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他到底是为什么知道她在医院的。
车内,乌荑侧撑着头审视着荆向延的侧脸,企图从那上面挖掘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可惜的是,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真的只是顺路而已。
“荆向延。”她伸出手指勾了勾对方的衣袖,嗓音很轻。
指尖微凉的温度在袖口留不住一点,直接溜走。
“嗯。”他声音寡淡,带着一点点鼻音。
“我那还有感冒灵。”乌荑眯缝着双眸,目光有一丝玩味地问他,“你还要吗?”
车子猛地在路边停下。
第10章
月色孤冷,停车的位置恰巧在拐弯处,窗外过路的轿车飞快略过,完全没有停留几秒。
乌荑被压在座位上,被迫抬起头直视着男人如狼般带有极强侵略性的目光,她没动,任由男人倾身而来。
然后顺势微抬起下巴,轻轻吻了下他的喉结。
唇瓣几乎是擦着皮肤过去,蜻蜓点水那般,留下了酥酥麻麻的痒意,乌荑抿抿唇,感受到对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抓着自己的力道,她心情总算愉悦了点,眼底泛着点隐约可见的笑意。
手臂处估计要留下痕迹了。
不过乌荑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她也习惯了。
“在这里,不合适吧。”荆向延死死盯着她,细听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阿无。”
“你看起来比我清楚多了。”乌荑笑意盈盈,显然是对方的表情取悦到了自己。她屈起膝盖正好抵在荆向延中间,瞧见对方错愕和额头隐忍到凸起的青筋,眼里的星星点点愈发耀眼。
故意又用膝盖碰了两下。
荆向延紧紧咬牙,过了好半晌后才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然后冷着脸掰过乌荑的脸,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时低下头狠狠在她侧颈上咬了一口。
“嘶—”她倒吸口气。
疼,但乌荑只是握紧了双手,并没有推开对方的打算。
这道齿痕覆盖在了脖颈上本身就还没消散的暧昧气息上,加重了些许。
只停留了大概两秒过后荆向延才有要起身的意思,正要没好气地松开她,却不想乌荑忽然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猛地一扯!
重新将猝不及防的荆向延拽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教养了?”她轻挑眉头,这话没什么毛病,只不过稍微了解她的人都能听出话里藏着的不满。
“那你到底是想我当绅士,”荆向延由着她抓着可以遏制自己咽喉的衣领,勾唇,慢悠悠地说:“还是别的?”
真是无聊,惯会扯淡。
被这话堵回去的乌荑松开了手,头一次他在这事上没顺着自己心意来,总觉得亏和憋屈。
见乌荑冷淡着脸坐好后,荆向延才简单整理了下被她弄乱的衣衫,接着发动引擎再次开车上路。
城市的夜景倒映在眼中,乌荑手撑着脸望向窗外,低声喃喃自语:“别的,也不是不行。”
声音极轻,混杂进晚风中,也不知道荆向延听到没有。
乌荑没回头,自然也没看见对方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眼神。
荆向延无意识摩挲了下方向盘,收敛好心神,径直把车开回了民宿。
他下去停车,就先让乌荑回房,还怕她走不了,打了个电话请有空闲时间还没下班的工作人员来帮个忙扶她一把。
过来帮忙的工作人员很年轻,估摸着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于是乌荑迫不得已,顶着人八卦的眼神回了房间,期间对方多次欲言又止,她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
等送到房间门口后,婉拒了工作人员说要不要继续帮忙的好意,接着目送人离开消失在视线内。
乌荑转身小心翼翼地去了浴室,站在镜子前微微侧过身摸着脖子上被咬出来的齿痕。
牙口还挺好。
凹陷的牙印还摸得很清楚。
上次两人都懂得分寸,没做太狠,所以红痕在身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这次可就不一样了。
乌荑看过就算完,没去管,取下浴巾就推开里侧的门进到了浴室内。
因为手臂的伤口不能碰水,再加上脚腕的扭伤也让她的行动受到很多阻碍,平常十到二十分钟就能洗完的事情,这次拖延到半个小时。
她洗完澡出来,脸颊上被雾气晕染出的潮红明显到不行,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乌荑看了眼坐在卧室沙发上翘着腿,垂着眼慢条斯理回消息的男人,骨节分明且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得有来有回,不说话时就是矜贵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她视线往旁边移了下,注意到了放在小桌上的几盒药以及一杯水,不知道凉了没有。
荆向延认真地盯着屏幕上的信息,时不时蹙眉,空出一只手敲了敲桌面:“过来吃药。”
等发完这一条内容,他懒懒地掀起眼皮,扬眉似笑非笑:“让我来拿感冒灵的不是你吗?阿无。”
乌荑顿了一下,依言还真的回想了下自己这里还有没有剩下的感冒灵给他。
才思考一秒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啊......上次那包感冒灵好像也是荆向延给她的。
面上装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则心里都快心虚死了。
他可别是早发现了,故意等着在这里说出来看她笑话呢吧。
这个点,她要从哪里生出一包感冒灵来给他。
偏偏荆向延类似调侃看好戏的眼神让她如临大敌,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突然间响起的敲门声让她登时舒了口气。
“我去开门。”乌荑连忙请缨,丝毫没等荆向延的回答就溜了出去。
荆向延好笑,但也没阻止。
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再逗下去就要恼羞成怒了,野猫挠人也挺疼的。
那边,乌荑逃到门口让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尽量平静下来后才上前开门,待在外面的是上次她下楼见到的工作人员,也就是她让给荆向延送早餐的那位。
工作人员把手里的信件递给她。
乌荑疑惑:“谁寄来的?”
“不是寄来的,是那个捡垃圾的阿婆拿过来让我给你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她也奇怪,明明乌荑也就跟那个阿婆见面一次,而且还不怎么愉快,怎么今天晚上阿婆就突然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一定要把这个交给乌小姐。
乌荑百思不得其解,道完谢后把人送走,走到客厅里把信封撕开一道口子,里面东西摸着不像是信件。
她倒出来一看,背面看来应该是一张照片。
乌荑翻过来,正面照映入眼帘的那一秒她瞬间脸色惨白,攥着照片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整张脸丝毫没有血色可言。
这张照片无法确定是不是那四张照片中的其中一张,但是是合照,是她和表弟的合照,两人年纪差不大,差不多两岁。
照片也是在郦城拍的,只不过此刻照片上两人的脸完全被刀刮花,看不清本来的面容,周围还有血色的痕迹,很像颜料涂上去的。
这张照片非要说的话,其实更像是警告的诅咒。
乌荑呼吸有点困难,她抓着胸口喘着气,头脑却从未有过如此的清醒。
方才听工作人员说的话,是那个阿婆装在信封里递给她的,为什么呢。
这张照片又为什么会在她手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毫无头绪。
乌荑跪坐在地上,头疼欲裂,或许她就应该听秦叔的,不要再踏足这里。
可她没办法拒绝,兜兜转转一定还是会回到郦城。
恍惚之下,她拇指擦了下照片上的血痕,却不料被带下了点,黏在了大拇指的皮肤上。
这不是血,乌荑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低下眼。
这是油漆。
第11章
乌荑皱着眉,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狠狠咳了好几声,跌坐下来时没顾及到脚踝,此刻后知后觉泛着辛辣的疼痛。
一动就是钻骨的疼,心脏的血液逆流,几乎快要被捏到爆炸,她茫然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哪怕呼吸困难也要尽力大口喘着气,确保大脑有新鲜的供氧,不至于真的昏厥过去。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溺水的乌荑完全没注意到头顶上一片阴影的落下,等到攥着照片的那只手被人握在手里后她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
荆向延单膝跪在她面前,垂眼看着她手指上刺眼的红色颜料,眉头拧着,替她擦去:“沾到哪里了?”
他一眼就知道这不是血,只是好奇她从哪里沾染到的颜料,怎么开了个门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颜料染上手后逐渐干掉,干擦很难擦得掉。
荆向延简单试了下也仅仅擦掉冰山一角,他视线落到乌荑手上还抓着的那张照片上,心里的疑惑正要问出口,却不想乌荑忽然回过神来猛地捂住嘴,脸色苍白。
怕她身体不舒服,荆向延让她扶着自己借力站起身,刚想问她要不要进去休息会儿,结果没得到回答就被乌荑一把推开。
她顾不上脚腕的痛苦,着急忙慌地跑进了卫生间,低着头干呕,腹部一阵难受往上涌,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只能吐出些酸水。
荆向延跟在她身后进来时就听见声声咳嗽声和藏在水流后的呕吐声。
乌荑脑袋的思绪格外混乱,压根就无法思考除了照片外的其他事情,咳到最后整个人都快脱力了,颤抖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眼尾潮红,嘴唇上也满是水渍。
她双手撑在洗浴台两侧,情绪波动大到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胃里的异物感还在作祟,她垂着头吸气吐气,想让呼吸不畅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
不多时,一杯温水被递了过来。
她累到眼皮都掀不起来,单手接过后疲倦地道了声谢。
浅浅喝了口温水,温润的水流进了五脏肺腑,总算让她好了不少。
下一秒,她看着荆向延握住自己还没洗掉颜料的那只手放进了水池里,几乎是被包裹在他的双手之中。
温热的水在指尖缓缓穿过,与之夹带着触碰他皮肤的触感,乌荑捧着杯子的手无意识抓紧了杯壁,微微用力到指甲泛白了也没察觉到。
“那张照片还要吗?”荆向延头也不抬地问了她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