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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聿:“可以,秦意浓,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知道该如何补。”
空旷的背景,低沉的嗓音逐渐变轻,轻飘飘地落进她恓惶不安的心跳里。
秦意浓心跳惶急地转身,拿出二十寸的小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手,记起他那晚按着自己手腕进行教学的事,以及他强势不容她退缩的力量,面颊耳根泛红起一片夕阳余晖映出的血色落霞,心跳更急。
手机铃声这时忽然凭空骤然响起,惊得秦意浓手抖得险些将内衣扔出去。
是晋聿打来的电话。
秦意浓缓了一会儿受惊的呼吸,接起在耳边,希望他不是要在电话里探讨如何补偿的事。
对面传来比刚刚耳机里更清晰的嗓音:“我母亲做的甜点,味道怎么样?”
秦意浓松了口气:“味道很好,香味浓郁,完全没有工业糖精味道,谢谢晋先生和老夫人。”
“吃了几块?”
“两块。”
“剩下的在夏时衍的冰箱里?”
“嗯,”秦意浓轻声解释,“我宿舍没有冰箱,夏总帮我放在他办公室的冰箱里存着。”
她这时才想起,等到她出差回来,剩下的四块珍贵甜点肯定已经坏掉。
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心疼。
晋聿漫不经心地总结:“那就只能浪费掉了,很可惜。”
秦意浓抿了唇。
他这个人怎么还会幸灾乐祸。
浪费食物、尤其是浪费那么宝贵珍稀的甜品,嗜甜者觉得很焦虑心痛。
“我叫人去取,”晋聿贴心地给出了让她放心的方案,“冷藏空运送去你入住的仲州酒店,工作结束可以继续吃。”
秦意浓吃惊得瞠视结舌。
她只是床伴而已,他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他连两箱饮料都要收夏时衍的钱,对她却这样大方?
“我就当你同意了,”晋聿那边背景好似更空旷了些,像从办公室进入茶间或是更小的空间,“我们来谈下一个话题。”
他嗓音从清晰变得低磁轻缓,好似即将进入的是一个私密空间、私密话题。
秦意浓有意识地放慢放轻了呼吸,而后感觉肩膀发麻,无意识地左手扶到右肩拥住了自己。
她偏耳更靠近手机,轻声说:“您说,晋先生。”
对方徐声淡道:“秦意浓,你怎么不问,我喜欢什么?”
他声音虽然很淡,但强烈的压迫感突然间隔着手机传入她耳里,落在她肩上,甚至是她手腕上。
她明白她这时候应该小心翼翼地问他:晋先生,您喜欢什么?
第18章
◎“想你了,晋先生。”◎
晋聿办公室纤尘不染,清净无瑕,阳光耀在流水茶台的小溪上,水光晶莹,晋聿沉着气息静想通话时耳机里的轻软声音——
“晋先生,您喜欢我的手,是吗?”
安知行敲门站在门口说:“晋先生,接待那边说夏流萤夏女士过来了,请问我带夏女士来您办公室还是去接待茶室?”
晋聿敛眸压气息,过了半分钟摘下耳机,挽着衣袖起身:“茶室。”
安知行有一件事不太确定,询问道:“晋先生,请问您办公室,只有秦小姐可以不消毒就进入,是吗?老夫人那边问了您最近的行程,我不确定老夫人是否有计划过来看您,但我想有这个可能性,所以先问一下您。”
晋聿经过她身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茶室中,夏流萤一身极简刺绣亚麻套装,一支玉簪随意绾发,面容清冷。
向茶桌依次放上密封的各类甜点与各类辣椒时,夏流萤情绪无波无澜,依然不冷不热。
直至将东西推向晋聿时,夏流萤脸上才多了些作为母亲的殷殷柔软:“阿聿,这些是给卿卿的,她喜欢吃这些,是我和她爸爸这两天刚做好的,麻烦阿聿能代为转交给卿卿。”
晋聿为夏流萤斟茶,卸下平日的气场,斯文有礼温声说:“师母,我不一定能联系到她,可能无法转交给她。”
夏流萤说:“你尽力就好。”
夏流萤:“我知道只要你尽力,没有办不到的事。”
晋聿沉吟片刻,承诺:“师母,我尽力。”
“谢谢,”夏流萤语气平静,似是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对话,又问,“还有一件事,晋聿,你知道你老师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流萤接过晋聿递来的茶放在掌心,稍作幽思后抬眼说:“自从你和时衍陪他在球馆打球回家后,他一直心神不宁。我想在球馆上可能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舒缓闲适的茶室里,青山虫鸣的祥和白噪音,伴着流水茶台水声淙淙,气氛微妙。
晋聿思量许久,抬眼问:“师母,您说老师回去后一直心神不宁?”
那日在球馆,老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为什么老师离开球馆后反常?
夏流萤观察晋聿神色,意识到晋聿了解球馆上发生的所有事,并认为球馆上发生的事不至于引起他老师回家后心神不宁。
夏流萤微微皱眉:“是,这段时间他在家里不太寻常。”
常常和她欲言又止,甚至捡起了之前解不开案子时抽烟缓解压力的习惯,他背着她抽烟,弄干净烟味后再坐到她身边,但其实烟味很难弄干净。
“你不知道?”夏流萤问。
晋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摇头。
他最近常忙着和海外公司开会。
“师母问过时衍了吗?”晋聿问。
“问了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夏流萤平和的眉眼里浮上了一层雾般的忧虑,“他是儿子,如果父亲真的发生什么事,他只会联合父亲一起瞒着我。我本是想问你,是不是卿卿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你的神情,卿卿应该没有出事。”
不对,夏流萤忽然皱眉。
晋聿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保持镇静的人,或许是江初联合晋聿一起瞒她?
夏流萤前二十多年都是性情冷淡的人,但在成为母亲后发生了变化,遇到儿女的事会很难保持冷静,再开口时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晋聿,你告诉我,卿卿在国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晋聿回答,“师母。”
他声音缓,同时沉稳:“夏卿没有遇到任何事,您可以相信我。”
夏流萤闭上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
自那天江初神态反常起,她就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夏卿出了事。
做母亲的,受不得孩子受一丁点苦、一丁点罪。
“那是为什么呢?”夏流萤问:“阿聿,球馆里有发生特别的事吗?”
晋聿沉吟未语,老师如果在见到秦意浓后出现反常情况,似乎最大的可能是秦意浓与师母有关。
晋聿将放凉的茶水倒入茶盂,重新添水泡茶分至公道杯中,为夏流萤斟茶,徐声说:“师母,球馆里的事,既然老师和时衍都没对您说,很抱歉,我也不便多说。”
晋聿徐声安抚:“师母不用太过紧张,可能只是沈老师遇到了棘手的案子,老师在帮沈老师想案子。”
夏流萤直觉不是这样:“或许吧。”
仲州的前沿科技智能时代数字峰会即将开始,此时会议场内灯光偏暗,唯有前方蓝色巨屏发出屏幕灯光,开场画面的第一行大字是本次峰会主题,其次是主会场主持人卫臻羽知性优雅的半身图片与她经验丰富专业的文字介绍。
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忙碌着,秦意浓戴着同声传译耳机,低头看峰会介绍的册子。
父亲和徐蕈家都是做电器的,她之前有些人工智能方面的了解,但没有接触过无人驾驶技术,是在入职时衍科技后开始深度接触,有点紧张,怕听不懂。
“不用把神经绷得这么紧,”唐画笑着拍了拍秦意浓,“很多人都是画饼来的,用漂亮的新兴概念和专业词汇堆积在一块儿拉投资,真正掌握技术的公司很少,包括国外来的那些公司代表也一样。世界的运行就是这样的,专业人很少。”
秦意浓笑了一下:“好。”
快要开场时,夏时衍入场坐到她和唐画中间的位置,唐画递出耳机给夏时衍,这时秦意浓左侧坐过来一人。
是晋谨峋。
他瘦得侧颌更突出了,线条也更加锋利,曾经名声赫赫的天之骄子被感情折磨得死气沉沉。
晋谨峋看着她的眼睛,是她熟悉的、他想要透过她去寻找他爱的人的目光,他缓声问:“口罩可以摘一下吗?”
秦意浓正要回答不方便,想起她在晋谨峋面前不需要说话。
晋谨峋深深地看她一眼,收回目光:“二叔找过你了吧。算了,不用了。”
“认识这位主持人吗?”晋谨峋看着屏幕问。
秦意浓不说话,只点头。
晋谨峋说:“提醒你一句,卫臻羽是我家老太太看中的儿媳,她每周都会过去陪老太太说话。老太太不想儿子像女儿一样和外国人组建家庭,她希望儿子能够在她晚年时留在国内陪她。”
秦意浓垂眸,长睫在思索中如蝶羽轻颤。
卫臻羽有能力,家境好,优秀完美,确实符合老夫人的审美,甚至很多富有殷实的陶猗之家也都会想娶到卫臻羽这样能够独挡一面的儿媳或是妻子。
夏时衍忽道:“意浓,去向主办方给我要条毛毯。”
秦意浓和唐画都穿白衬衫,比夏时衍的西装三件套要单薄,他这明显是让她回避的意思,秦意浓起身离开。
在秦意浓离开后,夏时衍起身坐到她的座位上。
夏时衍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姿态从容优雅,以余光看晋谨峋:“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
晋谨峋淡道:“善意提醒她不要陷太深。”
夏时衍冷道:“用不着。秦意浓现在是我秘书,你以后和她说话前先想想我是否会把你和她说的话,转述给你二叔。”
晋谨峋默然。
夏时衍比他大三岁,又是夏卿的大哥,所以他再有傲气也终究处于下风,尤其当夏时衍提起二叔后。
二叔是生来众星捧月矜贵强势的人,高高在上只手遮天,不容有人在他面前端心机,不容有人忤逆他,是真正眼里容不得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