩,也少了份语气里的虚与委蛇,气定神闲道:“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恭喜什么?”乌荑眉头拧着。
“当然是你跟谢二少的好事啊,”夏漾眼里的笑看不出几分真心实意,“怎么就你不知道?”
“还是说,”她凑过来故意压低嗓音,话里带了几分讥讽,“你是真的打算跟你继妹抢一个男人?”
乌荑眉头狠狠一跳,瞥了她一眼,这是很明显的一种警告,夏漾却并不恼怒,反而带了点同情:“难道你没听说,乌家拒绝了退婚吗?”
.......
乌荑愈发烦躁,她对夏漾这个人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印象,记忆里能找到的也是高中时代与自己针锋相对的几个场面。
因此当下也不想跟她过多纠缠,开口时的语气十分冷漠:“所以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跟荆向延是有关系了?乌家拒绝的退婚也要甩到我头上来?”
夏漾一愣,她没想过乌荑会是这种反应,跟预料中的完全不像。
冷静得过头了,尤其是当她沉着脸时,那双眼冷淡又充满攻击力,压迫感十足,让她一时卡壳,忘了下一句要说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乌荑已经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钥匙,打开车门弯腰上了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