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他紧张喘着气。
“你爱不爱我?”
“爱不爱?”
“嗯。”她用尽了全力抱他,摸上脸颊接住他的吻,努力敞开自己去接纳他,想用行动来证实表白。
而他一整晚都在不断地确认和表达,说他爱她,不能没有她,绝对不能离开她……一些毫无修辞直白幼稚的情话。
伴随坦诚与隐瞒的混乱纠缠,她一次又一次地沉浸在他给予的盛大幻觉中,视线迷蒙摇晃,甜蜜在暗地生长,一点具象的东西都看不见,眼前像烟花似的亮起一圈圈光斑。
困倦之后她迷迷糊糊被他抱去卧室。他悉心服侍,照顾到她舒服地睡下,有点不放心,姜近好像格外的柔软,体温又反常的高。
他探过额头:“你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可能。”她不想睁眼,拦腰把他抱住,因为都刚泡过澡,混着沐浴露清香的热气在两人间相互传递。
他有点疑惑,帮她把灯光调暗:“没有不舒服?”
“没有。楼上还有套吗?”她问。
“管够。”他笑了笑回身伸长胳膊打开床头柜摸出安全套,难得成了慢性子,不再像一贯那么急躁。
他轻柔地亲吻她,一步步确认她的意思。
心里好像长出了让人笃定的基石,可让他游刃有余地温存和调情。
炙热的风摇撼树荫,带走一整个雨季的泥泞潮湿。
黎明总是有绵延向永远的温柔,在烈日将一切阴霾尽数瓦解前将某些灰色的暧昧留作化石,酿成蜜或者酒,即使分别,每当再看见鸭蛋青的天际都可以甜倒醉去。
。
姜近这一觉没睡一会儿,醒来时才早上四点半,她条件反射拿起手机看时间,顺便看见秋朗五小时前给她发的一条消息。
字越少事越大。
秋朗:[汪闰年是周子轩的司机,我明早去堵门]
一瞬间,姜近不禁打了个寒战,连血液都快要凝固,不止为这个惊人的通知,也有瞬间点亮的记忆。
那个倍感熟悉的神秘人“X”的声音,来自周子轩。
特别刁蛮、狂妄,却又阴鸷、傲慢,表面覆盖一层虚伪的友好,绝对是他没错,和杜薇很像,像更加恶劣、性转版的杜薇。
姜近在暗室中倏忽清醒,感受到身后传来热度,忍不住贴近宋云开那边回暖,他并没有醒,只是下意识地勾起胳膊揽住她。
姜近蜷在他怀里静静思考,秋朗一个人去看起来不像正规程序也不够安全。
。
协商的结果,由柳逢青陪秋朗一起去。
由于不是证据确凿的正式行动,秋朗不便邀同事前往。姜近本来想和她同行,但不知对方深浅,两个女生的阵容可能被无赖轻视。
需要一个男人镇场。
姜近想叫醒宋云开,但是不知为什么,有种难以言说的预感阻止了她,让宋云开参与这件事有很多未知的风险。
时间仓促,她启用了用过一次的柳逢青,也是因为碰巧,柳逢青睡眠质量似乎不好,早上四点半这尴尬时间还正好给她发来一条消息:[伤员没事,还需要观察一天,你一天内能搞定吗?]
一小时后,临时被抓壮丁的柳逢青在居民楼下和初次见面的秋朗交换信息。
“总之我全程假装记笔录,一句话都不用说?”他言简意赅向对方确认。
“你不是假装,你是真要尽量多记。”秋朗把充满电的手机交到他手里,“也要时刻注意这个通话有没有在继续而且得录音,姜近要能听见我们这边才能在耳机里提醒我。”
柳逢青点头,攥紧手机,手指楼上,废话不多说。
秋朗走在前面,到门口按响门铃。
汪闰年显然没醒,在她孜孜不倦地按门铃行动中才骂骂咧咧打开门。秋朗贴脸出示警官证:“汪闰年?请你配合调查。”
汪闰年甚至看都没敢看一眼柳逢青,更别提要求他出示证件,一脸懵逼退回客厅,束手无措地听秋朗说明来意,老实在沙发边缘坐下,积极表示自己将知无不言。
姜近在附近露天停车场的车里,雨水绵延,不激烈,细细密密飘在天地间,洗刷着车窗,形成一股股湍急的小溪。
车载电话被联通,密闭车厢内环绕立体地同步着那边的对话。
“……认、认识,这是关小姐,关明月。她是周少的前女友,去年这时候……对,差不多这时候她和周少在谈恋爱,她也在辉跃工作。”
秋朗单刀直入:“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八月,八月底。我看一下手机,是8月22号。其实我也没见到,那是最后一次听到。周少下午去过医院,回来就直奔关小姐家,在车上一路跟大周总打电话,特别生气在骂关小姐。”
秋朗:“骂她什么?”
“我听了个一知半解,不知道具体什么矛盾,只听他问‘她要了多少钱’?说要去把钱拿回来,又说关小姐是彻头彻尾的女骗子,还给他下药……”
秋朗:“下、药?什么药?”
“额……周少说是让他那方面不行的药,那方面。他看的是男科。”
秋朗:“……然后呢?他到关小姐家以后发生了什么?”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在楼下车位等,本来以为他会留下过夜让我回去,但是晚上7点多他就下来了,叫我开车送他回家。路上他给吴主任打电话,就是董事长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老帮周少收拾麻烦的。周少把柳岸里地址报给他,说有个女的出了点麻烦,叫他去一趟。”
汪闰年说完后停下来,拘谨地盯着秋朗观察反应,两个膝盖并拢,大气不敢出。
8月22日晚,法医推断的关明月死亡时间。
大概率不会有其他嫌疑人了。
秋朗做完收尾工作,叮嘱司机小汪不能将配合调查的事透露给周子轩、吴主任或其他相关人员。
但她并不十分信任这全程装老实的小年轻,没上姜近的车,只撑伞在车窗边跟姜近长话短说:“我就不跟你走了,现在得立刻回局里。司机未必口风紧,怕周子轩潜逃。”
“我知道,你快去吧。”姜近目光移向柳逢青,“你开车来的?”
“我开车来的,但你等等,我有事问你。”柳逢青急忙收伞,绕到副驾上了车。
姜近把左侧车窗升起来,噪声隔绝在外。
柳逢青拧着眉头十分纠结:“你觉得……关明月会不会是为了接近周子轩拿我练手?”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为情所困的人……
姜近念在他起个大早赶过来帮忙的份上安抚道:“不会。她只骗周子轩,对你是真心的。”
“那你觉得……”
柳逢青第二句还没说完,姜近的耐心已经归零:“下去,下去,下去。我赶时间。”
柳逢青悻悻下车,姜近挂挡,扬长而去。
有一点可以确定,她边开车边想,阿月从来没什么抑郁症。
SSRIs类抗抑郁药物原来是给周子轩准备的,毕竟周子轩那人渣见过的都知道,实在让人很难睡下去。
关明月不是个纯良的人,很高兴她也不是个软弱的人,对君腾失望就另起炉灶,不择手段地去辉跃重开,尽一切所能,抗争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
汪闰年对自己刚才的演技有点心虚,面对火眼金睛的警察,不知道这个忠心不二却又胆小怕事的小弟形象能不能蒙混过关。
那女警看起来很年轻,希望她没那么敏锐吧。
汪闰年擦擦额头的虚汗,把门反锁,客厅空调打开,正襟危坐地拨通号码:“大事不好了。周子轩去年八月弄死个女的,现在警方已经盯上了他,刚来找我问话。我不能不通知他,否则以董事长的人脉几个小时内也会让他得到消息,周子轩肯定马上就会跑国外去!”
电话那头沉默须臾,平淡以对:“让他跑,跑了才好。”
汪闰年听不明白有点焦躁:“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宋总?”
“做好司机本职工作。”宋云开说着,挂了。
第65章 山雨欲来“她是个人吗?我认为是冷血……
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停机坪上,私人飞机的轮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准备逃离一场即将爆发的末世灾难。
即使是白天,亮度不够也开了灯,跑道反射着微弱的光,尽头被潮湿的浓雾吞没,通往未知的命运。
飞机引擎低鸣,随时准备起飞。
宋云开站在雨雾里,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眼神很淡,眉心显出冷峻。
他没有去室内避雨,保镖为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
一辆黑色奔驰威霆开进场,一直抵达飞机侧面离他不远处才停止。
车门打开,最先下车的保镖撑起雨伞,第二个下车的人是韩锐,他和从驾驶室赶来帮忙的章凛一起将杜薇拽下车。
“放开我!韩锐你这是绑架!我要告你爷爷!”
杜薇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她今天穿得和平时比相对朴素,深蓝色真丝衬衫不知是出门时淋了雨还是透了汗水,更深了一度。
“别碰我!你们给我滚开!”她被愤怒和不甘驱使着左右扭动,重心越来越低,姿势像个因为没被满足购物欲而企图在商场地上打滚的四岁小孩。
在此刻的宋云开眼里更不美妙,他觉得她好像一只负隅顽抗的年猪。
“需要我们帮忙吗?”保镖低声询问宋云开。
他摇了摇头。
这哪里是力量不逮,那几个男的对付她绰绰有余,不过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不太方便动粗,尤其是韩锐太过体面,导致杜薇总在跟他的角力中找到破绽。
再上去几个人也是同样的混战。
杜薇看见
了他,尖声穿透雨幕:“宋云开!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会去俄国!我的家人、我的生活和事业都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他大步流星走向她,不管头顶的伞有没有及时跟上,一把从章凛手里拽起她的胳膊:“你还有什么生活事业?!姜近手里有证据,她一定会曝光,不止你一个人会身败名裂!是君腾要撞冰山了,给你救生艇让你走你不要,你不躲没人能救得了你!”
杜薇眼中倏忽闪过恐惧,但很快被恼怒掩盖:“又是姜近?她不可能有证据,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别被她骗了!”
宋云开脸色骤然一沉,猛晃两下杜薇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不禁皱眉:“你什么时候才能睿智一点?姜近通过王傲查到你只要一秒钟,海外洗钱的账户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她一个记者哪来那么熟练?有金融行家帮她,明白吗?她知道君腾的负面稿在报社发不出去,只能找做空机构合作!她签了魔鬼契约来的!”
杜薇松了劲,怔怔看着他,任由雨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而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你改掉几个机器数据就永远没人知道你做过的事了?找证据从来是顺着钱走。”
杜薇甩开眼前湿漉漉的头发,声线颤抖甚至接近歇斯底里:“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你明明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机会可以阻止她!她只是个记者!你有钱有权有资源,可以威胁她,收买她,就算关她一阵逼她屈服……”