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被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心被悬在半空,陆屹睢紧了紧手,余光瞥见她接起了电话。
安静的车内,她的嗓音不疾不徐。
“回来了,刚下高速。”
“这么急?”
“那行,你等下直接过来吧,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手机另一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并不算清晰,却透出几分莫名的熟悉。
陆屹睢薄唇抿紧,眉心都不自觉地蹙起。
一分钟后,叶羡凉挂断电话,不走心地惋惜道:“看来今天是没这个口福了,你直接送我回去吧。”
气氛微滞,两秒后,陆屹睢喉结提动,不动声色地问:“是有什么事吗?”
叶羡凉:“嗯。”
想到那莫名奇妙的熟悉感,陆屹睢指骨绷紧:“是……沈晏的电话?”
她语调不变,懒声应:“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屹睢眸底一暗,却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他故作平静,随口似的问:“怎么这个点来找你?那你晚饭怎么办?”
叶羡凉好笑:“离了你我还吃不上一顿晚饭了?”
陆屹睢:“……”
即便知道叶羡凉和沈晏没什么,但患得患失的心却不受理智控制,忍不住生出卑劣的嫉妒来。
可又知道这样会惹她生厌,于是只能硬生生忍着,还不敢露出端倪。
他默不作声地改了路线,唇色微微泛白。
一路无话,直到车停在了小区外。
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叶羡凉瞥向他:“你不高兴?”
已经搭上车门的手又顿住,陆屹睢侧眸,迎上她的目光。
似乎所有藏匿在深处的阴暗情绪都在这双平静的眼眸里无处遁形,他喉咙发紧,最终还是坦白:“……嗯,一点点。”
那副隐忍的模样,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叶羡凉的视线从他微蹙的眉心掠过,而后落到微抿着的薄唇上,一秒后,她抬眸,迎上那双晦涩黯淡的眼眸。
她轻挑了挑眉:“是吗,一点点,还是亿点点?”
陆屹睢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直到看清她眼中玩味的打趣,才恍然。
他耳根漫上一抹红,仿佛也明白自己的情绪来的没有道理,可看她不像生气的模样,便忍不住得寸进尺。
他低声:“不止一点点,但也不是不高兴。”
他记得她说的不准隐瞒,也隐约知道她那些隐晦的掌控欲。
于是强忍着将自己剖析,坦诚道:“我只是有些……嫉妒。”
嫉妒在他无法靠近她的那几年,沈晏却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她面前,即便他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友谊。
嫉妒沈晏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身边,而他,却要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看破他们的关系,惹她生厌。
嫉妒他斟词酌句,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和她共处的机会,沈晏却可以只用一个电话,就轻易截走。
这些隐晦不堪的心思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没有刻意遮掩,丝丝缕缕皆从那双晦涩眼眸里流露出来。
他妄图得到她的怜悯,于是毫无底线地装可怜:“那些菜,我每一道都学了好久。今天不行的话,我们明天能不能一起吃晚饭?”
他眉眼低垂,浓密眼睫轻颤,巴巴地看着她。
可叶羡凉却不为所动,她将一切都看进眼里,心里起了淡淡的涟漪,眸中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
当感情的欲望想要挣脱束缚,操控理智时,她将一切情绪都压下,只是慢条斯理地启唇:“嗯,那你费心了。”
她淡淡地笑:“不过,我不太喜欢你得寸进尺的样子。”
话音落下,她看到他神情蓦地一僵,他薄唇翕动,嗓音带着颤:“我、我只是——”
叶羡凉打断他的话:“只是这样你都忍不住嫉妒的话,那以后怎么办?”
她仿佛真的关心他似的,缓声问:“陆屹睢,至少现在,在我心里,很多人、很多事,都排在你前面。而且,也许永远都会有比你重要的人或者事,长久如此,你嫉妒得过来吗?或
者说,你能一直不介意吗?能甘愿忍下这些,待在我身边吗?”
她语调和缓,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让陆屹睢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看清这份关系的脆弱。
他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哽到发痛。
却又悲哀地发现,不论如何,即便真如她所说的那般,这份爱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他生生忍下那些锥心刺骨的疼,嗓音艰涩嘶哑:“我可能没办法做到不去在意。”
他眼睫低垂,没了和她对视的勇气,却也执拗坚持地继续:“我没办法控制那些嫉妒和不甘,就像我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心,让它不再爱你。”
“可是……”他呼吸都有些不稳,“就算这些阴暗情绪仍然存在,我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它们打扰到你。”
如果放任这些卑劣不堪的心思滋长的代价,是再也不能待在她身边,那么即便再不甘,再不忿,他也能悉数忍下。
气氛静谧,一轻一乱的两道呼吸交织在一起。
良久,叶羡凉蓦地轻笑出声。
她侧身抬手,勾出他的脖颈。
他微怔,眸底的黯然尚未完全消散,却已经顺从的俯首,靠近了她。
温热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颈侧,旋即,更加柔软的唇瓣在他喉结上落下一吻。
湿热的气息落在脖颈,他听见她轻声说:
“也不用太嫉妒,毕竟……这样的关系,尚且算是你独有的。”
第95章
他是我男朋友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晚霞从车窗倾洒进来,给车内渡上了一层灿然的暖光。
一触即分,叶羡凉微微撤身,抬眸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隔着极近的距离,在半空中交织。
一人眉目含笑,一人却怔忪失神。
叶羡凉唇角的弧度尚未敛下,眸底仍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指尖微动,正要松手,下一瞬,腰间蓦地被一只手用力揽住。
他滚烫灼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腰侧,促使她向他贴近,另一只手悄然抬起,抚上她的后颈。
并不算用力,却仍旧桎梏着她,不能远离。
叶羡凉神色不动,只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看见他漆黑浓密的眼睫不住地颤,仿若振翅的蝶,微微上扬的眼尾沁出抹绯色,呼吸急促,连带嗓音都干涩低哑:“不够。”
他凌厉修长的指骨稍稍用力,迫使她仰头,指尖却因为紧张而控制不住地颤栗。
喉结处残留着的柔软湿热的触感久久不散,让那处肌肤跟着发烫,脊背生出莫名的酥麻痒意,像有根羽毛不停地在心尖上轻挠。
急切、慌乱、紧张、渴盼……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不能自控。
名为理智的钥匙被锁在笼子里的野兽夺走,于是那头被无数爱欲滋生出来的野兽嘶吼着挣脱出了牢笼,疯狂叫嚣。
浓烈到近乎窒息的情感从他眼底流露出来,他眼睫低垂,灼灼目光落到她嫣红柔软的唇瓣上。
他慢慢地,仿若试探般,无声俯首。
炙热的喘息落下,他喉结颤动:“羡羡……”
仿佛只是这两个字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喉咙发紧,竟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呼吸愈发紧张急促。
贴在后颈的掌心炽热,灼烧着那处肌肤,烫得叶羡凉的理智也有些不稳。
她无声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
隔着咫尺的距离,急切错乱的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喉间生出莫名的干渴,他稳了稳呼吸,缓缓抬眸,隐含渴盼的目光不舍地离开那绯红的唇瓣,落在了她的眉目。
揽在腰间的手掌更加用力地贴紧了下,颈侧,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意识地轻轻摩挲。
叶羡凉听见他哑声低询:“可以……要得更多些吗?”
唇间溢出声微不可查的轻叹,她低喃:“当然。”
她目光下移:“现在,可以允许你……贪心些。”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揽在腰后的手便蓦地收紧,她撞进他的怀里,与此同时,唇上落下一道柔软的触感。
她呼吸微顿,心跳乱得厉害,如擂鼓般鼓动着耳膜,神情却与之相反,几乎是波澜不惊,眼睫微颤,却清醒地睁着,并未闭上。
她感受到他急促灼烫的喘息,看到他即便闭着眼,也仍然轻颤不止的眼睫,也触到了他颈侧,一下比一下更加剧烈跳动的脉搏。
唇瓣相贴,炽热又柔软。
却也仅仅只是贴着,仿佛只要这样,他便已经满足,又或者,尚且不敢逾矩放纵,简单的触碰,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止过了多久,相触的唇终于分开。
他眼睫轻颤着抬起,漆黑眸底带着沉沦在爱欲中的妄念渴求,再无往日的冷峻克制,却又硬生生隐忍着,不敢妄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